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首次出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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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管理处出来之后，羊带着叶森和叶诚诉，在临街铺中选定了合适的店面位置。
临街铺所临的街，就是商业中心街，这儿离管理处有一定的距离，一路步行过来，实在给叶诚诉累得够呛，他转了转脚踝，暗道幸好雨渐渐停了，不至于又淋雨又远足。
因为有羊在，负责临街铺外租业务的青蛙还算爽快，没在租金上过多纠缠，最后以六千建设币的均价租给了叶森。
“这个价位很公道了呱，看你们是办事员先生带来的熟人，我才给你们这个价位的呱，”说完，青蛙一蹦老高，直接趴在叶森的头顶上，对着他毛茸茸的耳朵轻声道，“如果之后有其他商家找你打听租金，你可不要乱报底价啊。”
和羊这位体面的管理处办事员相比，跟什么动物都得打打交道的青蛙，明显在措辞上更为熟练老道，叶森当然同样擅长“讲人话”，他抖抖耳朵，不明显地避开青蛙湿润的皮肤，了然着轻笑两声，“哈哈哈，这个自然，您还要做生意嘛，况且我也不会让办事员先生难办。”
话虽如此，羊会帮他们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叶森跟它说，关于它家人类发热感冒的情况，叶诚诉能帮上忙嘛。
就这么一句话，不管是出于对小叶的兴趣与好奇，还是出于对自家人类的担心，羊直接带着他们一条龙办好了全部业务，在商铺申请处时，无论是资格审查还是申请要求，都一路绿灯顺利通过，到了临街铺，羊还出面帮着谈低价。
虽然叶森准备的申请资料根本就不充分……
商业中心街倒离他们昨天进入人宠世界的广告屏落点不远，叶诚诉低着头，像等着家长跟熟人寒暄完再走的孩子，无聊地低着头玩衣摆，听着不远处广告屏的宣传词。
“欢迎来到大千都市！这里是宠物人类的培育养殖基地，是宠物人类的宜居地带，所有商场都人类友好……今日阴雨转晴，临街铺的商店将于雨停后开门营业，欢迎各位动物居民为心爱的人类购物挑选，春季购物节有折扣活动，请以各店铺公告为准……”
雨渐小，接下来，叶诚诉将经历他来到人宠世界后的第一个晴天。
新鲜感、紧张感还有难掩的恐惧不适，复杂着发酵着，涌上心头。
之前叶森说过，街上没什么动物，是因为下雨了，人淋雨会生病，生病治不了就会死，所以表皮层的动物居民就会在下雨时避免出行。
那么，天晴了，是不是意味着，动物居民会带着自己养的人类出门了？
叶诚诉绞着衣摆，上齿拨弄着下唇。
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和那些人类见面的准备，他应该会和那些人很不一样，真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他唯一能信任依靠的“人脉”，居然是他家“猫”。
在原来的世界中，人很少有机会能意识到自己是个“人类”，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基础了，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正常人大概率会说“哈喽你好，我是你大学室友，我是山东人。”
而不是“哈喽你好，我是人类，山东生产的。”
大概只有身处于沙漠火山、海洋星穹之中的人，才会在浩瀚宇宙面前感慨自己是个渺小人类吧，而这些，叶诚诉没机会、也没钱见识过。
这里的人，都不是“正常人”，可他们却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同类。
“我要见到他们了吗？我要给这种…人类，治病？”
叶诚诉盯着临街铺面的招牌和公告，眼神涣散着怔愣，像在发呆，又像怅然。
——人类主粮！合成蛋白质加淀粉块！低价大包囤货装！
——夏装上新！青草形状、松果形状、苹果形状……饲主随意挑选！
这都什么啊，吃这些的话健康水平肯定很低下，抵抗力差，淋个雨当然有可能会发烧甚至不治死亡。
还有这些衣服，夏天这么热，这种全包裹式的夸张服装根本就不是人类需要的东西，都是根据动物的喜好来制定的。
……不过，在人类世界，不也有人会给宠物穿裙子染毛色吗？他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喜欢自家宠物而已。
叶诚诉用脚尖轻踢着石砖的边缘，叶森的业务其实早就谈完了。
“叶先生，您是从哪里来的？我真的很好奇，这个人类的来源和购买渠道是什么，您是不是有不一样的货源。”
“……哈哈，您对这个一直很好奇啊，您问这些，难道是刚才的申请材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不，只是我以为，最文明、资源最充足的域属就是大千都市了，而且我负责多名人类领养申请业务，居然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类，他有心事，他的眼睛会说话……像草叶上滚动的露珠，让我想起最甘甜、最上乘的青草味道。”
可能在羊认知的世界中，符合羊审美的人类，必然具备或者贴近美味青草的特征，这种喜欢和打量，像露骨的低级食欲，叶诚诉有些不适地别开了眼。
大概盯着别家人类看的行为其实很不礼貌，又或者是青蛙先生的确情商很高、眼光也毒，它发现这位猫先生一直若有似无地挡着那只羊打量自家人类的视线，神色也越来越戒备，所以它率先结束了对话：
