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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58 16 Again ...


  •   “好,也不好。”

      仙道的声线里沉淀着一种罕见的坦诚,那份惯常的闲适悄然褪去,显露出底下更为复杂的质地。这声音穿过听筒,轻轻叩击着葉月的耳膜。

      随之而来的寂静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沉重得几乎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她曾一厢情愿地将对家的思念解读为类似于京都求学那些年里自己挨过的孤单——踏遍鸭川每寸草地,冬去春来的粉白樱花点缀河面,身着传统和服、化着精致昭和年代妆容。葉月留下的相片里,一双明媚漂亮眼里刻画着青春的种种,唯独缺了东京人在京都的归属感,这便是她坚定推辞不可多得的实习机会,义无反顾回到东京的信念。

      同在一个国家,关西与关东没有分秒时差,她竟荒谬的以此为基准推敲仙道在纽约四年如何熬过思念。

      “好像明明是无所谓的样子,小七也这么认为吧,但我比想象中更要想日本的一切,洗冷水澡那两周有买张机票回来泡汤的冲动。”

      仙道回忆起当时的自己,指尖在键盘上徘徊,反复刷新机票网站页面后,却在输入信用卡信息时发现卡片找不到了。空无一人的寝室内,他独自扯出一抹苦笑,笑容里带着对自己偶尔软弱的自嘲。

      带着众人期许飞过太平洋,自我安慰着睡醒后再洗个冷水澡,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还有,因为你,如果多听听你的声音......”

      会令我产生动摇——仙道几乎要脱口而出,以他们两小无猜的情谊,本不该有任何难以启齿的话语。然而,当想到自己的生日从今往后或许都会变成葉月与另一人分享甜蜜的节日时,后半句话便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彰,对不起。”

      葉月有自己的解读,她认为在过往的电话中释放了过多错误的讯息。她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地出现在合照里,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垂在肩头,每一帧画面都完美得不像真实。她要事无巨细地向他分享学业、人际关系、工作以及始终如一的温馨美满家庭,那里不仅仅有她朴实平凡的父母,更有敞开门就能看见的他的父母。她像个独宠儿替他接受来自于他父母无处安放的爱意,却忘了自己只是他指定的代理人。

      “阿姨买了一样尺寸的蛋糕,阿彰,你不在我都要被喂胖了!”

      “欸,小七这也要赖我吗?”

      每一年,每一年的2月14日他缺席,她在场。

      葉月记得第一年的蛋糕是仙道嘱托母亲买来的,怕她会因为吃不上这一天的草莓而沮丧。两位母亲想着法子为她料理美食,毕业论文、新干线往返的实习期间忙到连轴转,就连去车站那么点熟悉到她这个小小路痴也能闭着眼找对的路,仙道父亲加入轮岗大军接送她,为的仅仅是能让她在车上多看会儿会议资料。

      葉月生长在幸福美满的家庭还不够,她得到了仙道父母的宠爱照顾,她忽略了仙道才是姓仙道的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被默许甚至鼓舞的,仙道是第一个站出来要将全部最好的统统给她,只给她的人。

      习俗如此养成,她固执地认为他会想看见两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却忽略了这画面本身,就是对他缺席最尖锐的提醒。

      “你没有对不起我,每个留学生都会经历这阶段。”

      仙道的声音将她从自责的泥沼中轻轻拉起,语气恢复了惯有的从容,宣称自己早已战胜了纽约寒冬里的孤立无援。

      “我会努力攒假来看你,和叔叔阿姨一起。”

      葉月强忍着鼻腔的酸涩,语气平静而有力。

      她想她还是会照旧向他分享一切,她要替他在日本照顾双亲,她要继续过得幸福过得好——这是仙道想要的,不会错。至于他初次敞开心扉坦白的思乡病,那是每一个背井离乡追求梦想的人必修的课题,无人能治愈因此只能凭借时间自愈。

      “小七,我没事,真的。”

      仙道温柔的声线总能精准抚平她异常混乱的脑电波,无论过去多久,他不在身边的这些年,仍然能够隔着一万公里,从她呼吸的细微变化中辨认出她无声的落泪。

      “不要哭,来,祝我生日快乐。”

      糟糕透了,十八岁生日那天,葉月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轻易掉眼泪,她要成为那种连哭泣都优雅动人、闪闪发光的大人。

      任性放弃东京各大高校以高分考入京都大学,理所当然成为全面发展的优等生,与初恋坠入爱河、经历分手、以优秀毕业生身份在毕业典礼作为代表发言,从人才济济的候选人中获得为数不多的东京电视台offer,独自踏上飞往美国的波音777,身着八点档连续剧中优雅的新闻小姐白衬衫、踩着高跟鞋从咖啡厅带着美式一路狂奔到直播间,站在等候室反复演练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提问词,通宵撰稿、排版、开会。

