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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难免怅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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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寄寒的头低下去的时候,白沅看着他的发顶微微发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谢寄寒居然真的配合他这种幼稚的小把戏。
等到白沅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寄寒已经重新抬起了头。
他们对视了个正着。
白沅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谢寄寒的眼睛又弯了几分。
白沅这才发现,谢寄寒的瞳色要比寻常人更深一点,就像是一对会噬人魂魄的漩涡。
配上那双狐狸眼,当谢寄寒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既危险又迷人。
让人好像哪怕知道继续对视下去会尸骨无存,却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几秒后,白沅才艰难地把自己从谢寄寒的注视里拔出来。
白沅的呼吸渐渐颤抖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沅就赶紧趁自己的手还没开始抖,连忙把蛋糕交接到谢寄寒手上。
然后白沅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免得谢寄寒察觉到他那,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什么而起的异常。
谢寄寒接过蛋糕,把手收回,搁在大腿上:“杀青快乐——送的花还合你的心意吗?”
白沅眨眨眼,然后飞速点头,嗯嗯嗯地应了几声:“喜欢的,很漂亮,谢谢寄寒哥。”
在稀里糊涂地又跟谢寄寒进行了几句没营养的对话以后,白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手足无措感。
理智告诉白沅他现在应该赶紧跟谢寄寒说再见,然后马上下班,溜之大吉了。
但是莫名的,白沅又不想让离别这么快到来。
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白沅觉得自己在谢寄寒面前越来越局促了。
明明最开始奔着卖腐来的时候都没那么紧张的。
难道演技进步的代价居然是防御力下降吗?
白沅感觉自己现在的脑子就像是一锅烧沸的汤。
这里咕嘟咕嘟冒出一个想法,那边就又劈里啪啦炸开一堆脑洞。
那很美味了。
万幸,就在白沅不知道要怎么提出告别的时候,谢寄寒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咔哒”一声门响,梁荆抱着几沓资料走了进来,看到白沅时眉梢动了动,随后微笑着点头,跟白沅打招呼。
“荆哥中午好。”白沅好像一个遇到鬼打墙,转了八百年以后终于看见出口的人一样,顺着这一小点台阶叽里咕噜就下去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聊正事了。寄寒哥再见。”
谢寄寒看了白沅一秒,才笑道:“下次见。”
白沅在心里默默念叨,不知道这个“下次”得到猴年马月了——其实有没有下次都还不好说呢。
怀揣着这个想法,白沅默默地出了门。
直到此时,这几天里一直隐隐萦绕在他心头的那点怅然才慢慢涌了上来。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去参加夏令营的那段日子。
在夏令营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日夜相处的伙伴们很容易就能成为朋友。
在那短短的几天或者几个月里,大家相识恨晚,无话不谈。
在那些与彼此几乎寸步不离的日日夜夜里,大家相互承诺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当夏令营走向尾声,封闭的大门被打开,外界的声音涌入,大家纷纷回到那片属于自己的河流……
人和人之间的分歧显露出来,曾经以为特殊而珍贵的感情也被稀释,美好的回忆在经过多次反刍后也开始渐渐褪色,生活里新的刺激新的感动层出不穷……
夏令营里的朋友,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特别、重要与难忘了。
慢慢地,大家都回到自己的轨道上。
只是偶尔回忆起来当初的时光,会流露出几分感慨与怅然。
白沅莫名地觉得,自己和谢寄寒这一段时间以来在剧组相处的时光……何尝不算一种“夏令营友情”呢?
等两人纷纷杀青,等回到那灯红酒绿的名利场,回到聚光灯下,回到天差地别的身份里……
去向那遥不可及的“下次见”。
到那时,他们还会像这段时间里一样,随意地开着玩笑,无所谓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废话吗?
————
休息室里。
谢寄寒一边安静地听着门外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边用手里的塑料叉子折磨着蛋糕边缘的一小块奶油。
直到确认已经完全听不到一星半点来自于白沅的动静了,谢寄寒才抬起头看向梁荆。
“什么事?”谢寄寒问。
“有几个新本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梁荆边走边理了下怀里的资料,摞整齐以后想递给谢寄寒。
谢寄寒端着盘子,挖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示意梁荆把资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梁荆照做,然后又慢慢皱眉:“这个蛋糕……白沅送过来的?”
