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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 45 63天9小时 ...


  •   整整三个月没像现在这样看葉月吃东西,仙道分不清自己是饿到极致没了胃口还是光看她不断往小嘴里送食物后露出满意笑容而感到知足。

      “怎么,我吃脸上了?”

      最后固然是他收底,葉月将肉通通烤好为他堆了一座烧肉塔,覆于晶莹剔透的米饭上,汁水顺着肌肉纹理淌下,香气四溢。

      “嗯,这里。”

      仙道放下筷子,捏她左脸颊。

      “这里。”

      换一边。

      “还有这里。”

      再摸摸下巴。

      葉月恍然大悟,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翻开仔细检查,妆容早已经漫漫归家路上新干线睡一路花了眼角,出站前她曾快速补两下,未料今年东京的热浪比往年来更早,新宿一代逛两小时的下场可想而知。

      仙道先是在冰淇淋店门口骗她维持的很好,虽说是一个玩笑口吻指着五官调侃似的评价,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也是嘴,小七还是很漂亮,葉月拍开他的手,阿彰你懂什么!

      是啊,他懂什么,葉月所有的窘迫与狼狈不堪他都在场,从未有一刻觉得冒着鼻涕水、稀里哗啦流眼泪、对着抽血针头花容失色的她是不可爱的。

      “你在闹我是不是?”

      葉月猜到脸上压根没东西,仙道只是胡乱捏一通。

      “没有啊,不是帮你擦掉了嘛。”

      仙道抬起无辜双眼,烟雾缭绕的烤肉店内,唯独这双眼睛叫人能静心下。

      “哼。”

      葉月无奈自己没证据,放过了他。

      佐佐前辈口中的小学妹,在仙道心里算是断干净的米仓,葉月再无提起。他很快不觉得庆幸,本就打算对她坦白,即使被葉月数落一通甚至叫他赶紧回去把女孩子哄好,仙道也备好了说辞。

      异地、跨国,无疑是最佳分手理由。

      她从好奇到无所谓仅仅是他站在店外与前辈谈话的几分钟时间,仙道有一种直觉,与其说葉月对此不感兴趣,她的表现更像是回避。

      回家的路上她滔滔不绝聊着期末考试与假期功课的苦恼,京大学习氛围之浓厚如何将一个生物钟为早八的她硬生生往前调了两小时。

      “阿彰,原来鸭川天蒙蒙亮时就有人晨跑了。”

      “阿彰,我在图书馆呆的时间比寝室更久。”

      “阿彰,你能明白那种进食只是为了活到明天继续温书的感觉吗?”

      “阿彰……”

      眉飞色舞的少女快步走在前,每说一句都要踩着仙道的影子定住回头看他,仙道刻意放慢脚步等她将下车后五百米的距离走出五千米的速率。

      太久没回家的葉月对楼下那排熟悉的沿街商铺产生新奇,两人从四岁起牵手买饮料,十四年一晃而过,饮料铺老板仍会笑嘻嘻多送她一只迷你冰棍。

      “你吃。”

      葉月咬下一口立即往仙道嘴边塞,突然加速步伐。

      “欸?”

      仙道拖着行李箱追上。

      “其实我的裙子好像要爆了!”

      一口冰棍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仙道觉得好笑,不过她刚刚确实吃很多,吃到中途将收在裙子里的上衣抽出,表示小腹彻底告别平坦,吃到尾声嗦着吸管称这辈子再也不吃烤肉,公交下来又冒出那家店味道相当不错,回京都前可以再去一次的想法。

      简而言之,女人的心思猜不透。

      “小七,真没什么要问我吗?”

      家门口,仙道堵在门前,高大身影在过道顶灯光照下将葉月笼罩。

      “没有啊。”

      她试图从他影子里钻出来,在墙上碾了半圈逃离他目光。

      “也没有任何好奇?”

      仙道自认对葉月已全然放下,在她从京都与黑羽一起回东京的次日,他去了一次镰仓,面朝高中三年日日相见的湘南海,来不及且再无必要的告白突然得到释怀。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他对自己说。

      抱着养成系心态与葉月相处,亲情、友情与爱情之间模糊不清的界限到那刻如四面八方而来的水流汇聚在这片湛蓝玻璃海,海面如镜映射出天空全貌,映出十四年来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仙道发现自己以何种身份出现在葉月身边都会无条件宠她。

      十八岁的仙道彰洒脱松手,留下青春里不可避免的遗憾回到东京,回到葉月身边若无其事继续做他的阿彰。

      “因为我不想知道关于阿彰是花心大萝卜的事!”

