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暑假 ...
-
榕江三中的六月被一层无形的紧张感笼罩着。教学楼走廊里的喧嚣声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油墨和咖啡混合的味道，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蓄力。
高二（1）班的教室里，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将闷热的空气搅出一圈圈涟漪。江易趴在堆满复习资料的桌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物理习题册，后颈的阻隔贴边缘有些卷边，磨得皮肤微微发痒。薄荷木槿的信息素被牢牢锁在腺体里，只在他低头时，才会顺着呼吸漫出极淡的一缕，很快又被周围浓郁的雪松柏木气息覆盖。
霍淮坐在他身后，正低头演算着数学压轴题，冷白的手指握着支黑色水笔，草稿纸上的公式写得工整又利落。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雪松柏木的信息素随着他专注的动作，丝丝缕缕地漫出来，像层无形的保护罩，将两人的座位圈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这道题的辅助线怎么画？”江易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被难题困住的烦躁。
霍淮笔尖一顿，探身凑到他耳边：“连接AC，用相似三角形。”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雪松柏木的清冽，江易的耳尖瞬间泛起薄红。
“知道了。”他别开脸，假装认真看题，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
旁边的季楚冥正对着英语单词表唉声叹气，手里的笔转得飞快：“这单词怎么这么难记？我怀疑编教材的人故意针对我。”
叶桉从习题册里抬起头，笑着打趣：“你还是先担心物理吧，上次模拟考才考了42分，王姐都说再不过线就要请家长了。”
“别提了！”季楚冥哀嚎一声，把头埋进单词表，“让我死了算了，这学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谢念瑶递给他一颗薄荷糖：“吃颗糖提提神，我帮你划了重点，背这些就行。”她手里的笔记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短语，字迹娟秀又清晰。
周星移推了推眼镜，手里捧着本历史书看得入迷，何允则在旁边整理错题本，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对周围的打闹充耳不闻。
教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为期三天的期末考倒计时。
期末考第一天，第一考场里静得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江易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黑色水笔在答题卡上流畅地书写着，薄荷木槿的信息素被阻隔贴压得极淡，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他的坐姿笔挺，侧脸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清俊，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一丝不苟的认真。
霍淮坐在他正后方，视线时不时越过江易的肩膀，落在他写满答案的试卷上。雪松柏木的信息素比平时收敛了许多，却依旧带着Alpha的压迫感，让周围几个同学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监考老师是张义国，他抱着保温杯在考场里慢慢踱步，镜片后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像雷达一样警惕。走到江易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看了眼试卷上工整的字迹，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又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江易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笔尖顿了顿，故意把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写得潦草了些。霍淮低笑一声，在自己的答题卡上填下了相同的选项。
三天的考试像场漫长的拉锯战，终于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中落下帷幕。
“收卷！”张义国的声音在考场里响起，“把答题卡放在最上面，试卷和草稿纸按顺序整理好，不许交头接耳！”
考生们纷纷停下笔，动作麻利地整理着东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江易把笔放进笔袋。
靠在桌沿，看着霍淮把东西收拾好，两人跟着人流走出考场，走廊里已经挤满了讨论答案的学生，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
“最后一道完形填空选什么？”
“我选的C，感觉语境不对啊……”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们做出来了吗？我算到一半就放弃了。”
季楚冥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拍江易的肩膀：“考得怎么样？我感觉这次要凉。”
“还行。”江易淡淡道。
“不管了！”季楚冥大手一挥，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反正考完了，今晚去我家聚餐？我妈做的小龙虾一绝！”
“不去。”江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自己家里瘫着。
霍淮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江易的头发：“我也不去，男朋友有约了。”
“靠！又撒狗粮！”季楚冥作势要打他，“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狗的感受？”
叶桉和谢念瑶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别闹了，王姐说考完要回班开个短会。”
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收拾着桌洞里的书本，笑声和打闹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暑假欢呼。
王清月抱着教案走进来，身上那件米色风衣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动。她往讲台上一站，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带着点期待和雀跃。
“好了同学们，”王清月的声音带着笑意，“为期三天的期末考圆满结束，首先恭喜大家顺利熬过这学期最艰难的时刻。”
教室里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暑假从明天开始，一共五十六天，”王清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放假时间和开学日期，“作业我已经发到班级群里了，不多，但希望大家能合理安排时间，别光顾着玩忘了写。”
“王姐万岁！”有人兴奋地喊道，引来一片附和。
“还有几件事要强调一下，”王清月敲了敲讲台，“第一，暑假期间注意安全，尤其是游泳和交通安全，不许去野外水库玩水，听到没？”
“听到了！”全班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二，八月二十五号开学报到，记得带好作业，别迟到。”她顿了顿，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祝大家暑假玩得开心，我们九月见！”
“王姐再见！”
“暑假快乐！”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桌椅碰撞的声音、书本落地的声音、兴奋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喧闹的交响曲。同学们纷纷背起书包，互相道别着冲出教室，迫不及待地奔向暑假。
江易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把几本要看的书放进背包，霍淮在旁边帮他整理着散落的试卷，动作自然又亲昵。
“走吧，男朋友。”霍淮拎起江易的背包，雪松柏木的信息素漫出来，带着点期待的意味。
“嗯。”江易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教室。走廊里零零散散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江易的房子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里，是祈雪在他高二下学期开学时送的礼物。当时他打着“方便学习”的旗号搬了过来，其实是为了方便与霍淮在一块。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却被江易布置得格外温馨。
此刻江易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对付着一碗海鲜面。面条上卧着个荷包蛋，旁边堆着虾仁和青菜，汤汁浓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吃得很慢，偶尔抬头看看窗外，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小区里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江易甚至没抬头。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走到门口，果然看到霍淮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拎着个黑色背包。
