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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干净 ...
车起火了。
印有特殊标识的消防车紧随其后跟来灭火——是等把车烧得看不成了才开始灭的。
一群人训练有素地下车,灭火,走人。最后藏在消防车后的拖车鬼鬼祟祟地出场,将现场打扫一净。
报废车的主人全程被忽略,此刻正站在路边当合格的背景板。
暮色融进青绿的枝叶把世界晕成灰绿色,楼津渡近视了似的,眯着眼,视线追随着每一辆离去的车的屁股,直到最后一辆拖车的屁股也消失在转角。
他拿出一支烟。
说实话,在这种时候点烟还真不是因为他内心有多烦燥,烦躁早已是刻进他神经里的一种习惯,他抽不抽烟都一样烦,现在选择抽,纯粹是感觉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不配合着忧郁一下显得很不礼貌似的。
毕竟他的爱车刚被自己亲爹下令烧了。
烧个车当然不算什么,但他本来还能占个破坏大自然的道德制高点打电话报个警什么的,结果他爹什么都安排好了,消防车来的比曹操都快,楼津渡缓回神的功夫,现场就已经全处理完了,半点没损伤这儿的天然植被。
要不是大马路上还扔了个他,简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还好,山间的夏夜是很清凉的,很适合散步,他走回去也行,感受一下微微吹拂着的清风……
呼——
一阵风怪叫着掠过,被打断思绪的楼津渡睁开眼睛。
刚夸到一半,“微微吹拂的清风”就一秒蹬鼻子上脸变成了“猛烈狂吹的湿风”。
楼津渡啧了声,抬头望天,心里只剩一句疑问:你有病吗?
他放弃无用的心理暗示,将烟衔在齿间,噔一下拨开火机。
哒。哒。
连试了两次火苗都半死不活,楼津渡合上火机,在手指间拨转了两圈。
打火机不能乱扔,有烧林的风险。
楼津渡冷静分析完,又冷静地把腕上手表摘下来,鼓足了劲朝天边扔去。
你不烧林,你滚。
扑面吹来的风依然是很清凉的,适不适合散步鬼知道,但一定适合上吊——这个鬼可能也知道。
给脸不要脸的破风瞎几把乱吹,体重轻的话死后能挂在树上荡秋千。大概瘦成那个满脑子钱的漂亮傻逼那样就行。
楼津渡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另类的孤独了,上一次被扔在这条路上还是十一二岁,他妈刚过世那会。
当时什么感觉,他已经忘了。
人总是忘记一些过于痛苦的记忆,算是大脑对人体的保护吧。
反正此时此刻,他有一种随时随地死于非命的自由感,有点新鲜。
楼津渡背对着风的来向,仗着没人能看见,肆无忌惮地跟火机打了一架,强行点燃了这支烟。
山风小声怪叫着在远处的林间穿梭,树叶扑扑簌簌地抖,除此之外,阒无人声,仿佛他一个人站在世界尽头似的。
这时——滴滴!
奇怪的喇叭声响传来。
楼津渡掐着烟的手一抖,烟灰零落,他脸上难得露出了茫然。
就算是有人来接他,也不应该是这个喇叭声吧——像塑料玩具发出的电音似的。
楼津渡看过去,略显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圆脑袋,头发因为自来卷有点蓬松,俗称炸毛,在黑夜里看上去很像漫画里描出来的头型——正以一个板正的坐姿滑行到了他面前……停下了。
这年头鬼都坐着来行凶吗?
“鬼”脚下不知道在哪儿一蹬,啪一声,这个供他坐姿滑行的用具就自己站住了。接着,圆脑袋鬼走到了楼津渡面前,发出跟那个一脑袋钱的傻逼一样的声音:“你需要帮助吗?”
楼津渡看着眼前鬼影一样的瘦削身形,眼里有一瞬间的震惊,以至于一时间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谌风毕竟研读了很多关于高情商的书,察言观色的水平今非昔比,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回头拿出车载手电筒对着自己举起来,咔哒一摁。
“是我呀。”
炽白的光把蒙黑的视野穿出一个大洞,谌风一张漂亮又愚蠢的脸蛋在洞口严丝合缝地怼着,楼津渡被迫把他的脸又仔细欣赏了一遍。
真会营造这种氛围。
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么。
也不全是蠢的。
但是……这蠢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津渡冷冷地瞥了他两眼,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你不认识我了?”谌风紧张地垂下手,他追过去绕到楼津渡面前,“我早就听说你们有钱人很爱失忆,就这么一小会儿没看到你,你就撞脑子啦?”
手电筒的光自下而上地打上来,再漂亮的脸蛋也挡不住这么刁钻的角度,谌风浑然不知地顶着瘆人的鬼脸忧心忡忡地凑近楼津渡,试图观察他的脑袋。
楼津渡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你有这个闲功夫看看自己的脑子行么?”
真是夸早了,就是纯蠢货!纯的!