      葉月重重推了他一把,眼里杀气肉眼可见冒出烟来。

      “呃……”

      仙道懵了,抓回她的胳膊试图厘清思路解释什么。

      “七濑酱回来了呀?”

      家门从身后打开,仙道母亲探出脑袋,在这不合时宜之时,他被迫中止对葉月采取一对一防守。

      “阿姨!阿彰在欺负我!”

      攻方选手狡猾至极,在裁判绝对偏袒下仍选择犯规,抓着仙道的手腕在手心留下一排整齐可爱咬痕,转身投奔其母亲怀抱。

      “快来,西瓜应该冰的差不多了。”

      两人留下仙道和一个行李箱在无人走道面面相觑,很快葉月捧着大果盘从他家门里走出,边用膝盖敲门边不忘对他做鬼脸。

      “真是败给你了。”

      仙道上前拧开门把手,门压根没锁。

      失眠,虽说只有半小时时间,对于日日好眠的仙道而言在葉月回家后的第一晚就睡不好还真是叫人郁闷。

      她不闻不问的态度,是默认他花心不专情的事实?究竟是葉月太聪明还是他在早大初期的那些事传到她耳朵里了?

      只是赴约,算不上花心吧。

      我明明都拒绝了。

      难道是莉子的事,的确在一起却不承认交往。

      仙道在脑子里将入学一学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复盘了一遍,奇怪的是,这次就连越野都不对他阴阳怪气,而是重重拍着他的后背语重心长说,早该如此。

      “早该什么?”

      “早该投奔可爱女生们的怀抱啊当然是!”

      那日在早大食堂,仙道懒得解释,他自认人际交往关系处理的还算得体,接受一份爱心便当与情人节那日收下巧克力都是礼貌与涵养,他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心散了,不知何去何从所以释放出某些可攻略信号,或许。

      仙道郁闷了到三更半夜,眼皮耷拉到再也抬不起才睡着,不出意外梦见了葉月,穿着件印有早稻田大学全称的白色T恤站在他面前,二话不说举起那只柔软可爱的小手,手指纤细修长,肤色洁白无瑕。

      阿彰,你这个渣男!

      啪——!

      好狠的一巴掌,仙道在被窝里不自觉抽动了下身子,幅度差不多像是风吹过那般细微。

      啪——!

      “阿彰!”

      噩梦惊醒,仙道撑开眼皮,缝隙中显示有光刺眼,再然后适应了光的强度后,他看见一张笑得合不拢嘴的熟悉脸庞,左手压住他胸口的棉被,右手朝他袭来。

      “喂……”

      仙道敏捷躲到枕头另一侧。

      “你干嘛!”

      葉月大惊,索性跳上床。

      曾几何时被她如此暴力唤醒成了基因里忘不掉的肌肉记忆,卧室内发出嬉闹声,长辈们路过忍不住吐槽,从四岁打到十八岁,岁月在这对青梅竹马身上所留下的痕迹,直到仙道将葉月紧紧搂入怀中才后知后觉。

      “阿彰。”

      逃避了一晚肢体接触的人,乖巧的背靠他胸膛,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样子,甚至复刻了从前的动作,慢慢原地转身向他投来视线。

      “63天,还有63天9小时。”

      葉月不由分说扎进他胸口,隔着轻薄夏季棉被,小小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这样……”

      仙道看着葉月的柔顺长发,想起了轻井泽的白丝瀑布,手指穿插其中撩起放下,一下又一下。

      “小七,去看花火吗?”

      “隅田川?热海?还是……”

      明亮双眼忽然抬起,细数两人历年看花火大会的频次,国中那几年还是由长辈带着出行,上高中后便是仙道单独带着葉月前往东京附近可当日往返的城市,七月八月各一次。

      “如果我说全部呢?”

      仙道伸伸懒腰,不以为意道,仿佛他有一扇任意门,随手推开便能带她前往全日本各地,时间与金钱成本不计入考虑。

      “全……全部?”

      葉月激动的从床上弹起。

      两个人的默契是,葉月在新干线上睡着前写下了64天里两人要做的一切,仙道则在从东大退宿后就开始拟定假期出行计划,没有日本人必须将全国各地游遍的说法,只因儿时两人曾对着地图放下豪言壮志。

      七濑,每一场花火大会都要看。葉月说。

      那我陪你。仙道说。

      63天9小时倒计时,仙道刷牙,葉月站在门后看他,仙道换T恤,葉月趴在床上看他,仙道喝牛奶吃三明治,葉月手撑着脸坐在椅子上面对面看他。

      “小七,我有那么好看?”