      从儿时、少女时代终于迈向成年,在看得见东京塔的米其林餐厅内举杯与艺术家男友谈笑风生,或许有人会评价她青涩的脸庞稚气未脱,清透妆容藏不住的少女容颜站在大学生中毫无破绽。即便如此,葉月打心底知道自己独立了、成熟了,不再轻易落泪了。

      “明年的今天,我会亲口对你说。”

      唯独她喜欢过、暗恋过、爱过且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深爱的人,是她十三小时时差外的软肋。泪水伴随笑声而来,沾湿了情人节之夜精心打造的妆面。

      “我的枕套是不是又要换了?”

      仙道跟着一起笑,可恶至极,他居然知道她爬上了他的床并像小时候那样,随随便便把他的床弄脏。

      “讨厌......”

      泪花被弯起的笑眼挤出眼眶,在她细腻的粉底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在失去了仙道气味好久好久的床上来回滚两圈,将脸埋进充斥着羽绒味的枕头里,柔软而踏实,无声无息的啜泣被妥帖隐藏。两分钟后看着被眼影口红糊到面目全非的脸以及无可挽救必须赶紧丢进洗衣机桶内深度清洗的枕套,她深深往胸腔内吸上一口气。

      “阿彰,生日快乐。”

      葉月暗下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仙道身边,哪怕只有短暂的24小时也好。

      “嗯,收到了,礼物也好,祝福也好。”

      快递提前将葉月精挑细选的车钥匙挂件送上,知名品牌的冷门款,这份礼物是在上次去纽约看见仙道还在用那个可怜兮兮的旧钥匙扣时冒出的灵感,算不上奢侈的奢侈品对于才拿工资没多久的她来说刚好能够负担。

      仙道没有丢弃原本的仙人掌造型钥匙扣,他仅仅是将它摘下,放在手套箱内作为对旧时光的某种珍藏。

      半年时光一晃而过,身处异地的仙道与葉月各自为生活奋斗,他尝试着在这通电话后更多的将葉月迫切需要知晓的情绪波动主动告知,侥幸也好、不如意也好,电话那头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可以不坚强。

      至于为什么仙道走上与同期赴美者完全不同的道路,葉月被他云里雾里的说法绕晕,选秀规则向前辈讨教多次也没能弄清其中门道。

      仙道在电话那头听闻她的困惑,低沉的笑声里带着他特有的从容,小七还是这么可爱。随即耐心解释道,他的选择源于更为长远的考量——与其像流川枫那样孤注一掷地冲击NBA选秀,不如先在NCAA这个篮球天才的熔炉中潜心打磨。

      在大学后阶段,他系统地强化了体能,精进了防守技巧,更将自己与生俱来的球场视野和传球发挥到极致。他选择了一条更为稳妥的道路,在比赛中证明自己,等待最佳时机。这份深谋远虑既规避了同期过多同类型选手直接竞争的风险,又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成长空间。

      策略终见成效,选秀夜那夜日葉月守在电视机前,看着画面中笑容依旧慵懒却难掩锋芒的仙道,在首轮中后段被念到名字。他从容起身,与经纪人相拥,最终以一个相当不错的顺位被一支正在重建中的球队选中,这既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为他提供了更多发挥空间。

      仙道成为为数不多打满半场的亚裔首发之一,身在东京电视台的葉月越发频繁从体育台同事口中听见有关仙道的相关新闻。人们将他与同期赴美的日裔球员作比较,年少成名的泽北或天降奇才的樱木,凭借超强毅力在球场上占得一席之地的流川,或辗转于各队磨练打拼技巧的宫城,当日媒争相播报这些球员近况时,仙道正在NCAA赛场上挣扎,而今沉寂一两年后突出重围,成为当今美国篮球圈炙手可热的新星球员。

      仙道签下合约,葉月请了一小时假来到体育台新闻直播室观摩有关他的报道。那天她恰巧需要出席晚间活动,身着一套剪裁精良的象牙白裤装,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后,耳垂上的单颗钻石耳钉随着她专注的神情不时闪烁。画面切换他持球过人的瞬间,这位从东京送去纽约的天才篮球手终于在篮球殿堂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被喜悦冲昏脑袋,葉月顾不上时差拨通仙道手机。

      “蓝色的球衣很帅!”

      这是她近两日来第五次送上祝福。

      “还在看?”

