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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二月大寒,前阵子阵雪不停,本是寒霜飘零的日子,却奇迹的停歇了。
      若说京城银装素裹,也遮掩不了火红的热烈,这天是个大日子,是新帝与贵女成婚的日子,即使多年以后,仍有人在茶余饭后谈起这场大婚,话语间的此起彼伏透露出来的不止是羡慕,还有无法诉之于口的淡淡忧伤。

      此时此刻城内两旁早已围满了群众,短短几月城内就发生数件大事,先是皇后被废,又是新帝登基,如今都要开始帝王大婚。而要嫁给新帝的姑娘,据说是个贵族遗孤,还未出生就被指腹给太子如今的帝王为婚,要非先后的种种,又怎么会迟迟到现在。
      光是哪一件事就无不叫人连连数叹,而城内聚集这么多的人无不是想看看,这位贵女到底是何等的样子。

      比起城里的敲锣打鼓,喜气洋洋,这皇宫里就显得寂静寥寥,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红墙,只需随手一划,便散落在地上。
      原本平整的路皆被白雪覆盖,走上去需得小心翼翼,可对于在北境生活的阿明来说不值一提,她正从礼部拿到婚礼上用到的礼盒,在雪地上如履平地,不会便回到殿里。

      刚进院子,余光不经意地看向角落,目不斜视地走进屋内。

      一袭红衣的时岁正坐在椅子上,未戴上的盖头整齐地叠放在盒子里,发髻上赤色的发带做捆绑,并没有戴金饰,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匕首。

      阿明随手将器件放在案席上,站在姑娘身后,望着铜镜里的时岁:“姑娘,大将军他们已在宫外布置好,禁卫军里有阿柏,而且大喜日不会设下防备,接亲时是姑娘最好的选择,路线已为姑娘备好。”

      时岁问道:“你们呢?”

      阿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手已备,姑娘肯走才是上策。”

      时岁抬眼:“是吗。”

      阿明点头。

      耳畔骤起的风吹起了发丝,伴随着一道闪光,匕首擦着耳廓径直插进门框上,还因劲力过大发出“噔”的声响。

      “没想到连你也敢自作主张。”空空如也的掌心放在桌上,侧过身看着面无表情的阿明,时岁眨眼:“胆子变大了。”

      阿明撩起衣摆,双膝跪在地上,却不双手伏地,只道:“姑娘,我错了。”

      “行了,赶紧起来吧,一点诚意也没有。”

      话落,阿明“腾”地站起来,那动作迅速的生怕不知道是在装样子。

      看着利索的动作,时岁毫不客气地弹了她一个脑壳子。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谁在教你?”
      阿明捂着微红的脑门,一脸委屈:“明明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还记得姑娘小的时候逃训练被君侯捉到,下跪的动作明明比我还迅速,怎么到我这就——”

      “好啊,我就说那天师父怎么知道的,原来是你这卸了密。”
      “那时候年纪还小,不小心说漏了嘴。”

      时岁伸手就去抓阿明的耳朵,后者也没想逃,俩人闹做一团。
      原本还清冷的殿,想起阵阵轻灵的笑声,燃烧的烛火,墙上刻印着嬉戏的影子。

      “所以姑娘,你——”
      未说的话被竖起的手指给挡住,眼前的女郎笑盈盈地看着她,红唇轻启:“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明明是笑着,但眼里却那么悲伤。
      阿明握住女郎的手:“不管对错,阿明只希望姑娘好。”

      “阿明先出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岁起身走到桌前,打开带来的礼盒,就见里面并非婚宴上的金色饰品,而是不过掌心大小的盒子,还有一张纸。

      服下此药,药化成寒所经六脉冰冷,生起冰寒,划皮放血,组断心脉。

      顾名思义是假死药,但非常言的假死药,这药所用料乃世上至毒,服下虽是呈现假死状态,却对身体伤害极大,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正是因为服下那刻会使血液成寒,身上会起薄冰,因此需要放血,借此释放寒气。

      她将盒子拿出,随意摆了几件金饰,将小盒和纸条用烛火烧尽。

      假死药不过颗粒大小,却有可怕的功效。时岁仰头吞咽,拔出插在门框上的匕首,横向脖颈。

      伴随喷洒出来的鲜血,她躺在了地上,染血的匕首,染血的手,更加赤红的嫁衣,静静流淌蔓延开来的翻着寒气的血,明明很痛,但时岁的嘴角却轻轻勾起,眼前逐渐恍惚,耳朵也逐渐听不见,身体变得麻木,心脏的跳动在变弱,可脑海却无比的清晰。
      她是又勉强了师父,这次可真的是会压境。
      师父,我还是给你惹了麻烦,醒来后,我再补偿吧。

      毕竟冒险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只是睡的比较久而已。
      她这样想着,眼睛也渐渐合上。

      而另外一处,也正在发生着交锋。

      王朝至尊,明明是婚宴却一身龙袍,有条不紊地品着小茶,丝毫没有成婚的样子,而对面,盔甲劲装,甚至长剑还横在腰间,丝毫不惧对面是一国之君,不得佩戴利器。

      “镇国候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就不怕朕一声令下,横尸在此,北境之名就此没落。”谢淮瞥了眼男子腰间的剑,“还是说你早有准备。”

      元单卿放下茶盏:“陛下有言不虚,却有言差异。”

      谢淮挑眉:“哦?”