“他的确让人怜爱，黑色头发会让我想起我的孩子们，可惜照顾孩子已经耗费我很多精力了呱，在大千都市，什么样的动物都会有的，需要阳光的、不需要阳光的……有钱的，我这样没有钱的，还有叶先生这种非常有钱的，都说不定呢呱……天晴了各位先生们，带着各自的人类去外面走走吧。”
…
羊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告诉了叶森。
“我是管理处的办事员，你带人类来我家的申请很快就能通过，你们下午就可以来了。”
除了叶森的居所是特殊的、与外界隔离的、需要叶诚诉闭眼被“传送”的，其余大千都市内的地点，出行完全靠步行。
“走了一上午，腿好酸啊……而且还不能说话，憋死我了！叶森，那个羊的家远不远啊，走不动了，能不能直接传送去他家……”
叶诚诉一进家门就往床上一躺，干毛巾裹在头上，头发半干，他也懒得擦。
“对了，咱店铺招牌挂啥名啊？上联内外妇儿针灸刮痧，下联心理咨询小儿推拿，横批小叶诊所？……哎哟好饿啊，我想吃东西，但我不吃囤货装的合成蛋白质。”
之前叶诚诉还琢磨，人类在这个世界是宠物，总不能杀了动物饲主当荤菜吃吧，现在一看，好家伙，合成蛋白质，直接上科技与狠活。
合理，也难怪人容易死。
“还好我带了方便面，没营养但好吃，嘻嘻，你没发现吧？我夹在白大褂里偷渡过来的……咱这儿有热水吗？哦哦，还真有……居然跟我家的直饮净水器是一个品牌的？”小叶絮絮叨叨地，开始给自己煮泡面，桶装泡面就是方便，坏处是白大褂被撑起了一个圆形的褶。
叶诚诉把毛巾裹在头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嗓唱民歌，等水开的时候，他翘着脚找叶森聊天：“为什么咱去那个羊家里还要打申请啊叶森。”
到家之后，叶森一直都安静得过分，叶诚诉倒是憋坏了似的，跟泡面都说起话催促起来了，“你怎么这么慢啊，都一分钟了还没泡开，我差一点就饿死了……叶森！我跟你说话呢！”
叶森动了动尾巴尖，示意自己听见了。
他背对着叶诚诉，满脸都是凝重的困惑。
……很奇怪。
那只羊的人话说得很一般，但在业务办理方面的措辞却熟练且严谨，还有整个表皮层管理处的装修风格，也和供给侧世界很类似，一看就是某位写入师的手笔，这个表皮层管理处的粗糙程度足可见其水平不高。
工作流程不严谨，办事员工作不认真，早退，随意放进身份不明的民众，徇私走关系，审查不严格……最重要的是，工作人员的遴选几乎全部都是中小型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很少，爬行动物和变温动物一只都没见到。
为什么？是因为这类动物比较“人类友好”？符合表皮层的宣传语？
从临街店铺里售卖的商品，还有古早的LED广告屏幕，能看得出日常板块的写入成果非常粗糙，建筑板块也很潦草，这侧面说明，对于这条世界线的底层逻辑来说，日常与建筑等等基础设施建设不算很重要，所以应该是由低级写入师负责的。
但按道理来讲，管理制度和社会架构这种复杂课题，应该由跟叶森同等水平的高级写入师负责才对。
“让低级写入师负责，不会出岔子吧，这写入成果完全是在照抄，而且设定没有融入进世界线，单是米白色瓷砖这一项就很不合理，动物文明中，米白色瓷砖毫无必要性，那羊走路都打滑……”
这个管理处，应该是个写入半成品。
但刚刚在管理处时，叶森并没有辨别出哪只动物是另一位写入师的借体，甚至没有察觉到另一位写入师的存在。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叶诚诉把身子从叶森头顶上方探出，猫头于是无辜抬起，冲小叶眨了眨眼。
这个角度好可爱……挠挠下巴。
叶森本能地抬起下巴仰着脸，舒服地眯起了眼，耳朵往下压了压，“……没什么。”
“我听见你说羊走路打滑？我问你我们去那个羊家里为什么要打申请，跟它走路打滑有什么关系？”
叶森神色一僵，他刚刚根本没注意听叶诚诉在说什么，“……哦，打申请是规定，这里的人类必须跟随饲主出行，结识彼此也必须经过管理处的许可，且双方饲主都要在场。”
好诡异的规定。
“啊？为什么？不会是因为在我们人类城市里遛狗要牵绳，所以以此类推就……这好侮辱人啊！不对，你给我的这个光带是不是也……”
小叶甩手腕。
“不不，是因为人类在没有饲主在场的情况下擅自集聚，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大千都市有过类似的先例，所以饲主需要报备人类见面申请，不过很显然，那只羊不认为你具有危险性，所以它轻易就同意了我们的上门治疗。”
“……啊？”
人类擅自集聚，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这话的意思是人类会遇到危险，还是人类会给别的生物带去危险？
叶森板着一张猫脸，看上去十分严肃，接着道，“当然，那羊也可能是觉得它自己养的那个人，不具有什么危险性……”
这个时候的叶诚诉，还没有意识到叶森这话的深层含义，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复盘推理道：“难怪昨天那个猫头鹰，以为我认识羊先生的人类会那么惊讶，原来是不允许私下集聚见面的，人和人在这里认识，居然这么麻烦。”
危险吗？我们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首次出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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