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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金盏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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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这一行的,记忆力不会差,尤其商扶舟的声线很有特色,他马上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
商扶舟也喝了酒,反应比平常慢了点,脑海胡乱想着,嗯?刚出门就被投怀送抱。
不动声色的扶住对方,隔着衬衫能感受腹肌的轮廓,手指微动,面上一本正经道:“顾教授?”
付邮后面要了解酒茶,这会清醒了不少,见商扶舟堵在门口,好似撞到了人,问道:“撞到人了?”
商扶舟应了声,扶着赖在怀里的人,侧开身子。
他这一让,付邮看清那人是谁,惊讶道:“顾教授?”
他们动静不算大,走在前头的苏捕没注意,后来才发现好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等他回头找的时候,就见好友正跟一个男人靠在一起。
四个人,两个醉鬼,剩下两个倒算清醒。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坐在车里发愣。
付邮坐在驾驶位,问道:“现在怎么办。”
商扶舟的小指被人勾得很紧:“订个酒店,叫代驾。”
付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好。”
刚才一个疑似顾教授朋友的男人走了发过来,打了个招呼,就毫无预兆的倒在付邮身上。
把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碰瓷的,好在顾从宴还有一丝理智,匆匆解释了两人的关系,就趴在商扶舟怀里,眼睛一闭,不说话了。
一个碰瓷,一个装死,不愧是好友。
其实顾从宴没有睡过去,他醉酒都会头晕恶心,每次都会控制着量喝,今天属实是意外。
包厢门口那一下,撞得他头都疼了,下一秒鼻间钻入一股清香,木质调的冷香,缓解了他的不适。
知道这人是商扶舟以后,他莫名的靠在了对方怀里,并且心安理得。
好在醉酒状态下的顾从宴没空思考这股心安理得是从何处来的。
代驾来得很快,付邮来到后座,三个人挤做一团。
商扶舟阖了眼,出神间,手腕传来一股异样,低头一瞧,原来是顾从宴的手指在作怪。
远处大厦的灯光从车窗打进来,照在这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几分清俊。
有些痒,抽了抽手腕,没抽动。
好不容易把两个醉鬼安顿好了,商扶舟出了一身汗,懒得折腾了,也在酒店住下了。
洗了个战斗澡,往床上一摔,睡过去了。
哪怕怎么熬夜,只要不是通宵,他都会在上午十点左右醒来。
尤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了许多梦,虽然记不清了,但此刻心跳仍在极速的跳动,不用想也知道,是个刺激的梦。
胃里空荡荡的,商扶舟起身时感到一阵头晕,喝了两口水,压下胃里灼烧的感觉。
点开外卖,翻了半天没什么想吃的,又不能不吃油腻的,挑挑拣拣,点了份烧麦。
九点钟,付邮给他发了消息:队里有事,我先走了。
昨晚付邮跟他一个房间睡的,要的双床房。
商扶舟忽然想起醉鬼教授,回道:有案子?
隔了半个小时,付邮才回:对。
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商扶舟等了半天,一个字没等到。
他抬手扣了个问号,没发出去,付邮回了个,回头聊。
商扶舟扔了手机,反正跟他没关系,等他退房的时候,碰到了昨晚上跟顾从宴一起的男人。
对方明显认出他来了,热情的打招呼:“诶,是你啊。”
昨晚喝成那样,今天还能认出他来,这人也是个人物,商扶舟笑着点点头,往后一看,没有顾从宴的身影。
苏捕解释道:“他有事,一早就走了,昨晚谢了啊,不然我俩要睡大街了。”
商扶舟退完房,道:“没事,举手之劳。”
苏捕是个自来熟的,退完房,三两步跟上商扶舟:“我叫苏捕,小哥去哪,捎我一程?”
这人嘴上热情,身体却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可见是个极有分寸的,商扶舟并不反感,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名。
苏捕查了查手机,遗憾道:“可惜了,我们不顺路。”
商扶舟出了门,四下一看,找到自己的车:“这边打车还是很方便的。”
苏捕点点头,两人扯了几句,商扶舟开车走了。
剩下苏捕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商扶舟回去又倒头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咖啡馆。
七点不到,他刚开门,就有人进来了。
付邮纳闷道:“今天这么早?”
