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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0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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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急得放下了手里的活。
她走过去摸了摸谢星辰的额头,这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大跳:“还真是发烧了,我马上打电话让程医生过来一趟。”
程谨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谢星辰烧得迷迷糊糊,看见她就躲。
“不要碰我。”谢星辰甩开了程谨捏着温度计的手。
“谢星辰,你是不是非要我像以前一样把你绑起来才会听话?”程谨甩了甩温度计,镜片下的瞳孔幽深、冰冷,无端泛起一股寒意。
下一秒,谢星辰挣扎得更狠了。
“小星,别怕,让程医生给你量一□□温。”方姨一边用言语安抚谢星辰,一边忙前忙后地烧热水冲药。
程谨冷着脸把谢星辰按在了沙发上,强硬地将温度计塞进了她的腋下。
“我说了,不要碰我。”谢星辰的双手都被程谨攥住,整个人被迫仰躺在了沙发上。
她冰雪似的脸颊浮起了两团红云,漆黑的瞳孔像蒙了一层水雾,空洞、涣散,找不到落点,一看就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许明月刚从图书馆回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幅鸡飞狗跳的画面,不禁感到震惊:“方姨,这是怎么了?”
“小星发烧,烧迷糊了。”方姨拦下了许明月:“你先别过去。”
“嗯?为什么?”许明月一头雾水地盯着沙发上对峙的那俩人,心头不禁泛起疑惑:“那是谁?”
“那是程医生,只有她能控制住生病的小星。”
方姨叹了口气,把许明月拉到一边,小声解释道:“小星体弱,年幼时经常生病,那时候谢总刚离婚不久,创业初期,忙得昏天黑地,经常不着家,就找了个家庭医生来专门给小星治病,但是谁知道,那医生居然是个没有医德的老妖婆,小星怕苦咽不下药,她就掐着下巴硬灌,还拿针头扎她。从那以后,小星内心深处就对医生产生了阴影。”
许明月听完皱紧了眉,联想到那天谢星辰在医务室门口踌躇不前的身影,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谢星辰当时是因为害怕穿白大褂的医生,所以才不想进医务室啊。
这么说来,那次她本意是陪自己去的?
许明月的嗓音没来由地有些艰涩,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差不多是小星八九岁的时候吧,大概持续了两年时间,在那期间小星从来没有跟谢总说过,还是有一次我偶然看见她手臂上有几个乌青的针孔,才发现她遭受了虐待。”方姨一脸沉重:“本来这孩子就不太爱说话,从那以后就变得更加沉默了。”
难怪。
之前许明月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谢星辰明明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却是如此内敛冰冷的性格。
童年的创伤、控制欲极强的母亲、离婚后不闻不问的父亲,这些都是导致谢星辰沉默寡言的推手。
她们正说话间,程谨已经掏出了束缚带,正想往谢星辰身上绑。
许明月眼神一凝,立即反应过来,快速冲了过去:
“等等。”
“别用这个。”许明月说。
程谨困惑地看向她:“?”
“麻烦给我五分钟时间。”
许明月说完,迅速把谢星辰抱进了怀里。
她用温暖的手掌轻轻拍抚着谢星辰的后背,在她耳边一遍一遍温柔地重复:“谢星辰,别怕,没事了。”
“坏人被打跑了,不要害怕。”
“别怕,小星。”
一开始谢星辰并不配合,对许明月非常抗拒,但许明月抱得实在太紧了,她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入谢星辰的体内,渐渐抚慰了那颗敏感不安的心。
谢星辰的额头抵在许明月的肩窝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停止了挣扎,呼吸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程谨挑眉,意外地看了许明月一眼。
大约五分钟后,方姨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用口型询问道:“睡了?”
