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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痛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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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秦砚冰啊啊呜呜打断了蔺怀钦的旖旎遐想。
他用帕子擦着眼泪,寻求认同,“蔺少宗主,你就说,这是待客之道吗?”
蔺怀钦敷衍了一声,“方才那两名嬷嬷,我已经叫人带下去了,她们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希望能平秦公子愤怒。”
秦砚冰忿忿,哭累了,丧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哀嚎,“我要回谷里——”
“自然,说到底,都是夜泉宗对不起秦公子。还请秦公子这几日先好好养伤,我再吩咐几个婢女伺候您,等您伤势好一些了,我亲自送您回谷。”
“真的?”秦砚冰一骨碌就坐起来,指着自己的额头,“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可是灵鹤谷最厉害的医者,很快就能好起来。”
“好,那请秦公子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没问题!”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影九就捏紧了手,神色黯了几分。
主上一定是很喜欢这个秦公子,才想要亲自送他回去。
蔺怀钦没觉察到影九的异样,他满身心都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和影九单独去外面过二人世界而高兴,面上的神色也愈发温和。
“秦公子,您出来这么久,灵鹤谷里的人一定很担心。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修书一封,告知他们回去的时间,也好平他们寻人的急切。”
秦砚冰爽快地应了下来。
既是报平安的家书,自然只能报喜不报忧。
当秦砚冰把那封一直说自己在夜泉宗过得如何好的家书递给蔺怀钦时,蔺怀钦终于展了脸色。
有了这封信,谁都没办法再用秦砚冰的事情来威胁自己。
“谢秦公子信任,您好好养伤。等我安排一下事务,最多一个月,我们就启程。”
秦砚冰连声应好,欢天喜地目送蔺怀钦离开。
刚合上门,角落里就冲出来一个粉衣男子,一把抱住了蔺怀钦的腿。
“少宗主!您可算是来了!您这么久没来,不会是把玉郎忘了吧。”
矫揉造作的声调让蔺怀钦眉头一拧,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影九就上前踹开了人。
“哎呦——”
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哀哀地叫唤了一声,一身廉价又显眼的配饰叮叮当当的砸在被扫净积雪的青石板上。
玉郎脸上的柔弱还没褪去,看清是谁踹他的一瞬间,变成了愤怒和狰狞。
他一下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影九面前,“是你?!你怎么敢踹我?”
影九站在蔺怀钦身前半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管玉郎怎么绕,影九都挡在蔺怀钦身前,玉郎气不过,委屈地睨了蔺怀钦一眼,开始用抹眼泪,哭哭啼啼,“少宗主,您怎么让他拦着我呀?”
这么一闹,折鹤堂里的所有人都将门窗开了一点缝隙,一双双怨怼又备受折磨的眼睛纷纷看了过来,隐匿在逐渐昏沉的夜色中。
蔺怀钦神色阴沉,眉梢压得极低,浑身的气息凛冽摄人,“影九是我的影卫,拦你,有何问题?”
玉郎浑身一震,咬着下唇缓缓跪下,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就是细细的哭腔。
“少宗主事务繁多,忘了玉郎也是正常的,是玉郎伺候不周。但少宗主,影九上一次的忤逆和冲撞,您都不记得了吗?”
影九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玉郎瞥了影九一眼,用帕子掩了掩唇,用着他哀哀的声调继续趁热打铁,“之前影九故意打扰了您的欢愉,惹得您大怒。可光是普通的惩罚也不能让他悔改,您就说了要废去他影卫一职,他胯骨上的刺青就是证明呀。”
“可这会儿,他却还领着影卫的职务,还在狗仗人势,”玉郎看了蔺怀钦一眼,朝他膝行了几步,泣涕涟涟,“少宗主,玉郎没有别的意思,玉郎只是觉得这人心术不正,怕他跟在您身边,给您添堵。”
逐渐沉寂的夜色中,蔺怀钦看到了影九颤抖的很厉害的后背。
他几乎站不住,就连呼吸的平稳都很难保持,一点点地,被玉郎轻描淡写的话语打碎。
“少宗主,您之前还说过,以后影九在这夜泉宗就是最低贱的存在,只能跪着见所有人,不光是我,就算是夜泉宗的一条狗,他也得跪在那狗的面前。”
玉郎直起身子,不依不饶,“影九,当着少宗主的面,你说,少宗主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有。”
影九的声音涩得发虚,整个人几乎被绝望溺毙。
他知道自己向主上隐瞒了刺青的事情,主上这段时间对他的好都是自己偷来的。
可他刚尝到主上一星半点的温柔,还不敢细细回味,却这么快就要被打碎,被剥夺。
玉郎见他承认,脸上神气,直勾勾地,“那你怎么还不跪我?”
