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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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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浮从怀中掏出令牌,面向黑衣男子扬声道:“我是奉堂姐花意霜之命前来取剑,先前铸剑谷应下的事,总不至于食言吧。”
除了万剑山的弟子坚持自己铸剑外,其他剑修大多会选择铸剑谷来为自己铸本命剑,这也是铸剑谷的经济来源之一,因为权威才有如今的地位,若是食言之事经由花氏传扬出去,恐怕连它背后的靠山万剑山都面上无光。
黑衣男子本来张口就要拒绝,听到花家的名头,明显迟疑了一瞬,但还是用力摇了摇头:“世家也不行。”
花浮一贯温和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反手将刻着“花”字的灵牌甩向黑衣男子,令牌下半截直接插进他面前的土地里。
“你是欺我花氏无人,还是欺我地位不高?”花浮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谢苓第一次见花浮搬出花氏的名头,到底是跟在花意霜身边长大的孩子,就算生于旁支,也不会失了傲气。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但情绪明显有所波动,花浮见状冷笑一声,轻飘飘地丢过去一句:“若是我堂姐来此,你现在怕是已经入轮回了。”
杀了条看门口而已,花意霜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一次失信于人足够让花意霜记恨铸剑谷,若花浮回去告状,花意霜必然会让铸剑谷给个解释,区区凌霄宗可护不住他。
权衡了一下利弊,黑衣男子没再犹豫,放下阻拦的手臂默然退到一侧。
花浮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骑马从他面前走过,这地方花浮来过两次,认得些路,正好省去了和后面那人多说两句废话的时间。
花浮带着几人按记忆里的方向往前走,远远地看到一个高耸入云的塔顶,那是铸剑谷的主楼,上半层放置着各种用以铸剑的天材地宝。
眼前的景色随着他们的前行逐渐开阔,塔前凹陷的空地是一片巨大的比武场,周围一圈伫立着间隔相同的小屋,谢苓等人一进来就是比武场前,抬头看着呈半包围式的屋子,闻幼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地方怎么又大气又逼仄的?
屋子排列的方式就像是有一圈人围在身边偷窥他们一般,莫名有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谢苓是第一次到铸剑谷来,前世取剑是经由其他渠道,她没有机会一睹铸剑谷的景色,此时一看铸剑塔,倒是恢弘大气,风格干练,很像是一般剑修会喜欢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铸剑谷中央一片巨大的比武场上空无一人,整个铸剑谷像是只有门口那一个弟子一般,诡异的沉默令人心惊。
“哗啦!”
谢苓想声音来源处看去,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短打的女子站在斜上方的屋子门口,嘴里叼着根草,正一下一下用力甩着手中的木盆,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来铸剑的?”
铸剑谷铸剑谷,不是来铸剑难道来游玩吗?
谢苓先一步上前道明来意:“我们是经由花少主举荐前来铸剑的,先前已与谷主商谈过,只是不知为何,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影?”
女子手上动作不停,不知可否地挑了挑眉。
正在谢苓以为她不会回复时,黑衣女子突然飞身下来,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水:“先把马牵到后面吧,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我师尊病了,一众长老都陪着他在密室里救治,我师弟带着其他弟子出去采药了,现下谷中确实无人可用。”
听到师尊二字,谢苓便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
铸剑谷主有一位亲传弟子,是个孤儿,无姓,谷主为其起名作鹤行,彼时是希望她能如鹤鸟一般不受桎梏。
这位也曾是修真界著名的天才之一,更是铸剑谷接班人的不二人选,可惜因走火入魔导致爆体而亡,时年不过二十七岁,无人不为她的英年早逝感到可惜,谷主更是一夜白头,不过两年也油尽灯枯而去世。
只是谢苓没想到鹤行在铸剑谷边缘化得如此厉害,身为唯一的继承人,为谷主治病她帮不上忙,出去采药也没她的份,甚至连拦住外来者也不用她。
偌大个铸剑谷的少谷主,连衣服都只是粗布麻衣,甚至还是下界最为劣质的那种。
谢苓常听闻铸剑谷避世,门中弟子心性纯良,最是一派祥和之地,如今看来传闻也未必为实,谢苓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跟着鹤行把马安顿好,又跟着她回到比武台处,看着前面挺拔的身影缓缓开口;“不知少谷主铸剑手艺如何?”