商扶舟调好空调:“睡多了。”
付邮眼下一片乌黑,看样是熬了个通宵,语气是透不出的倦意:“给我来杯美式吧。”
商扶舟意外的看他一眼:“熬了一宿,脸就够苦了,还不尝点甜头。”
付邮打了个哈欠:“我倒是想啊。”
商扶舟手脚麻利的做着咖啡:“有顾教授在,案子没那么棘手吧。”
顾从宴第一次来找他,回去后,他就托朋友查了查这人。
大学期间就已经协助国外警察机构破获不少案子,破案效率极高。
付邮揉揉脸:“他宿醉没醒,匆匆赶到案发现场,又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个凶手很谨慎。”
“在会议室板着脸分析案情,但东西就那么点,刚刚又带了人去现场搜查了。”
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一下,顺手拿起来一看,是副队长传来的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付邮正疑惑呢,对面说是传错了。
又问他现在在哪,付邮说在咖啡馆,副队长就让他也帮忙带杯咖啡。
付邮应下,刚要收起手机,一只手出现在眼前,骨节分明,拿走了他的手机。
他抬起头,愣住了,因为他从没见过商扶舟露出这样的神情。
薄唇紧抿,眼神锐利的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皱起,脸色难看的可怕。
付邮想了想那张照片,就是丛杂草,噢,距离杂草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抹红色,估计是血迹。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吧,难道商扶舟发现了什么线索?那也不至于这样吧。
付邮瞅了眼商扶舟,久违的感受到了压迫感,默默拿起一旁做好的咖啡。
许久,商扶舟才开口:“这个案子什么情况。”
难得他主动问起案件,付邮有些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
商扶舟放大照片,递到付邮跟前,手指虚虚点着一个地方:“这个。”
付邮看过去,只见杂草丛中有一抹黄色的小花,花瓣层层叠叠,边缘呈锯齿状,紧密排列,犹如精致的“盏”。
他失声道:“金盏菊!”
三年前,榆市发生一起连环杀人案,每个案发现场都有一朵金盏菊,由于受害人都是各个领域的知名人士,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
迫于压力,警局迅速成立专案组,结果查到最后,周津教授,也就是商扶舟的导师,卷了所有案件资料,引火自焚。
付邮勉强冷静下来:“也许是巧合?”
商扶舟于此很敏感,不管是不是巧合,只要跟金盏菊有关,他总得弄个明白。
“方便带我去警局吗?”
付邮有些犹豫,按理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跟无关人士透露案情,可……
他咬了咬牙,心里也不认为这起案子跟当年的事有关。
“要不,我先回去盯着,一有进展马上跟你说。”
商扶舟了解规定,此时冷静下来,不打算难为他:“行。”
这一等就是一天,商扶舟有些不耐,买了几瓶酒,躲在咖啡馆楼上的休息室。
解锁手机另一个系统,找到加密文件。
三年前的案子并非一点资料不剩,当时查到一半,他不知道怎么的,将部分资料存进了手机里。
这当然是不符合规定的,他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只有那一次,从老师家里离开后,路过警局时,脚步一拐,等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存完了。
这些资料他看过无数次,所有的细节都了然于心。
目光掠过验尸报告,受害人信息,案件分析,最后停在案发现场的照片上。
每一位死者身上都有鞭打过的痕迹,胸口有有一枚菊花形状的烙铁印,力道至深,隐约可见白骨,隔着照片,商扶舟也能闻到那焦黑的皮肉散发着的刺鼻气味。
腹部被利刃反复划割,男□□官被扯断,脸上倒是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似乎被精心搭理过,旁边则是鲜艳盛开的金盏菊。
老师出事后,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畏罪自杀。
“杀人动机呢?!”
有人说:“变态杀人,还要什么理由,报复社会啊!”
“抛尸现场多在山林中,以老师的身体根本完成不了!”
“有同伙啊!”
“不可能,多处线索都表明这是单独作案!”
商扶舟压着情绪说了许多,终于有人拍了下桌子,吼道:“那你怎么解释,周津死后,至今再没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眼前又是那片火海,痛苦的呻吟在耳边响起,汽油混合着皮肉的焦味,胃里止不住泛起酸水。
“不要怪我。”“孩子,走吧。”
商扶舟猛灌了口啤酒,抓起外套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