      第一张球衣的照片是仙道主动传给她的,葉月在收到后立刻为他添置一双同色系篮球鞋,不巧的是次日仙道传来另一则好消息,他得到了竞争对手的广告赞助,过不了多久将在全日本范围内投放。

      “嗯,我计划年底来美国。”

      “机票我来买。”

      工作两年共计年假十天,葉月特意选了年末年始前请掉,这样就足足能去个三周左右,然而计划跟不上变化,十二月寒冬来临之际,相爱了一整年的恋人正准备着一份意外惊喜给她。

      石见的名人效应连带着东京艺术圈内无人没听过葉月七濑这个名字,大大小小重要与不重要的场合她都尽可能陪伴左右,葉月得体的表现赢得了一众好评。

      郎才女貌的两人感情稳定甜蜜,葉月向他提出决定休假一段日子与仙道父母同去美国,提着画笔,石见若有所思片刻后沉默以待。

      他了解葉月的性格,越是禁止她做什么,她越是会固执的做给他看。两人唯一一次吵架是他在第五次邀请她前往欧洲旅行被拒后擅自买了机票,葉月执行的干脆,整整半个月以工作忙为借口不相见。即使电视台过条马路就是酒店,即使每天早晨送上一束鲜花,即使他身体力行到在百忙之中抽身亲自等在楼下。

      “苍真,在我明确表达过没有假期后还做出买票这种看似浪漫实则在强迫我妥协的行为,在我看来你越界了。”

      留下这句话,葉月快速钻进随手拦下的的士,石见反思了几日后诚恳向她道歉,这段关系才重修于好。

      那半个月恰巧遇上季度考核,葉月并非故意躲着他,而是正好借由此事让彼此冷静一阵子,毕竟辛苦攒的年假早就有了安排是她理亏,不愿将矛盾摆上台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始终没学会在男女相处中适当退让。

      “七濑酱,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大艺术家对你爱的死去活来吗?”

      由美听闻后,在酒吧高举酒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今天的葉月穿着简单的牛仔裤搭配丝质衬衫,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却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没有死去活来,再说,我也很喜欢苍真。”

      葉月不服气道,她认为自己在这段关系里的付出只多不少。

      “因为你特别倔,男人嘛,就吃这套咯。”

      这是第四杯,由美抬手,招来服务生要了酒单追加。

      “哪有......”

      葉月朝着服务生悄悄做手势,意思是这杯请上的慢些。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在男人面前那么狠角色吗?”

      由美果然喝多了,音量一句高过一句。

      “说了我没有......”

      葉月压低声音,观察有无异样眼光,幸好工作日这个点会来小酌或买醉的人称不上多,零零散散分布在四周。

      “因为你啊,从小就被仙道宠坏了,谁知道现实里你遇见的每个男人都不遑多让。”

      恋爱达人即使喝多了依旧金句频出。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美貌几分的女人拥有无理取闹权?

      当交往时间单位以“年”计算,如何在频繁约会后保持新鲜感?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由美语无伦次的夸赞,葉月打心底不认同,交往就是交往,哪需要那么多规章制度,喜欢就在一起,合拍则继续,倘若哪天不再合适彼此那就好聚好散。

      葉月对男人的容忍度为零,年长三岁的石见迁就了不少她的个人习惯。譬如抽过烟不准接吻,早起赶晨会的前夜无论加班到几点回到酒店,她都要在十二点前入睡,又譬如赠与她的礼物价值不能超过她还得起的数目等等。

      随着深交石见越发感受到她的个人魅力,不屈服于艺术家光环的葉月深深打动他,闭关创作一个月后举办的画展上,他计划将两人的关系推进一步。

      “七濑,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21幅崭新作品,葉月拖着鱼尾亮片裙站在比自己高十公分的石见身旁,一只手托举着香槟杯,另一只挽住他的胳膊。今天的她妆容比平日更为精致,眼影采用与礼服相呼应的金棕色系,眼线微微拉长,唇色则是饱满的复古正红,让她原本清丽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明艳。石见相当自豪的指着其中一幅巨幅作品问,那是他呕心沥血之作,也是全系列作品中耗时最久的。

      “苍真你知道我不太懂艺术,但这好像......”

      葉月歪着脑袋,凝视前方,像是倒在血泊中的玫瑰,盛放、凋零、溃败,花瓣堆砌成难以言说的形状,身为门外汉她并没有资格评价男友以往或是如今的任何一幅画,更何况身边围绕着一群受邀而来的同行与画家们,要顾及男友颜面,她将疑惑放心里。

      “不喜欢吗?”

