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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南山怪木(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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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裕清再次睁开眼是在一处木屋里,房内装饰十分简朴,盆里的炭烧的正红,浓重的草药香气提醒着他一切都快尘埃落定。
一个小女娃小心烧捧了碗热腾的药汤推门而入。
“哎哟,蓝妹妹你叫我一声就是了。”白映宣赶忙道谢,接过了那烫手的汤碗。
“好看哥哥,你可不要小瞧我!”她指了指床上睁着眼的白裕清,“咦!那个大哥哥醒了!”
她见白裕清悠悠醒转,赶忙跑出门去将这一消息告诉阿爹。
白映宣见状喜出望外,他快步端着药走到床边,说道,“阿兄感觉好些了吗?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说完他将还冒着热气的药吹了几口,省得白裕清人还回过神来又把自己烫着了。
白裕清摇了摇头,他只是这些日子没睡好罢了,若不是今天强行请了天雷也不会昏过去,“睡了一觉舒服多了,吓着你们了吧?”
“那大黑狗怎么处理的!”白裕清接过白映宣手里的药汤。
白映宣笑着说道,“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们都按着你说的给弄好了。”
“钱镖头和周叔呢?”白裕清轻轻抿了口药,并不苦是安神的方子。
白映宣挠了挠头,“就在刚才外面来了批人,说是上面来的……”
白裕清听到此处马上把药汤放在一旁,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地。
“阿兄,你这是做什么!”白映宣连忙扶着他,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多问。
“刚好些就仗着年轻胡来!”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他身边还跟着刚才那个小女娃。
白裕清知道这位应当就是为他用药的郎中,由于不知道如何称呼,一时间没答上话来。
“这位是蓝郎中,钱镖头的老相识。”白映宣赶忙介绍道。
“多谢蓝大夫用药,叫我时常不好,现下已经无碍了。”白裕清连忙道谢,他这会儿正着急去听听宫里的人怎么说呢!
蓝天景也不是任病人说得算的人,于是上前握住白裕清的手腕开始诊脉,并说道,“有雨无雨听龙王爷的,有病无病听郎中的。”
白裕清也知道无论如何也拗不过蓝大夫的,只好安安静静的等着他诊完脉,首肯了才动身。
白映宣领着白裕清到了天井处,看外面那些人的穿着确实是官家的,他拦住白映宣一起躲在药柜后面静静的看着听着。
“钱万顺,你可知道这货可是从宫里漏出去的?”为首问话的人是个太监,他颐指气使的看着镖局的人们。
“回公公的话,我并不知晓这货的来由。”钱镖头这时候稳住了心神,这时候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那公公踱步到那块怪木边上,然后对着边上的小太监说道,“去请那几位大人来验货。”
他们也不管还跪在街上的一众别人等,看这架势要等验了货才能做出定论。
那门外进来两个穿着公服的人,他们没掀开那黑色的雨布,只是轻轻的触摸后,就冲着为首的太监摇了摇头。
太监一下子了然,他对着镖局的伙计们正颜厉色的说道,“除了你们镖局的伙计,可还有什么同行的人?”
“回大人的话,我们走镖是有规矩的,不能带着外人。”钱镖头毕恭毕敬的回应道。
那太监也不是吃醋的,他呵呵一笑,“哦?怎么有消息说你们一行有十个人?”
老周见势不妙连忙接话,“公公有所不知,我们出杭州城时正巧遇上两个年轻后生要去北边寻亲,我们瞧他可怜,就同行了一段。”
“是在何时何地分手的?”大太监所行坐在椅子上问话。
“到了南直隶就分手了,他们往山东走,我们往山西走并不同路。”老周面上无风无浪,心里却没底。
这些太监的眼线无处不在,可不是好糊弄的。
大太监听完也点了点头,没有戳穿老周的谎言,他继续问道,“那黄茂财是如何托付你们的?这木头三年前就进了他的腰包,怎么这时候才叫你们运过来?”
