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运动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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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课的铃声像根松掉的发条，在1班的教室里懒洋洋地荡了一圈。阳光透过窗玻璃斜斜地切进来，在摊开的习题册上投下亮晃晃的光斑，粉笔灰在光束里慢悠悠地浮沉，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本该是标准的自习场景。
但讲台上空无一人。
老师们全被刚出差回来的张义国叫去开会了。
“哗啦”一声，季楚冥把校服外套往椅背上一甩，整个人瘫在座位上，两条长腿嚣张地搭在桌子上，手机屏幕亮得刺眼：“我说兄弟们，章鱼哥这次出差带伴手礼了吗？我昨天去办公室交作业，听李老师说他行李箱鼓鼓囊囊的。”
“带没带不知道，但肯定没你的份。”何允手里转着支黑色水笔，视线却瞟向窗外，“听说他一回来就把所有老师叫去开会了，估计没好事。”
周星移从漫画书里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强调纪律、狠抓学习那一套，听着都耳朵起茧。”
江易手里拿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收藏夹里的校园论坛链接。置顶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帖子——《惊！榕江三中两学神的爱恨情仇，从小学掐到高中，这难道就是AB恋的打开方式？》，标题旁边的热度标识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置顶的依旧是那篇《两大学神的爱恨情仇》。
他往下翻了翻，大多是些祝福和磕糖的评论，偶尔有几个质疑的，也很快被“怀疑CP大旗永不倒”的声浪淹没。
就在他准备退出时，一条新的评论突然弹了出来：
【家人们，快去看雪碧大大的同人！！！】
发帖人是个匿名账号，后面还跟着个神秘兮兮的链接。
底下的评论像疯长的野草，密密麻麻全是：
【嘿嘿嘿，我已经看完了，只能说雪碧大大太懂了！】
【第4篇我直接封神！这细节描写，说是亲临现场我都信！】
【好甜好甜！尤其是那个KTV的场景，我来回看了三遍！】
【+1！谁能想到平时针锋相对的两人，私下里居然这么……嘿嘿嘿】
江易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知道这位“雪碧”，是论坛里小有名气的写手，专门写各路cp同人，页面跳转到一个同人网站，置顶的就是那位“雪碧”的专栏，头图是他和霍淮的Q版画像，一个板着脸皱着眉，一个嘴角噙着笑，看起来竟有几分神似。
“到底写了什么？”江易小声低咕，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链接。
网页跳转，映入眼帘的是篇标题为《怀疑·酒后真言》的文章。江易快速往下翻，前几篇确实如他所想，写的是开学时的同桌日常、考试时的暗中较劲，甚至还有那次天台临时标记的场景，虽然添了不少细节，但大体框架还算贴合现实。
直到第四篇。
标题赫然是《星光KTV夜》。
江易的呼吸猛地一滞。这篇写的正是上次班级聚会，他和霍淮在KTV喝酒，最后被霍淮带去酒店的事。开头还算正常，描写了包厢里的热闹、他和霍淮的互动，甚至连季楚冥起哄的细节都写得一清二楚。
但越往后看，江易的脸颊越烫。
【……江易的脸颊很红，酒精让他眼神迷离。他抓着霍淮的胳膊，指尖泛白，嘴里胡乱念叨着什么。霍淮低头看着他，雪松柏木的信息素悄然弥漫，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别喝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送你回去。”……】
【……酒店房间的灯光暧昧不明。江易被霍淮放在床上，柔软的被褥陷下一个小小的坑。他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霍淮……你混蛋”，却在霍淮转身要走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撒娇的猫，“陪我……”……】
【……霍淮的呼吸骤然变重。他低头看着床上双眼迷蒙的人，薄荷木槿的信息素甜得发腻，几乎要将他淹没。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江易泛红的眼角投下一小片阴影。霍淮俯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唇瓣，声音轻得像叹息：“江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后面的描写越来越露骨，那些压抑的气息、失控的信息素……江易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后颈的腺体烫得惊人，薄荷木槿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漫出来，带着点被惊扰的慌乱。
这哪里是同人？这分明是……
他飞快地往下翻，评论区已经歪得没边了：【！！！这这这！是我能看的吗？！】
【雪碧大大好敢写！我喜欢！】
【霍淮好会！江易好软！这对我锁死了！钥匙我吞了！】
【啊啊啊！求后续！想看他们第二天早上的场景！】
【有没有人注意到细节？江易的信息素是薄荷木槿！霍淮是雪松柏木！这搭配绝了！】
江易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像被泼了桶滚水。他深吸一口气，脑子一热，在评论区敲了个大大的“？”，点了发送。
下一秒，评论区瞬间炸了锅。
【我靠！这个ID……是江易本人吧？！】
【正主？！正主居然来看同人文了？！】
【啊啊啊啊啊我没看错吧！真的是江易！他的ID我记得，上次运动会还被人扒出来过！】
【完了完了，正主看到第四篇了！雪碧大大快跑！】
【所以……第四篇是真的？！酒店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
【楼上的别瞎说！正主还在呢！不过……江易你脸红了吗？[坏笑]】
【我靠！是正主！】
【！！！江易的ID！】
【正主来了！正主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哈哈哈哈！正主是不是被吓到了？雪碧大大快出来挨打！】
【江易：我只是想安静地磕个自己的CP，没想到看到了自己的簧文（不是）】
【救命！正主的问号充满了灵性！】
江易看着那些飞速滚动的评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就忘了？
自己这个账号是用实名注册的，早就被神通广大的同学们扒出来了！他现在退出去会不会更尴尬？为什么当初不创个小号啊！
江易猛地转头，对上霍淮似笑非笑的视线。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笔，正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手肘支在桌沿，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支笔，眼底的笑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看什么？”江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手机往桌洞里一塞，他现在严重怀疑，霍淮是不是早就看过这篇同人了，不然怎么笑得这么……欠揍？