玉郎的话撕开了影九所有的尊严与体面,沉冷的风雪压的他喘不过气,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只剩一具冰冷麻木的躯体。
玉郎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晚,玉郎坐在蔺怀钦床上,看着主上责罚自己,听着主上让人剥去自己所有衣服,帮着主上一起把自己捆起来,好让主上在自己身上留下象征着废去影卫的记号。
主命不能违。
过于痛苦的回忆让影九身体发软,膝盖即将触地时,一只有力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又扯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玉郎脸色大变,眼睛因震惊瞪得通圆。
影九抖得厉害,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仿佛连语言都被大氅压住,辩无可辩。
这段时间影九沉溺在蔺怀钦的温柔中,将胯骨上的肮脏记号忘到了脑后。可玉郎的话让他明白,纸包不住火,等蔺怀钦发现的一天,自己就会回到原来惶惶不见天日的境地。
“小九不怕,深呼吸平静下来,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蔺怀钦的手掌落在影九腰侧,轻轻地拍着,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安抚着他。
玉郎满脸不可置信,一把抓住了蔺怀钦的衣袍下摆,“少宗主?”
蔺怀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
只一眼,玉郎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冷厉与震慑,连忙放开了手。
“说完了吗?”
沉冷的声音再没有玉郎熟知的轻佻风流,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平静无波却能随时将人覆灭。
玉郎一惊,跌坐在地上,“少宗主,玉郎不是那个意思,玉郎一颗心都拴在您身上……”
压迫性愈强的目光逼得他停住了嘴。
“小九是我的人,是罚是宠,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来过问。”
“还有,把你那颗假惺惺的心收一下,不要挂在我这里,我不需要一颗为了自己踩着别人而上的,肮脏的心。”
玉郎一怔,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的掉,“少宗主恕罪,玉郎不是那个意思,玉郎也只是太过担忧您,才、才会对影九出言不逊,还请少宗主宽宥!”
掌下的温度许久也没回升,蔺怀钦心中担忧,不愿与他多话,斥了一声,“下去。”
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小九,其他的人或事,都不重要。
玉郎见蔺怀钦要走,一咬牙,挡在了他面前,扯下了自己身上本就纤薄的衣裙,“少宗主,今日是玉郎冒昧,请您允准玉郎今晚服侍……”
“轻浮!”
两次三番的试探让蔺怀钦眉眼烦躁,“玉郎,原本我怜你身世可怜,不得已而为之,可你不知收敛,满腹心眼,那我就跟你算算。”
风雪间隙中,蔺怀钦侧着脸,凄凌的月光将他身影覆着一层寒意。
“今日你能在我面前蓄意中伤影九,离间我们主仆二人,他日是不是就会在我父亲面前挑唆我与他的关系,又或是在别的门派中,挑拨夜泉宗与其他门派的关系?”
这话极重,玉郎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行得通的技巧在今天屡屡碰壁,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蔺怀钦为什么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件争风吃醋的事定义成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荣华富贵,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鲜血迸溅在新覆的雪上,“少宗主饶命!少宗主饶命!玉郎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拖下去,杖责十五。”
“少宗主!少宗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尖锐的叫声很快就喑哑在被拖行的痕迹中。
玉郎一走,折鹤堂里安静的没有半点声息,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很快就在蔺怀钦的环视中退回屋内。
蔺怀钦揽着影九,将大氅拉高避免他受风,声音朗朗,“今日起,折鹤堂解散,不会再限制各位,各位若是想离开的,随时欢迎。”
说罢,无视各种躁动的声音,蔺怀钦推开了主屋的门。
折鹤堂的主屋从建成之日开始就是留给原主用的,里头是一明三暗的布局,照着原主的心意做的,就是方便他随时随地的寻欢作乐。
门板一合上,影九就再坚持不住,挨着门板,笔直地跪了下去。
“属下故意隐瞒,罪该万死,不得宽恕,请、请主上遗弃属下。”
连责罚都不敢请求,只敢求自己将他遗弃。
蔺怀钦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影九身上,心中发疼。
“我不会遗弃你。”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影九浑身一震,他深深埋着头,声音里带了点明显的哽咽,“……主上宽容、但此罪严重,还、还请主上严惩属下,不死不休。”
影九贴着门板而跪,生怕自己脏了蔺怀钦的住所,不敢往前一步,蔺怀钦也不强求,就地盘腿而坐,温声唤他,“小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