      仙道放下水杯,忍俊不禁道。

      “臭美!”

      葉月猛摇头,却没停下继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他。

      两人在烈日当空的午后像考前复习那般认真的坐在写字台琢磨如何将时间充分利用,仙道在她的注视下举起电话,刚准备对佐佐前辈撒谎,借口是吃坏东西肚子疼,打球之约无法履行。

      对方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不等他开口,副队长料事如神,称昨夜在看见葉月那刻就知道他不会赴约,早就约了别人凑足三对三。

      “女孩子嘛,可以理解,仙道你好好陪人家。”

      “多谢前辈见谅。”

      仙道挂了电话,葉月歪着脑袋问是不是一天到晚逃训,这次居然借口都用不上就被原谅,看来对方习以为常了。

      “才不是那么回事,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呢。”

      葉月完全不吃他装无辜那套,揪着他耳朵拎回卧室,继续对着日历本大展宏图。用了不下七种颜色彩色原子笔做记号,63天的空格被逐一填满,包括精挑细选后必打卡的15场花火大会、杂志票选当年人气前二十甜品店、新一年奥斯卡与三大电影节获奖影片观看、仙道不感兴趣但葉月必须打卡的艺术展等。

      当然最重要的是留下无所事事在家发呆的空档,与一年一度更换新合照的葉月生日。

      无论是当天往返的花火大会或需要留宿的短途之旅,除了那日早晨迎接了仙道顺手的拥抱之外,葉月以他的掌心太热为由拒绝了十四年来不曾改变的习惯,走在一起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牵手的画面只在回忆中涌现。

      除此之外的改变不多,吃一支冰淇淋,她咬完上层将有华夫筒的另一半往他手里塞。人潮拥挤的花火大会退场时为避免走散,既然不能牵手那就搂着肩膀走,葉月没有躲开,并用手指抓住他的浴衣绑带深怕一不留神人就不见。新干线上靠着他肩窝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后找不找纸巾悄悄用他的T恤擦口水,被抓包立刻指着漆黑的窗外喊。

      “阿彰快看!”

      仙道追随手指方向看去,真是拿她没办法,葉月正得意的在反光玻璃倒影中哈哈大笑。

      “要赔我一件新的哦。”

      哪会轻易绕过,仙道抬手捏住她的鼻子。

      “啊呀,透不过气了!”

      葉月涨红脸,明明可以用嘴呼吸。

      “还是帮我洗干净?”

      仙道憋着笑继续看她演戏。

      “想的美!”

      回家后葉月亲手将他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坚持仙道生日那天不再给他送任何T恤的说法,至于为什么,时隔近半年仙道仍未得到解答。

      两人真像是回到儿时漫长无尽的暑假,父亲们在外工作,母亲们轮番照料加一起年岁不满十根手指头的孩子们,除了洗澡与睡觉分开,其余时候像连体婴般拆也拆不散。

      “小彰,酱油没有了。”

      仙道母亲在厨房喊话。

      “这就去买!”

      接话的是葉月,踢着仙道屁股从沙发上爬起,两人推推搡搡挤到玄关处,少女嘴里叼着皮筋,在仙道睡眼朦胧的狭长眼睛里找自己。

      她将长发挽成高马尾,缠绕几圈后用发卡固定成丸子,仙道看见自家柜子上堆满了她的发带与头箍,想起浴室里有她的卸妆乳与洗面奶,卧室里挂上了甲壳虫乐队海报,这年的葉月喜欢上了摇滚乐,两人在卧室内躺一下午,她会偶尔哼出卡带中的旋律。

      仙道用脚蹭她的脚,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肌肤上,葉月改不掉的习惯是睡在他身旁会不自觉伸手,嘴里念起他的名字不停向他身上靠,睡到最后仙道就差掉下床,全凭强大核心力量撑住。

      “看什么呢?走啊!”

      葉月满意的照照镜子,催促着他快换鞋。

      “嗯。”

      仙道若有似无的笑着,总觉得时间过太快。

      七月接到过几通来自于米仓的电话,一半被他接起,对方言里话外都在求复合的意思,没有明说却也旁敲侧击想要约他见面。另一半被心急火燎的葉月接起,迎来一阵沉默后便挂了,但凡是她接的对方必挂无疑,久而久之就此作罢。

      葉月从不好奇她的身份,仙道接电话时她总是明晃晃的放下手边杂志听,挂断后继续手头的动作,即使回复的再言简意骇,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能猜到这几次来电的用意。

      每当仙道主动提起大学人际交往关系时,葉月直截了当表示对他在没有她把关的这三个月里做尽的坏事不感兴趣。

      “哪有做坏事,你到底听谁说什么了?”