      石见颔首,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在她耳边低语。

      “没,不会。”

      葉月撒了谎,这些画作令她触目惊心,并非她会喜欢的类型。

      媒体开放日当晚便是记者招待会,两人在私人晚宴过后更换装扮,此刻的葉月身份不再是石见的女友,而是挤在台下完成采访任务的专业记者。低调现身的她为了不引起关注,额外戴上一幅金丝边框眼镜,细心梳理的额发与焕然一新的妆容,与之不相熟的同僚们嫌少在第一时间将她认出,而关系甚好的那些即使认出来也不会点名到姓拆穿她的身份。

      “石见先生,本次画展所展示的21幅作品不禁令人联想到大师GUSTAVE COURBET,但您的艺术表达延续了之前一贯的抽象派风格,如此大胆前卫的创作,以女性私密处为主题,请问是出于怎样的灵感创作?”

      朝日电视台记者举手发问,早在见到这些画作时葉月便有所猜测,奔放的笔触、淋漓尽致的表达,是否致敬着大师所致敬的生命,还是另有说法。

      “NANASE HATSUKI(葉月七濑),我人生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石见带着熟练的英国腔回答,他总是习惯将名字放在姓氏前,当他邀请诸位记者朋友们为他心爱的女友开辟一条道路走上前时,葉月被突如其来的闪光灯照射到不得不抬手掩面。

      脑海一片空白,石见走下台牵住她,七濑,我有话对你说,石见凑近了说。

      电光火石间,葉月挣脱他挤出人群,她愤怒地瞪着她的恋人,她的涵养不允许她在此刻回复身后任何一名记者的追问,人声鼎沸的招待会在主角追出礼堂后不欢而散。

      “What happened(怎么了)?”

      石见将葉月堵在专属通道。

      “你画的是我?”

      葉月摘下眼镜,澄澈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气,就好像24小时前与他热吻的人不是她。

      “七濑,请不要如此浅显地看待我的作品,我以为你会喜欢,是你让我看到了蓬勃的女性生命力,更何况抽象作品与实际完全是两码事,没有人会认为那是你的身体,我都说了只是灵感来源,难道不该感到荣幸吗?”

      “荣幸?”

      对话到此中断,葉月重新架上眼睛,甚至连分手一词都不稀罕告知。

      她浑身无力、脚底瘫软、神经紧绷,她能想象隔日的新闻播报中自己将成为众矢之的,职场的有色眼光、陌生人的非议或许她能承受,可伴随着展出越来越多人在得知她与画作的联系后,以石见的名气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将传入父母口中……

      想到这里,她沉沉倒向卧室里的那张大床,连着72小时都躲在棉被里,发烧、退烧、复发。

      向公司请了三日病假后,葉月无精打采给电量耗尽的手机充电,近五十通未接来电与上百则简讯,无一不是当日在场的同行们传来的慰问。可那又如何,新闻稿依旧会以她为切入口撰写,一周后面向普罗大众的画展将至她于何地,手指翻动手机屏幕界面,看着看着葉月失去耐心,索性手动关机。

      挑选明日上班的工作服,缎面衬衫、银色包臀裙、白色五厘米高跟鞋,还要搭上一件有撑肩的挺括西装为自己造势,成年人的世界中没有逃避一说,她甚至在高烧到近四十度时也没掉过一滴泪。

      是烧干了吧?眼泪。

      她站在镜子前伸手抚摸自己那张憔悴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大不了,总得想一想该如何向父母解释,自己哭成泪人那他们该有多担心?

      “七濑!”

      门口传来母亲的声音,伴着两下敲门声。

      “妈妈……我等下出来。”

      葉月觉得自己还要缓缓,那一幅幅画不断在她脑海中闪过,犹如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电话,小彰打来的。”

      母亲将门打开一条缝,脚步未踏入,仅仅是为了能让她听清声音。

      “阿彰……?”

      葉月背对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回家那日就拔掉了卧室内的电话线,她似乎有预感自己会发烧,她清楚体内每个细胞的逃跑意愿。

      重新插上电话线,听见仙道的声音前,她想起刚才翻阅的那些未接来电、简讯以及电脑里上百封邮件,她感到不对劲却也没心思多加关注的怪异点是,那些全都没有仙道的名字出现。

      “阿彰,我……”

      原来他与她,恰恰好断联72小时。

      “机票买好了,就现在,小七。”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征求意见,对话维持不足10秒钟的时间。

      “我想你来美国。”

      仙道的声音如十几岁那年的温柔海浪,将她层层包裹。

      十六岁生日那天夜他说,小七,我想你转学来镰仓。

      “好。”

      葉月挂了电话,她收起原本挂在橱门上的工作装,现在,她要整理去美国的行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chapter 58 16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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