      “北境虽在臣的手中,但早已百姓自主,臣所做不过是给他们带来一定庇佑,所以有臣没臣并没有区别,相反今日之举却是臣横想。”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当”长剑出鞘,锋白的剑尖对指谢淮咽喉。

      谢淮却是不惧:“镇国候白日行刺。”

      殿外响起成燎的声音:“陛下——”

      “无碍。”谢淮直视元单卿:“你要如何?”

      元单词摇头:“不知陛下可知臣这名讳何来?”

      “不过是“三不”有何遗忘。”

      元单卿却道:“除去“三不”,皇室还应了臣一件事,只要臣解甲归田,将所有一并交出,皇室将满足臣任何请愿。”

      他顿了顿,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臣之一念不过我那小徒弟。”话出,手臂向下剑尖抵着谢淮胸膛,只差一步就将弑君,“还请陛下圆臣意。”

      “时岁是朕的妻。”

      “那我便夺妻。”

      就在这时,元单卿徒然面色一白,手里的剑“哐当”脱手掉落在案席上,剑柄打在墨台上,墨渍飞溅,一股莫名的剧痛从心脏向四处进发,硬生生让从尸海中挺过来的男子在发颤,指尖扣紧案边,指腹发白指尖磨损。
      疼痛对于他并不陌生,但这种痛却是莫名,甚至是有淡淡的悲凉,心悸的抽痛让他咽喉干涩,面对脸色骤变的谢淮也顾不上,夺门而出。

      谢淮紧随其后,但脚步却停住了,看着元单卿消失的身影。

      成燎看着谢淮:“陛下,您——”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后者了然。

      谢淮摆手:“过后给他们放行。”

      成燎应声退下了。

      元单卿的身影早已消失,而消失的方向正是时岁暂居的寝殿,至始至终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或许没有他的插手,能捅破那层纸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见了,时岁。

      *

      地上的暗红或明或暗,刺鼻的铁锈蔓延殿内,她的肤色是那样惨白,火红的嫁衣变得凌乱,可她的嘴角却还勾着。

      扣住门框的手骤紧,手指都被木刺所伤,跌跌撞撞赶了过去,却觉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原本高大的身躯骤然耸立,怀中人何时变得这般轻,那般冷,和刚送来时并无区别。

      “时岁,师父来接你了。”

      用帕子紧紧捂住脖颈上的伤口,甚至血都有些凝固了,但薄薄的帕子仍旧瞬间被侵染,甚至因为改变了姿势,而染上了衣服。

      元单卿稳稳抱着时岁,走出门外,不知何时阿明正站在外面,而在不远处甚至还停着一辆马车。

      本就寂静的皇城更显得安静,唯有北风呼啸,其余宫女侍从,在道上行走,穿梭在院中,充耳不闻这辆正在行驶的马车。

      而宫外并不知宫内的是是非非,他们或是三三俩俩,窃窃私语着还未开始的大婚,却不知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里正是其中之一,更不知这从来不是一场大婚,甚至连“婚”都不算是,充其量不过是一场以“婚”为充的“荒诞”。

      几乎是同时,城内再次火光冲天,灼热的温度瞬间令待中的行人纷纷避之,然而不过一个时辰,火就消失了,而燃起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处枯树罢了,而原本摆放庆喜的物件不知何时被撤了下去,空空如也不说,还多出一滩赤红的腥渍,不是血,却似血。

      红事遇此症状,乃大凶之兆,这下还有谁去关注这场婚,而直到傍晚才有小道消息,道之这婚早已被废。

      而无人知的是,一辆马车从宫内驶了出来。车轮碾压在雪地上吱吱呀呀,阿明驾着马车,带着马车里的人从避之不及的人群中擦肩而过。

      离开了是是非非的京城,行驶在曲曲绕绕,元单卿紧紧抱着时岁,帕子已被纱布覆盖,朱红的药丸被喂着送进嘴中。

      擦去嘴角留下的水渍,女孩静静依偎在他的胸膛。

      不久,沉稳的歌声响在车厢,再走下去,北境就该到了。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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