      仙道这次是真的冤枉,抽走了葉月摊在脸上的报纸。

      “哇,阿彰当我不会用网络吗!”

      葉月气恼地在他手腕上狠狠留下牙印。

      “嘶……”

      痛的仙道朝空气甩手,他无言以对,早大论坛上有关他的帖子即使不被置顶,因回复热烈长居前列,前十则至少有三则能看见他的名字。刚开始只有他,到后来米仓莉子的名字紧紧相随,讨论两人是否交往的帖子一度超过了他捡橘子屁股特写的那则。

      看来她都看到了,仙道心想,解释变得多余。

      63天9小时的宝贵时间在八月的尾声终于迎来最后三天,越临近出发日,葉月的表现越平常,七月刚过完生日那会儿她连着在仙道床上用他的被子捂着脸哭了三天,只因最后一次在日本陪她过生日的合影胶卷被弄丢了。

      “明年夏天我会回来的,别哭了,小七。”

      仙道第N次指天发誓,所有的生日他都会排除万难到场。

      “笨……笨蛋……机票……机……呜……很贵的!”

      葉月不买帐,指出就算明年回来也是一年后见面了,彼时的仙道一定变得又黑又壮,她会因为不认识新的他而感到陌生,陌生到不敢像现在这样欺负他。

      “生日愿望该不会是以后年年都要欺负我吧?”

      仙道觉得好笑,轻轻扯下棉被,看一双动人心扉的眼睛哭到肿起。

      “哼!”

      葉月不理不睬,继续号啕大哭,直到哭累了在他床上睡着,仙道打地铺过了一夜。

      八月在长冈花火大会散场时又哭了,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而视,交头接耳讨论着帅哥怎么把女朋友弄哭,仙道抓耳挠腮将她带去人少的空地,好声好气哄了半小时。

      “再不走要回不去了哦?”

      末班车在十分钟后,仙道指着时间表。

      “那就不要回去,永远在这里呆着!”

      葉月坚定的说,仿佛不是在开玩笑。

      “好,我是没问题,来,我们找张椅子坐下,看看哪里适合睡觉呢。”

      就这样仙道将她带去车站,走到站台时葉月也就平复下来,不再吵着要与他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大学不念了、篮球不打了,过上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

      仙道不会再冒出那种奇怪想法,两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的话,她理所应当成为他的夫人,冠以仙道的姓氏。他与她同样不舍,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部分即将被分离,从此一个在日本一个在美国,隔着太平洋的上万公里,会有人替她擦眼泪。

      他仍想替她擦眼泪,如果一定会哭。

      八月断断续续的雨令最后两场花火大会泡汤,雨越下越大,葉月反倒不再为他的离去伤神。或许是在漫长的夏天做足了准备,据仙道所知,她推掉了所有的邀约,仅在由美上门那几日抽出短暂的时间应付了对方一会儿。

      “小七,你有看见那件T恤吗?”

      九月,距离出发不足72小时,仙道正在往卧室地上摊开的行李箱内塞衣服,一件无论如何都翻不出的T恤令他不禁产生是否落在镰仓没带回的想法,毕竟回东京后不曾有过看见的印象。

      “哪件?”

      葉月对着空气踢腿,那是保持腿部线条优美的秘诀,她总说,当仙道提出带她慢跑或快走锻炼身体时,她便捂着耳朵装没听见。

      “就是两年前你送我的那件,和今年生日那件很像,但没绣名字的。”

      对于今年收到小兔子图案T恤仙道内心有一瞬是感到不合逻辑的,早在若干年前的圣诞节就收到过了类似居家服,天寒地冻的十二月,葉月解释说反季打折嘛,给自己买新睡衣的时候顺便捞了件。

      那个……小七,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女装?

      十五岁的仙道哭笑不得将衣服展开,最大尺码难怪落单没人买沦落到打骨折,差不多是一块小蛋糕的价格。

      可是!

      葉月有理有据驳斥道,我也一直穿阿彰你的衣服啊,有什么关系嘛!