许明月点了点头,紧接着从谢星辰腋下取出了温度计,随意一瞥发现温度竟达到了惊人的39.6°
嚯,小冰块都快烧成火炉了。
“来,把她放平。”程谨转头说,“方姨,麻烦你去取些温水过来。”
程谨采取了物理降温和药物退热并进的处理方式。
方姨打来温水后,正要俯身帮谢星辰擦拭,许明月见状,连忙把帕子接了过来:“方姨,我来,您去冲退烧药吧。”
方姨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
生病的谢星辰看起来非常脆弱,她仰躺在沙发上,往常一片冷白的脸颊和耳朵此刻都烧得通红,卷翘的睫毛不安稳地震颤着,在眼睑处打下一片虚虚的阴影,连鼻息都是滚烫的。
许明月捏着帕子擦过她的额头、鼻尖、脖颈,一路向下再到手心,擦完帕子都热了。
谢星辰这场高烧来势汹汹,足足折腾到大半夜,热度才逐渐降下去。
程谨离开之前把谢星辰送回了二楼卧室。
许明月本想跟进去和方姨轮流守夜,结果却被方姨毫不留情地赶回了房间:“月月,你快回房间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明天是周一,期中考试的第一天,高一上学期有九门必考课程,一共需要花三天才能考完。
次日早上,谢星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她正要从床上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不受控制地又倒了下去。
方姨听见动静,倏然惊醒。
她把谢星辰从床上扶了起来,使之靠坐在床头:“小星,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方姨。”谢星辰的思绪渐渐回笼,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的脸色微变。
“程医生让你在家里休息几天,等身体好了再去上学。”方姨看着谢星辰近乎惨白的一张脸,满眼担忧。
“这几天有考试。”谢星辰掀开被子下了床,虚弱地朝着卫生间走去:“方姨,我得去学校,不能请假。”
方姨一脸心疼,她趁着谢星辰洗漱的时间,下楼准备好了早餐。
许明月今天起得比平常晚一些,她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谢星辰已经吃完早餐了,此刻正在低着头冲药。
“早上好啊~昨晚没复烧吧?”
许明月刚一坐下,谢星辰就沉默着收拾东西离开了餐桌。
“哎——怎么又一看见我就跑,你昨天可不是这样的。”许明月一脸揶揄地看向谢星辰:“说起来昨天晚上你抱我抱得可紧了,撕都撕不下来,这么快就忘了,嗯?”
谢星辰冲感冒药的手一顿,把剩下的半包放在了茶几上:“你要不吃点药吧。”
许明月:“?”
“谢星辰,你现在骂人可真够高级的!”许明月小声逼逼:“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谢星辰淡淡暼她一眼:“防患于未然。”
神特么防患于未然,那药是能乱吃的吗?
许明月正想再反驳几句,甫一开口,便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许明月:?
“怎么啦怎么啦?月月怎么也开始打喷嚏啦?染上感冒啦?”突然听见许明月打喷嚏,方姨急得从厨房走了出来:“肯定是昨天抱小星抱得太紧啦!!”
谢星辰忍不住咳了一声。
“没感冒,估计是有人在心里悄悄骂我。”许明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谢星辰。
谢星辰恍若未闻,仰头把感冒药囫囵几口喝完就背起了书包。
许明月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突然发现她耳根通红。
那片红甚至蔓延到了侧颈,直至没入洁白的衬衫衣领。
许明月盯着谢星辰紧绷的侧脸看了两秒,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小冰块。
不禁逗。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兴许是喝了感冒药的缘故,谢星辰看题目看得昏昏欲睡,即使强撑了一段时间,后来头还是越垂越低,慢慢磕在了课桌上。
一连两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第三天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谢星辰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考完试后的晚自习是学生们最放肆的时候,老师们都集中改试卷去了,而学生们对答案的对答案,聊天的聊天,甚至还有人把教室门一关,嚣张地在电子白板上看起了电影。
整个教室闹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
“星星,我听说这几天学校西门附近不太平,你记得放学回家的时候别走西门哦。”林晚嘴里含着颗糖,说话声音被电影BGM覆盖了一半,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为了听清楚林晚说什么,谢星辰偏头凑近了一点,问道:“西门怎么了?”
她之前一直都是走的学校西门,那里虽然偏僻,但是离家近,而且人少,司机好停车。
“好像说是最近有职高的混混在那儿收保护费。”
具体的情况林晚也不太清楚,她只是听说今天隔壁班有一个学生在西门那边被小混混敲诈勒索了,所以想着提醒一下谢星辰这个眼里只有学习、两不闻窗外事的走读生,免得她遭到迫害。
“谢谢,我知道了。”
“跟我还用说谢?”林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带一搂谢星辰的肩膀,紧接着往她手里塞了颗糖:“牛奶味的真知棒,特意给你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谢星辰笑笑,没再说谢谢。
她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忽然暼到后排有个身影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谢星辰下意识回望过去,正对上了倒数第二排许明月的目光。
教室后排没有开灯,此刻白板上的电影画面正好瞬间变暗。
谢星辰因此看不太清许明月脸上的表情。
黑暗只持续了两秒,紧接着教室又重新亮了起来。
谢星辰正要收回目光,许明月忽然对她笑了一下,露出了半颗尖尖的虎牙。
谢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