鹤行带路的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了一样谢苓,哼笑一声:“在下顽劣,手艺不佳,几位若是着急,出门不送。”
跟在后面的花浮忍不住冷了脸,退一步讲谢苓他们可以算得上花氏的客卿,堂姐用上了自己的人情才请来这次铸剑的机会,就算铸剑谷平日眼高于顶,也该给他们花氏应有的尊重。
可是谢苓在与她谈话,自己贸贸然插嘴怼人未免不尊重谢苓,因此只想提醒一下鹤行注意态度。
闻幼见她身形微动,急忙伸手拉住花浮,轻轻摇了摇头。
师姐心中有数,初来乍到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出言试探,逐渐反而不是主要目的,况且他们无礼也不是针对花氏,闻幼不希望花浮跟着蹚浑水。
这一行人各有各的心思,鹤行权当没看到,只是一板一眼地执行着自己带路的任务:“我先带你们去客房住几天,不要乱跑,死了铸剑谷概不负责。”
“哦,对了。”鹤行伸手推开屋门,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最终停在谢苓身上,漠然地与她对视:“这位姑娘,还是别叫我少谷主的好,世事无常,可别巴结错了人。”
说罢也没看几人的反应,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往她过来的方向走去。
“她什么意思?”闻幼只能察觉出她的态度不太好,但他不了解铸剑谷的情况,只能自己开口提问。
云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前世老谷主去世后,新谷主的重担落在了一个来路不明之人的身上,对外宣称他是老谷主生前所收的关门弟子,可惜天分不行,人又不聪明,铸剑谷自此落寞,到消弭于世间也不过百年时光。
花浮蹙着眉头,神情不似刚才那样不忿,鹤行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前阵子是有人传信说铸剑谷主新收了个弟子,尚在调教,因此暂未公诸于世,估计也是不想引起继承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说到这里,花浮忍不住叹了口气,每个稍大点的家族宗门都会斗来斗去,现如今看来一向宁静的铸剑谷也未能幸免。
听到花浮带来的新消息,闻幼眉头皱得更深:“那就更奇怪了,一个刚来的弟子带着人出去找草药,剩下正统的亲传在谷中无所事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为了避免斗争,可号召力却都在不知名的弟子身上,铸剑谷主的心究竟是正是偏,显而易见。
谢苓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她想到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为什么呢?”谢苓摸着下巴,盯着鹤行渐行渐远的背影,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去找医士,而是去找草药呢?”
铸剑谷都是痴迷于铸剑的器修,以铸出上品剑为荣,一开始选址在颍州也是因为这里四通八达,颍州城中有的是医士商户,应急时只需往城中去一趟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那为什么谷主病了,弟子却跳过了医士直接去找草药?
究竟是新弟子兼了医修,还是——
他们知道谷主病重的原因?
“看来谷主的病,也不简单。”云却接上谢苓的猜测,前世的事他也知道些,当时就有人提出过质疑,只不过无人在意他的质疑,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谢苓透过重重砖石,直觉自己正与鹤行遥遥相望,不过下一瞬,就见鹤行转身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刚才的对视也是错觉。
恰在这时,谢苓眼尖地看到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袭来,为首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但衣服的款式和质量都明显与旁人不同,看着如同公鸡一般的气势,谢苓意识到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铸剑谷主的新关门弟子——姚鹤鸣。
至于为什么他有姓氏,那就要仔细问问姚谷主了。
谢苓站直身子,吩咐闻幼拿好东西:“咱们应该去见个礼,东西拿好,省的回头人被赶出去东西反而留下了。”
姚鹤鸣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乍一看到谢苓出现时猛地吓了一跳,急忙抽出佩剑,手腕不住地颤抖,头上凭空冒出许多冷汗:“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见他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谢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下一任铸剑谷主?这样扛不起事来,怪不得会没落。
不过腹诽归腹诽,谢苓面上还是一贯地恭敬:“我们是花少主先前委托过铸剑的人,此行前来是来取剑的。”
铸剑?
姚鹤鸣印象里好像是见谷主提起过这件事,不过当时也没太放在心上,想着到时候让他们去旧剑库里随意挑几把即可。
几个无名之辈,不值得他浪费什么心血。
想到谷主当时的原话,姚鹤鸣也没太往心里去,皱着眉头指使身后的弟子,不耐烦地点了点下巴:“带他们去剑库,要什么自己拿吧。”
随即不耐烦地略过谢苓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着中间的铸剑塔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脖颈处忽地一凉,姚鹤鸣惊叫一声,后退几步摸了摸发凉的脖子,摸出一手的血来。
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前方冷眼举剑看着自己的女子,年纪不大,容色却倾城,那张漂亮的脸上是几乎可以凝结成冰的寒意,攒了一整天怒意的花浮冷笑一声:“铸剑谷如此行事,莫不是真当我花氏族中无人不成?”
说罢上前几步,冷着脸用剑指在姚鹤鸣的眉间:“不过一个小小的铸剑谷,还真敢在我花氏面前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