谢寄寒点点头:“杀青蛋糕。上面的字写得还挺可爱。”
说着,谢寄寒把那个“沅”字给梁荆亮了一下。
他刚刚吃得小心,最上面有字的这层现在还完好无损。
“……”
梁荆沉默了一下,才说:“你注意控制体重。之前不是一直嫌蛋糕腻吗,怎么今天吃这么大一块?”
平心而论,这块蛋糕真的蛮腻的。
奶油吃起来给人一种化不开的口感,水果夹心也就那样。
更何况谢寄寒本来就不是很爱吃太甜的东西。
要是放在平时,谢寄寒大概也就吃个一口,做个样子就算了。
但今天,他就这么一边听着梁荆说新本子的事,一边一口一口地,把一大块蛋糕都吃完了。
————
公用休息室里。
白沅“咔哒”一声打开门,狗狗祟祟地探头张望了一圈,没找到目标人物,有些诧异。
正当他想更加仔细地重新寻找一遍的时候——
“啪!”
“啊!”
肩膀被突然袭击了的白沅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小声惊叫一声,迅速回头。
颜宜就站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笑着,哼哼两声:“来找谁啊,小没良心的?”
白沅笑嘻嘻地凑上去,讨好道:“当然是来找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心地善良的颜宜呀。”
颜宜翻了个白眼,绕开白沅就往屋里走:“别套近乎,我才不认识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
白沅歪了歪头,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何出此言啊陛下?臣妾冤枉啊!”
颜宜冷笑一声:“那我问你,你把第一块杀青蛋糕送给谁了?”
白沅那哭唧唧的、造作的哼哼声瞬间就停了。
白某人的眼神飘过来,眼神飘过去,不说话了。
“说啊,”颜宜在角落的老地方坐下,“爱妃?”
白沅:“你听我狡辩。”
颜宜接过蛋糕,狠狠挖了一大口:“狡辩什么?狡辩你捧着天那么大的一块蛋糕,径直路过这间你跟我定情的休息室,直奔谢寄寒而去的那三秒里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白沅心虚地转过头,突然就觉得休息室里的灯设计的真是美轮美奂。
“你不知道我当时在窗边看着你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我还开心得唰一下站起来去迎接你你完全不知道你直接无视我的样子让我有多心碎……”
颜宜声泪俱下地控诉着,白沅觉得这个人的演技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眼看着颜宜的控诉已经从蛋糕和谢寄寒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如果他和澳大利亚的袋鼠开战,那么他一个人将要面对16只袋鼠,白沅赶紧用了一大堆的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叫停了这场闹剧。
中心思想就是“我当然和你天下第一好”。
“吃蛋糕吧陛下,”白沅双手合十放在嘴巴前面,委屈巴巴地盯着颜宜,“再放久点就不好吃了。”
颜宜朝着白沅皱了皱鼻子,这才低头专心吃起蛋糕来。
还没吃几口,休息室的门突然被猛地一下打开了。
一个场助在门口,皱着眉扫视了一圈休息室,然后把目光锁定在白沅和颜宜身处的角落里。
“颜宜,”场助催促道,“快点啊,所有人都在等你呢,你躲在这儿干什么?”
颜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现在离他该去上戏的时间其实还有一个多小时。
但颜宜也没有试图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不好意思,就来。”
场助又催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颜宜边整理了一下着装,边安慰了几句旁边那以为自己耽误了颜宜工作的白沅。
“没事儿,”颜宜说,“快下班去享受你的假期去吧,别跟我在这儿耗着了。”
白沅看着颜宜那隐约有些郁色的神情,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白沅问,“是拍戏的时候,又有人……?”
白沅没把话说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身为小糊咖这种炮灰角色,在工作的时候被别人拿来甩锅和泄愤简直是再常见不过了。
以前遇到这种事,白沅和颜宜就会在下班以后窝在一起边吃甜品边吐槽,然后相互安慰同样惨惨的对方。
虽然不一定能改善现状,但好歹能保证自己的心理状态处于一个比较良好的情况。
真是很悲惨的娱乐圈牛马。
但这次,颜宜却思考了一会,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没什么事。你下班去吧,别操心我了,有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