“看我男朋友脸红。”霍淮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刻意的气音，拂过江易的耳廓，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滚！”江易的声音有点抖，伸手装做想给霍淮一拳的样子，却被对方轻巧地抓住了手腕。霍淮的掌心温热，摩挲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痒。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王清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点会议室的烟味。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此起彼伏，刚才还在玩手机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桌洞，动作快得像受惊的兔子。
季楚冥的动作最夸张，他正拿着手机给周星移发消息，听到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塞进校服外套里，还不忘用书本盖住，拿起本英语单词本挡在脸前，嘴里还念念有词：“abandon，abandon……
王清月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行了，别装了，知道你们老师不在放飞自我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她走上讲台，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拍了拍手，“通知一下，经学校领导和几位老师商量，过几天开运动会。”
“哇！运动会！”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桌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季楚冥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桌子。
“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上课了！”
“上次我跳远拿了个第三！”
王清月等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具体的项目和规则，等会儿我会发到班级群里。有意愿参加的同学，下课后去找何允报名，他负责统计。”
“好的王姐！”何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
“好了，继续上自习吧。”王清月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教室，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们继续玩”的纵容。
教室里的喧闹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是高二，学习的压力像根无形的弦，即使没有老师盯着，大多数人还是乖乖拿起了书本，只有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还在讨论着运动会的事。
江易从桌洞里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论坛。那篇同人下面的评论已经堆到了几百条，最新的回复全在调侃他这个“正主空降”，甚至还有人@霍淮的账号，怂恿他也出来说句话。
江易的脸又开始发烫，赶紧退出论坛，点开了班级群。王清月已经把运动会的项目表发了出来，从100米短跑、跳远、跳高，到4x100米接力、3000米长跑，应有尽有。
“3000米？”江易皱了皱眉，指尖划过屏幕。这绝对是最折磨人的项目，跑完下来半条命都得没了，难怪没人愿意报。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顿时闹哄起来。同学们簇拥着围到何允座位旁，七嘴八舌地报名。
“允子，我报100米！”
“我报跳远！”
“给我来个跳高！”
叶桉拉着谢念瑶走过去：“我们报女子接力。”
“好嘞。”何允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
季楚冥凑过去，拍了拍何允的肩膀：“兄弟，给我报个铅球！我爸说我这力气不去扔铅球可惜了。”
“行。”何允点点头，又补充道，“你确定？铅球挺累的。”
“放心，小意思。”季楚冥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悄悄往江易和霍淮的方向瞟了瞟，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江易正低头刷着手机，霍淮则在旁边刷题，侧脸在阳光下冷硬得像雕塑，却时不时抬眼，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江易身上，雪松柏木的信息素随着动作漫出来一点。
大约过了八分钟，报名的人渐渐少了。何允看着笔记本上的项目表，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把笔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有没有人愿意跑3000米啊？目前还没人报名。”
周围的同学纷纷低下头，假装没听见。3000米长跑，不仅考验体力，更考验耐力，谁也不想找罪受。
“就是，跑3000米跟要命似的，谁报啊。”
“再说了，跑完估计得缓好几天。”
“要不跟章鱼哥说说，取消这个项目？”
“跑了会累死的”
季楚冥突然凑到何允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还朝江易和霍淮的方向努了努嘴。
何允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冲季楚冥竖了个大拇指：“差点忘了，谢了兄弟。”
他站起身，径直走到江易和霍淮的座位旁，轻轻敲了敲江易的桌子：“叩叩。”
江易抬起头，有点疑惑：“嗯？干嘛？”
“3000米你们跑吗？”何允的语气带着点期待，“目前还没人报名，王姐说每个班至少得有一个人参加。”
江易挑了挑眉，顺着何允的视线看向旁边的季楚冥，对方正冲他挤眉弄眼。江易瞬间明白了，没好气地说：“找季楚冥去，他最合适。有次去网吧，章鱼哥突然来抓人，他跑的比谁都快，简直是天赋异禀。”
“我那是急中生智！”季楚冥立刻反驳，“再说了，3000米跟逃命能一样吗？”
何允没理会季楚冥的辩解，转头看向霍淮，眼神里带着点试探：“那淮哥……”
霍淮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随便。”
“淮哥，那我给你报了啊？”何允眼睛一亮，生怕他反悔。
“可以。”霍淮点点头，终于停下笔，抬眼看向江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3000米终于有人报名了，何允松了口气，拿着笔记本转身走了。
教室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霍淮突然凑过来，伸手捏了捏江易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触感：“男朋友，到时候给我加油？”
江易的脸颊被捏得有点痒，他别过头，躲开霍淮的手，耳根却悄悄红了：“不要，太尴尬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为霍淮加油，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霍淮低笑一声，没再强求，只是眼底的爱意浓得化不开。他重新拿起笔，视线却时不时飘向江易泛红的耳尖，雪松柏木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悄悄弥漫，带着点得逞的甜。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运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