钱镖头和老周本来想开口的,但大太监知道他们是人精,于是指着队伍里最年轻的钱可说道,“你说。”
钱可看了看钱镖头,又看看了大太监,然后说道,“回大人的话,这木头一开始到浙江我们是想给黄老爷送去的,但他说要等木匠鲁师傅做工才行。”
“鲁老爷子脾气怪得很,不愿意接这档子买卖,就在在我们库房里搁置了三年。”钱可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这时候扯谎也瞒不过去。
所以他掐头去尾的把真相囫囵的说了出来,“前几个月晋州来信,说是黄老爷的独子犯了怪病,打算拿去打口棺材,我们这才启程。”
大太监听完点了点头,他看着钱万顺交上来的信件确实是这么回事,也不再多问。
正转身打断离开的时候,老周叫住了他,“大人,这黄老爷家虽然被查抄了,但我们镖行也有规矩。”
言下之意是要看看这群人来得正不正当,做的事情合不合规矩,不然之后再找他们这群普通人秋后算账,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大太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给了边上的小太监眼色,那小太监就麻溜的从怀里掏出一封函件来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那小太监把那信递到老周的手中。
老周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他冲着钱镖头点了点头,这才将信件交还给小太监。
小太监把信件收好后就跟着大太监往外走,那大太监猛地回头往药柜的方向看去,又干笑了几声。
然后对着钱镖头说道,“这件事到底是黄茂财自己被钱财迷了眼睛,你们若是不想惹祸上身,就管好自己的这张嘴。”
一群人连忙回是,这才送走这尊大神,等他们走出去一段路了,大伙儿才敢三三两两的起身。
这会儿大伙身上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了,由于担心有眼睛留着,这会儿也不敢一窝蜂的往后院走去。
“听说蓝妞儿病了,这么一闹还没去看过她咧。”钱可脑子转得快,他寻思那大太监之所以一个人出来,铁定是没找到想要的。
老周听了也马上接话,“哎哟!难怪看蓝大夫今天兴致不高,蓝妞儿可是他的宝贝。”
“我去瞧瞧怎么个回事,大家伙都去好好休息吧。”钱镖头这时候才开口回应。
基本的默契大家都是有的,三三两两的去做自己的事了,只有钱镖头一人进了后院的那个厢房。
蓝妞儿这会儿正生龙活虎的跟她爹玩着象棋,见到钱镖头进来笑着说道,“钱伯伯好!”
“我听说蓝妞儿生病了特地来瞧瞧。”说完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女孩儿,然后递给了她一包糖果。
蓝妞儿欢天喜地的在一旁吃了起来,蓝天景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封信,上面的字迹十分熟悉,正是两个时辰前躺在这里的白裕清留下的,
“钱大哥,本应今晚请各位回程,奈何走得太急容易引人注意,只好请各位过了一晚再回浙江去。我与映宣此行仰仗各位兄弟照顾,不能当面与诸位道谢实属无奈之举。”
钱镖头看到此处叹了口气,说到底今天这群人是冲着货来,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晚上明白着要把两兄弟也揪出来,这他就想不明白了,白裕清一直都在南方活动,而白映宣更是没下过山。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是想不明白的。
于是他继续往下看,将最后都一句话也看完。
白裕清是有心的,他让钱镖头之后不要停留,回了镖局要用柚子叶到晦气。
而另一头,白映宣背着两个包袱跟在白裕清后面,白裕清则拿着镖局备份的地图找着方向。
“阿兄,咱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宿下吧?”白映宣瞧着月亮已经高挂,这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的,怎么看也不好赶路。
继续说道“反正这儿离北京城也近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的歇息时间吧?”
“就住那家吧。”白裕清点了点头,看到街旁的一家客栈还亮着灯,今晚就在这儿对付一宿了。
两兄弟运气还不错,正巧今晚还有一间房,就这么交了钱住下了。
值夜的是个六十岁的老爷子,是个实打实的热心肠,他将一壶热水送到了房里,然后说道,“二位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两兄弟收拾折腾了有半个时辰,才身心放松的躺在床上。
今晚这么一折腾,白映宣那脑子里又推理起其中的种种问题,肚子里满是问题撑的他辗转反侧睡不好。
“阿宣,你身上长跳蚤了?”白裕清喝了那碗安神汤正犯困,奈何白映宣动来动去实在闹的他睡不着。
白映宣一听就知道自己扰着他了,说道,“阿兄,这事儿你想明白了吗?”
“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大太监不是都说了,黄财茂起了贪心。”白裕清打了个哈切,“至于里面的弯弯绕绕,有些咱们能想,有些不能。”
“但愿这事儿与我们再无什么关系吧。”白映宣轻轻的应了一声。
现在只要朝廷不再往下细究,其实是牵涉他们两兄弟的,可那大太监的眼睛也太毒了,要不是两兄弟跑得快,恐怕还不知道要在这事上折腾多久。
连月来赶路的疲惫让他的眼皮逐渐沉重,他那师兄正是得了休息的机会,这会儿已经能听到白裕清平稳的呼吸声。
白映宣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也渐渐的困意袭来,不多时就跟着睡了过去。
两兄弟之后如何到达北京城?途中是否还会遇见什么稀奇事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