“才分开多久？”江易侧身让他进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霍淮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雪松柏木的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客厅。他低头看了眼手机：“3小时14分钟。”
江易：“……不是，你有病么？”他转身往餐厅走，“先进来，我饭还没吃完。”
“哦。”霍淮应了一声，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餐厅，视线落在那碗没吃完的面上。
江易重新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霍淮就在旁边看着，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难题。
“男朋友，”霍淮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委屈，“我被赶出门了，可以收留我吗？”
江易差点被面条呛到，他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霍淮一眼：“你是狗吗？”
“汪。”霍淮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你的。”
江易没眼看，干脆低头扒拉面条：“阿姨她没说什么？”他才不信周琴瑗会赶霍淮出门，周阿姨跟他妈妈一样，整天盼着他俩能腻在一起，上次去霍家吃饭，周琴瑗还偷偷塞给他一个红包，说“和霍淮多出去玩玩”。
“她说我太碍眼了，让我来找你。”霍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显然没说实话，“所以，男朋友愿意收留我吗？”
“你在我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江易终于扒完最后一口面，把碗往前推了推，“冰箱里还有可乐，自己拿。”
他起身收拾碗筷，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霍淮从身后抱住了。Alpha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温热又结实，雪松柏木的信息素像潮水般涌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别烦我。”江易的声音有点闷，却没推开他，反而微微放松了身体。
霍淮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动作轻得像羽毛：“我来洗。”他从江易手里接过碗筷，转身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水龙头。
江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转身窝进了客厅的沙发里。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无聊的偶像剧，他却看得有点出神，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水流声、碗碟碰撞的声音。
碗不多，很快就洗完了。霍淮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到江易窝在沙发里，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他走过去，在江易身边坐下，伸手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干嘛？”江易往旁边躲了躲，却被霍淮搂得更紧了。
“没干嘛。”霍淮低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颈侧，隔着阻隔贴，也能闻到那缕淡淡的薄荷木槿香，“男朋友，你身上好香。”
江易的脸颊瞬间红透，他推开霍淮，站起身：“我出去买点东西，冰箱空了。”他刚才收拾厨房时才发现，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几乎没什么东西，连他常备的抑制剂也快没了。
“我陪你。”霍淮立刻站起来，像只跟屁虫。
“随便。”江易没拒绝，转身去换鞋。
小区门口的超市不算大，却五脏俱全。两人刚走到门口，江易就看到了贴在玻璃门上的告示，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宠物禁止入内”，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的小狗。
他停下脚步，故意指了指告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看到没，你不能进。”
霍淮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那我乖乖的，不乱跑，就在门口等你。”他的眼神带着点纵容，雪松柏木的信息素轻轻漫出来，像在撒娇。
江易没忍住笑了，转身走进超市。他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慢悠悠地走着，先去药品区拿了几支抑制剂，又往零食区走去，挑了些薯片、辣条和巧克力，还是把巧克力放回去了，毕竟狗不能吃巧克力，最后拿了几瓶可乐和酸奶。
走到药品区时，拿完抑制剂，他鬼使神差地停在了摆放的T货架前。包装各异的盒子整齐地排列着，上面的图案看得他脸颊发烫。他想起上次在酒店的场景，霍淮失控的眼神、低沉的喘息、还有自己那句“你如果想的话，可以”，耳尖瞬间红得快要滴血。
江易咬了咬牙，飞快地拿了一盒扔进购物车，像是做贼一样，转身就往收银台跑。
结账时，收银员阿姨看他的眼神带着点调侃，江易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出超市，霍淮果然乖乖地站在门口等他，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大型犬。看到江易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他立刻迎上来：“我来拿。”
“不用。”江易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却被霍淮一把抢了过去。Alpha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个硬邦邦的盒子，他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笑什么笑。”江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耳根红得厉害。
“没什么。”霍淮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暧昧，“男朋友真贴心。”
江易没理他，转身往小区里走，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他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买那种东西！
回到家，江易把零食和饮料一股脑地塞进冰箱，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盒子，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霍淮正在脱外套，雪松柏木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我去洗澡。”霍淮拿起沙发上的背包，往卧室走去，“衣服在衣柜里？”
“嗯。”江易心不在焉地应着，看着霍淮走进卧室，赶紧冲到床边，掀开床垫，把盒子塞了进去，动作快得像做贼。
刚把床垫铺好，霍淮就拿着睡衣走了出来，看到江易站在床边，眼神有点飘忽，低笑一声：“在干嘛？”
“没、没什么。”江易别开脸，“快去洗澡。”
霍淮没再追问，转身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江易走到书桌前坐下，假装认真看题，心却跳得像擂鼓。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打开了。霍淮穿着件黑色T恤和灰色短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雪松柏木的信息素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点致命的诱惑。
江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喉咙微微发紧。
“看什么？”霍淮走过来，俯身凑到他面前，眼底带着点戏谑，“男朋友被我帅到了？”
“滚。”江易别开脸，耳根红得厉害，“好了，听着，你现在是狗，小狗是不能上床的，滚沙发上去。”
霍淮低笑一声，突然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小狗很可怜的，没有窝睡。”他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气音，拂过江易的耳廓，像有电流窜过。
江易被他撩得心跳加速，他咬了咬牙，故作镇定地说：“只可以睡一点点位置。”
“好。”霍淮立刻答应下来，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江易看着他那副得逞的样子，心里有点无奈，却又莫名地甜。他合上书，起身往床边走，霍淮亦步亦趋地跟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小区里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星。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雪松柏木和薄荷木槿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缠绵交织，温柔得像一首夏夜的歌谣。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