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水酒煮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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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露跑回家，正好撞上急匆匆跑回家拿东西的金美玲。
“奶奶！”金喜露一看见她就扑上去，喊了一下以为金美玲没有听到，跟在她身后走进厨房，想要握住她的手，又喊了一声：“奶奶。”
金美玲真没注意到她进来了，最近她心思确实都在怎么样才能让何敏活下去的想法上。
今天何敏突然说想吃她做的水酒煮蛋，她就马上回来找出自己酿的水酒，找了几个地方没找到。
“奶奶，奶奶！”
后面金美玲不是没有听见金喜露在喊自己，她只是觉得金喜露应该不在自己身边，迷迷糊糊中记得自己是应下来的，应下了吗？
她张着嘴声音从她的喉咙里飘出来，身体累到觉得自己是一根牵线的气球，她开始漏气，她太累了。
今天刚做完100多斤豆腐，手麻得抬不起来，但是又想到何敏好不容易想吃东西，金美玲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这碗酒酿鸡蛋送到她那。
想了会，可能是上次给喜露做完放到边上的橱柜里了，一转身她的手臂打到了什么，她愣了一下低头一看，金喜露红着眼睛捂住自己的脸，皱着一张声音很冲很响：“奶奶！”
金美玲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气什么，明明走到今天这步，何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她有错，江廉音有错，甚至一直在拦的辛萱也有错，可唯独孩子是无辜的，她是被迫卷进来的。
但偏偏刹那间，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臂垂下来打到自己的大腿，银色的镯子敲到自己骼骨，她对着金喜露那张无措的小脸怒吼：“干什么，不要叫我！一直在叫，没有看见我在忙吗？”
金喜露从来没有被奶奶吼过，这是第一次，她愣在原地脸扶着脸的手都没有已开，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奶奶，有人说我不是你的小孩，我是你捡来的。”
她的孩子健康，勇敢，有着着这个世界最明亮，最美好的眼睛。
她的声音如同巨浪，一下将自己回到过去，抽离开懊恼烦躁的情绪。
一时间，同一个厨房，相似的画面不约而同地在两个人的脑海中重现。
还不等金美玲有所反应，门口传出那个男人逐渐逼近的声音。
“金美玲，你在家干嘛呢？还不出来，是我何家峰。”
她的脑袋真的快炸开了，充斥着今天何敏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死后，江宜林活下来，那么诅咒还会继续。
而这些天金喜露频频溜到江家去，江廉音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你们就是他在暗中默许，所以是选中了金喜露吗？
想到这里，金美玲手脚冰凉了，她突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偏偏那个时候何家峰正大摇大摆地走进金家，他的声音穿透客厅：“没想到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呀，这还得多亏我当年给你弄来的小孩。”
咚——
“哎呦，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脚。”何家峰发出惨叫。
金喜露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扔了个珠子刚好被他踩中了。
“奶奶，他是个骗子，你快把他赶出去。”金喜露放下一直摸着脸的手，朝金美玲走过去，想要她抱抱自己。
金美玲眨了一下眼睛，视线恢复了一点，她向后倒去无力地靠在了旁边的柜门上，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小孩朝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她几乎一闭眼就能回忆起金喜露成长的点点滴滴，初次见她的时候，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她像一片小雪花一般，那么的轻，那么的软，那么让她害怕又无比珍爱。
小小的金喜露缩在襁褓里的模样，那她的脸蛋红红的，鼻子被风吹得有些糙，一双纯洁眼睛望向自己笑，看得她的心都化了。
“是的，他没有说错。”金美玲躲开了金喜露的拥抱。
“当年遇到点事情，我在后山捡到了你，然后把你抱回来了。”
“对，就这样。”金美玲眼前景物逐渐清明，但她避开了金喜露急切需求认可的目光，双手死死抓着柜子的扶手，眼皮颤动，但始终没有舍得分出一丝一毫关心予她爱的小孩。
“我不想再骗你了，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金喜露不相信她的奶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握紧什么都没有抓找的双手，只觉得都怪那个脏兮兮的老人，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跑过来胡说八道，奶奶怎么可能会变得这样。
就是他！
都怪他，金喜露想到这里几乎是有些急得狼狈，她只想抓着柜子上放着的发芽土豆朝男人丢去，想把他赶出去。
但金美玲却又误会了，她抓住金喜露的手，控制住她，眼神终于落到了金喜露身上，可话却格外刺耳。
“金喜露，你冷静点，以前你总问为什么我是奶奶？为什么别人有妈妈你没有，现在我把真相都告诉你了。”
“那些都是假的吗？你骗人。”金喜露双手被金喜露分开，靠在柜门上。