      那件小兔子简笔画logoT恤便真的被仙道拿来当睡衣穿,在十六岁生日那天留下合影,短暂地出现在两人钱包里五个月时间后被葉月十六岁生日新合影取代。

      撇开女装不谈,从尺寸上来看他穿着并不突兀,仙道非常喜欢那件衣服的质感,内心曾有过女孩子衣物用料更贴身柔软的想法。

      “你……你……”

      直至母亲下了最后通牒,今晚必须把箱子理出来,仙道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葉月送给他的那些贴身衣物,他不讲究时髦,比起爱打扮的同龄人,除了在头顶上费时外,仙道更看重舒适度。

      “嗯?”

      翻箱倒柜的仙道似乎还没意识到,结结巴巴的葉月即将对他大爆发。

      “你还有脸问!”

      葉月突然提高嗓门。

      “啊?”

      仙道措手不及,疑惑的转头看她。

      “笨蛋阿彰!”

      她居然跑了。

      什么情况?

      仙道愣住,不知该不该追,随着一声巨响的关门声,他觉得脸上莫名火辣辣的,像是葉月扇了他一巴掌。对着镜子,仙道举着手指发呆,问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镜子里的自己毫无线索。

      “小七。”

      仙道丢下空箱子,在母亲神神叨叨念他偷懒的目光下来到葉月家,敲响她卧室的房门。

      “没锁!”

      门里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他推开门,看见怨念的眼神杀气腾腾,幸好没哭。

      “是我把衣服落在镰仓没带回来?还是什么情况?”

      仙道的猜想是自己把衣服弄丢了,于是她生气了。

      “哇,我现在非常庆幸你要去美国了,可恶!可恶!你快去理你的破箱子去!”

      葉月变脸比翻书还快,居然在最该难舍难分的告别时赶他收拾行李,仙道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哪也不去,她必须指出他哪里得罪了她。

      “要知道,这次生气我没办法回来哄你了,要等至少半年哦。”

      他使出苦肉计,语气真诚,半蹲在地上抬头朝她看,后半句你不如现在原谅我吧还没讲出口,岂料传入葉月耳朵里变威胁恐吓,气的她从床上弹起。

      “你!是!失!忆!了!吗!”

      扯着他的耳朵怒吼,仙道觉得自己要聋掉,却在她逃到门口甩门前留下那句足以令他心脏跳出胸口的话时庆幸自己听见了。

      “把我送的衣服借给别人,我最讨厌阿彰了!”

      听见了两个月前米仓莉子对他说的话,同样的愤怒、失控、不可理喻,同样的理由对他大发雷霆。

      仙道坐在葉月床上,环视这间熟悉的卧室被他送的礼物所填满,装有两人合影的相框摆在柜子上整整有一排,床上的玩偶不是他买来的就是玩投篮游戏所中,打开衣柜五分之一的漂亮裙装是他用奖学金以及零花钱为她所添置,小到一只原子笔,大到整套美妆工具,葉月极为爱护。

      他又何尝不是?

      这一刻仙道想的并不是自己一整年没找到那件T恤放之任之的迷糊,而是回忆起从篮球馆下训的炎炎夏日,推开家门那刻惊觉阳台上的熟悉身影,她一声不吭突然回来,她愤怒的看向自己并砸来一团破布,她勒令他带着另一位Nana离开。

      真相在一年后浮出水面,葉月七濑为了那件T恤不惜动手。

      米仓醋意大发,所以葉月呢?

      仙道忽然明白了什么,十四年的暗恋被轻轻留在镰仓那片深邃海域,是否过于草率?

      他踩着人字拖追出门,葉月母亲站在玄关处指了指楼道说她下楼去了,往下走的一路他的脑子都处于空白,耳边有嗡嗡声,像是白噪音,吊灯忽明忽暗,心跳的节奏彻底乱了。

      “小七!”

      葉月就站在家门口的上街沿,路灯将她的影子铺在地面,回眸的侧影唯美煽情。

      “阿彰……抱歉,我不该……”

      她眼角湿润,有落泪的痕迹,在短短十分钟时间里已然调整好了情绪,难得主动开口向他致歉。

      “我问你。”

      燥热难耐的九月,酷暑仍在继续,夜间气温不低于二十五度的东京走几步就要出汗的当下,仙道五感尽失。

      长街上汽车的鸣笛声,杂货店门口主妇们的闲谈声,以及葉月张开嘴对他一字一句的道歉声,全在此刻消音。

      他唯独能听见的只剩自己的声音在颅内回荡,葉月温动的双唇不再开合。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仙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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