“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谌风,言字旁的谌,读音是吃嗯谌,风就是现在吹的这个,很常见的名字,很好记。”谌风定在原地没继续往前。
楼津渡正烦这个风呢,顿时觉得他这个名字讨厌得很,决定依然叫他漂亮傻逼,等以后心情好了再改用他这个破名字。
他鄙夷地睨了一眼谌风的交通工具,“你想靠这东西赚我钱是吧?没门。”
谌风选择性忽视后面俩字,点了点头,走过去站在自己的“坐姿滑行工具”前,坚定地介绍道:“你别看它小,它很稳的,考虑到你们有钱人一般都比较娇气,我特意借了新车。”
楼津渡:“不坐。”
谌风作出虚假的惊讶表情:“真的吗?我骑过来花了十五分钟呢,很远的,不坐你就要走回去了。”
“……”楼津渡颇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一通电话能叫来多少人吗?怎么有这个自信做我的生意。”
谌风抬头四处乱看了几眼,心虚地说:“可是这里信号很差吧。”
“是么?”
楼津渡没来由地笑了声,真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外星人。
“很便宜的。”谌风看他只顾着吸烟,一点掏钱的打算都没有,急了,往前凑了凑。
楼津渡摁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旁边挪了一下:“站远点,非得闻个二手烟?”
谌风不在意这个,谌志源五块钱的二手烟都天天在家飘呢,楼津渡嘴里咬着的这根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样子,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楼津渡手劲儿太大了,捏着他的肩膀他就动不了,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距离楼津渡一臂外,努力伸着脖子满脸真诚地狮子大开口:“友情价,只收你五十。”
让他赚个房卡钱吧!
楼津渡:“谁跟你有友情了?让我坐这种东西还得我给你钱?”
谌风拍拍座椅,用手电照了一通:“这是电动车。”
楼津渡:“我不认识么?”
谌风真诚地惊讶道:“你这么有钱还认识电动车呢?”
楼津渡看着他:“我这么有钱还认识你呢。”
“……好吧,”谌风愣了愣,好像有道理,他挣扎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电动车可以骑。”
他一抬腿坐了上去,腿在半空中抡了个圈,险些一脚蹬楼津渡身上。楼津渡咬牙切齿地往旁边躲了躲。
谌风坐上去后,脚下又一蹬,骑着车转了一圈,再往后倒车几十厘米,后座靠在楼津渡身边,斜着撞了一下楼津渡的小腿,催促道:“快上车。”
“……”
见他没有要坐的意思,谌风又立刻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头盔,向后递给楼津渡:“很安全的,而且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轿车快速驶来,急转弯掉头后平稳停下。
司机下了车,满头大汗地跑来,目不斜视地直奔向楼津渡,伺候太后似的给楼津渡披了个外衣,再卑躬屈膝地打开车门等着他们少爷上车。
楼津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谌风能感觉到戏谑的六个大字在空中飘。
没、有、别、的、选、择。
谌风眼里喷火地瞪了司机一眼,而司机给了他0个眼神。
谌风用手电照了一下这辆车,车身修长,前面立着一个银色圈,里面是眼熟但不认识的车标,他把手电摁灭,硬着头皮说:“……我这个舒服,可以兜风呢。”
身后隐约有一声笑逆着风传进他耳朵,“那你多兜会儿。”
谌风:“。”
轿车很快发动离去,谌风回头一看,路上果然空空荡荡。
看来以前迎风巷那个半瞎说的没错,他真的没什么从商的命。
他那五十块钱真的得拿去赔房卡了……还不一定够!
谌风持续愤怒了好几秒钟,他把头盔扣在自己头上,板板正正地戴好,一拧车把,追着黑色轿车的屁股而去。
湿冷的夜风把他身上劣质而老旧的衬衣吹胖,他坐姿端正得像第一天上课的小学生似的,细瘦的双臂安安分分地握着把手,胳膊冷得有些发抖。
楼津渡斜靠在后座,他有上车即入睡的毛病,但这一刻也许是因为脑子里太乱,他实在没有睡意,便透过后视镜,看着尾灯照出的这个人。
骑个电动车而已,跟在做什么精密手术一样,一脸严肃认真的。
脑袋有毛病。
不会生气的机器猫。
楼津渡鬼使神差地平静下来了一些,吩咐道:“开慢点。”
司机原本就为迟到而紧张着,这会儿汗都快把人淹了,一听有吩咐立刻乖巧地上报:“四十码?”
“……三十吧。”
太快了可能跟不上。
楼津渡交代完,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刚睡了没到三分钟,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脑海:能不能跟上关你什么事?
他又睁开眼,面色不善地命令:“开快点。”
司机的汗从额头顺下来:“啊?”