她站着，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了下来，金喜露不用抬头就能清晰地看见奶奶额头分出来的白发。
奶奶没有否认，她窄窄的肩膀收得很紧，她的手臂却很松越塌越低，握着金喜露的手缓缓落下又攥住。
“你长大了，我不想骗你了。”
“你不总说这里太无聊了，你要不要离开这里，我会送你离开这里....”金美玲越说声音越来越哑，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音。
阳光依旧从同一扇窗户照进来，只是这次金喜露没有听完奶奶的话，甩开奶奶的手臂，呲着牙对着她，泪眼朦胧。
“你就是和那个男人一样，捡我回来都是为了赚钱！”
“既然早就想送我走了，那当初干脆让我死在路边喂狼好了，反正我都是没人要的。”
金喜露边说着边哭着朝外面跑，出门的时候还被男人的拐杖绊倒，她口袋里的玻璃珠掉了一地。
咚咚，咚——
由远及近的弹珠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金喜露带着哭泣的声。
金喜露边跑边想破脑袋，将所有她知道恶毒的坏都说了出口：“为什么要把我抱回来？你这个坏人。”
“你一直骗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金美玲听到这个话时，手臂已经麻到抬不起来，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拉住她，可她忘记了。
小时候那个磕磕绊绊学走路的小孩，她已经长大了。
她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平时很少生病，爱笑爱闹，周围的邻居都喜欢逗她玩。
她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没有人能拦住她。
“喜露。”记得回家。
后面又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喊着金美玲的名字：“美玲，美玲！你家的酒酿找到啊了吗？”
金美玲坐在地上，腿向前推了一下，努力向前挪了几步，手扶着橱柜边沿慢慢地站了起来。
“哎呦，你怎么了？摔着了没事吧！”跑来的人是江家的帮厨。
“没事，刚刚不小心踩到了珠子，我找到酒酿了现在马上做。”金美玲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听见帮厨问。
“唉？美玲这男人是你家亲戚吗？这么面生从来没见过呐。”
金美玲怕男人说出先什么，抢在他之前先将他的身份定了下来：“是，他从比较远的地方，没钱了想找我学一下做豆腐。”
听完帮厨乐呵呵地调侃了两句：“那他算是找对人了，我们美玲可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做啥都很好吃。”
“好了，赶快吧，何敏还等着酒酿送过去。”金美玲今天一天的心都很乱，她现在有很担心喜露，她刚刚哭着跑出去
现在她只想赶快把红糖酒酿煮好，然后快一点去找她的小孩。
这就是金喜露跑出来，众人都找不到的前情提要。
这边金喜露躲在离镇上远远的柿子树上盯着黄昏日落，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有多美，好无聊的景色，好安静的山坡。
可她又不敢回去，她真的害怕奶奶会突然就不爱她了，狠下心来就将她送出去，到那个时候她就真的回不了家了。
脑海里不断重复一遍又一遍她们两个的对话，这个时候金喜露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
她竟然说奶奶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为了钱，还说了再也不想见到她。
越想金喜露的心越沉，她紧紧抱住柿子树的树干，心里对奶奶说了一万遍对不起。
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数到一百就跳下树找奶奶道歉，蝌蚪输了几十个一百了，她还是不敢跳下树走回去。
手臂抱着树干都抱僵了，感觉到蚂蚁和小飞虫在她手臂上爬来爬过去，有点痒，她低头想要将虫子吹走。
却看见了她怎么样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宜林的笑声比他的话更先出来。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哈，终于知道往下看了，还是说你翻墙翻习惯了，就没打算从树上下来。”
“唉！你是来找我的吗？”
“没办法，某人宁愿待在树上当野人，也不愿意下树回家，我只好来找找看。”江宜林说这话的时候，手还叉着腰老生老气，全然不见之前的高傲。
“不对啊！你不是不能出来吗？你是怎么出来的?也是爬墙吗？”
金喜露用手臂勾着树干，趴着刘海垂下来，她刚哭过眼角红红的，有些不解地撇了撇嘴，刚好挤出一点点梨涡。
江宜林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咳嗽几声后，默默地将头扭了过去，然后粗声催促着她：“快点下来，你也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到时候你被牵连挨骂我可不会帮你了。”
“不是吧哈哈，江宜林你还真是翻墙出来的。”
“快一点。”江宜林又催了几声，见催不动了，只好有些别扭地将他内心的话完整地说出来，“我，我们......一起回家。”
听到这句一起回家，给了金喜露力量，江宜林都这么说了，他这样的人，为了她都愿意偷跑出来了。
反正奶奶赶她走，她也不会走，她会一直一直赖在奶奶身边。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话音刚落，金喜露就从树上跳了下来，还顺手将刚摘的柿子，亲手送给江宜林。
“我们一起回家！”
但这天晚上，她们没有一人回到家。
因为何敏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水酒煮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