“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司机颤颤巍巍:“可是少爷,快的话……后面那个人就跟不上了。”
楼津渡啧了声:“后面哪有人?你回去找大师驱驱邪吧。”
司机顿时浑身发冷,不管不顾地一脚油门踩出去,亮黑的S680屁滚尿流地在路上窜。
他一路上在心里把国歌和强军战歌换着唱,直到把车停靠在了正门口,才敢探头往后看……没有东西跟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有声音的气。
楼津渡嘴角轻轻勾着,等车停稳了才睁开眼,“叫你们的人这几天别跟着我,不然我就说你迟到,害我感冒发烧三天卧病在床。”
司机:“……”
十分钟后,谌风骑着小电驴慢慢悠悠地晃回来了。
他找到大巴司机,把车还了。站在一边时,想起刚才跟着跟着就跟丢了的车,想不通那车是怎么了,突然就跟被鬼撵了似的。
一路风吹得他全身都凉嗖嗖,回到山庄恒温系统的范围内才暖和起来,他搓了搓胳膊,说:“你们少爷回来了。”
大巴司机把小电驴推去充电,回头看:“哟,真让你找见了?”
“嗯。”
大巴司机惊愕地看向他。
“我估了个路径,算了一下概率,走到一半看到有一片在冒烟,追过去一看,他果然在那里。”谌风活动了一下腿脚,目光飘忽地打量起周围,小声自言自语道:“我眼睛很好的。”
这是度假村侧边的一处小屋,近车库,是这里的专职司机们休息的地方。谌风来借电动车的时候就打量过一遍了,很大,很空旷,环境很好,不知道在这里上班赚不赚钱。
等他把房卡的事情解决了就来问问工资。
谌风跟大巴司机说了拜拜,一扭头就想起了房卡的事情,步伐不由得沉重了些,他摸了摸口袋,确认自己那五十块钱还在,安心地呼了口气。
就说嘛,人再倒霉也要有个度的。
谌风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前面有点亮光,他抬头看去。
楼津渡正站在那,手机屏幕的光反在他脸上,映出一张不太好惹的脸——其实是不太好惹的表情,脸还是好看的。
虽然谌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个。
他直奔楼津渡走过去,到了之后又不知道该跟这个潜逃客户说什么,就索性站下了,什么也没说。
楼津渡也没说话,一直很忙似的看手机。
谌风没怎么用过智能手机,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他等得无聊就蹲在林带边玩了会儿草。
度假村内的温度很宜人,不冷也不热,他可以在这玩一晚上。
两个人无言地僵持了一会儿,直到楼津渡手机光灭,他垂下眼睫,看了眼谌风——此人正在给三根草编辫子——他终于没忍住白了这家伙一眼,无语笑了,语气说不上的破罐子破摔:“走了。”
“哦。”谌风拍了拍草,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但是谌风隐约感觉可能要赚到钱了。
楼津渡将他带到顶层,谌风调用一切书本知识,没话找话地说:“王老师不是说顶层不能上吗?你居然住在这里。”
“我在家留个房间还得上报联合国吗?”楼津渡推开门,在玄关随意地踢掉了鞋,踩着地毯走了进去,“王老师还说八点开会呢,您这么听话,怎么八点跑来骗我钱了?”
谌风对后半句充耳不闻,只是有样学样地脱掉了鞋子跟了进去,但是他不知道里面能不能随便坐,就先站在一边打量。
等楼津渡回头看时,他做出了一个很夸张且标准的惊讶表情,“原来这是你家呀,怪不得你知道我要在哪里还电动车呢,”
他笑着举起大拇指,“你脑袋转得真快。”
楼津渡站在冰箱前,满眼疑惑地回头看他,长眉拧出一个嫌弃又震撼的弧度。
房间内灯光明亮。谌风正认真又严肃地维持着那个幼师一样的笑容……
推翻一下之前的说法,其实这家伙并不算一个很会用脸的人,起码他很难想象有人用这么漂亮水灵的脸蛋做这种,像小孩学人似的表情。看着很蠢,但是又特别纯,穷都穷出一种干净的感觉来。
倒不是说兜里干净,是人心思干净,长得也干净,看着哪哪都干净……不过兜里确实应该也干净。楼津渡瞥了一眼他的口袋。
谌风这时候敏锐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五十块钱,机警地瞪了楼津渡一眼。
楼津渡轻轻移开目光,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半,喝完还是没忍住,垂眼笑了出来:“天爷,这年头了还有人这样夸人?你怎么不夸我尿得远……哦我知道了,因为没见过是吧?”
刚想回答没见过的谌风:“。”
“如果你需要的话,也不是不……”秉持着最好的服务态度,谌风立刻说。
“我不需要。”楼津渡打断他,重新拿了一瓶水扔过去,面无表情地说:“但你不要停,今天晚上你必须一直夸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沉默,必须回答我,给我反馈,嗯……也不能笑场,不能反抗,只能夸我做得好,听懂回复收到。”
楼津渡坐下。
谌风:坐得太好了吧!
楼津渡站起来。
谌风:站得太好了吧!
楼津渡喝水。
谌风:我的老天爷,怎么艺术成这样?
后天见[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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