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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镜中仙 ...

  •   江谨承呵呵一笑:“告辞。”

      祁让钳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那边扯,眉峰轻蹙,“去哪?”

      “你说呢,回去洗洗睡吧,明儿再说。”
      江谨承挣开祁让的手,仰起头,看上去有些火大。
      “真不知道你咋想的,本大爷诶,江湖第一剑诶,你出去打听打听,整个江湖谁不知道我江谨承,你居然让我去冒充太子妃?传出去洒家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我听宋序说你之前在见喜三元……”

      祁让没有把话说到底,但江谨承的脖子已经红了,“那不一样!情急之下,情急之下你懂吗。还有这个宋序,枉我平日里对他这么好,反捅老子一刀。”

      祁让耐心劝说:“江少侠对自己的易容术那么没自信吗?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会传出去。”

      “那我也不要假冒太子妃。”
      “更何况我都没见过太子妃,万一露出破绽……”
      “要不我还是易容成贴身侍卫之类的吧,我很擅长。”

      祁让严辞拒绝:“不行,那韩都尉与太子交好,东宫上上下下的侍卫他没有不认识的,太危险。”
      “但太子妃不一样,据我所知,司空静文并没有纳过妃,故而你易容成一个本就不存在的人,才不会被轻易发现。”

      看江谨承不妥协也不说话,祁让叹了口气。
      只好使出那招了。

      他轻轻弯下腰,双手放在江谨承的胳膊上,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唤了声:“谨承,要以大局为重。”

      先生说过,审讯之时,应该刚柔并济法。
      强硬不行就使温和的手段。
      此法需根据不同嫌疑人的性格和审讯阶段。
      而对付这个小色鬼,没有比这招更管用的。
      就是丢人。

      江谨承闭了下眼,试图说服自己稳住,不能动摇。

      可惜说服失败。

      他撇开脑袋不再去直视祁让的眼睛,凶巴巴地说:“我去还不行吗,利用别人的弱点未免也太卑鄙了。”
      “可关键是,我得扮成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蒙混过关,那瓜怂太子这么多年都没被赐婚,肯定很挑剔。”

      祁让一忍再忍,但还要保持微笑。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惹到这小子了,每每提到太子他都有如此大的恶意。
      祁让揉了揉眉心,沉声说:“又不是叫你去选秀,你管他喜欢什么类的,装得大家闺秀些就行了。”

      江谨承悠悠“哦”了一声。
      之后转身进了家水粉行。

      再出来 。
      就已经摇身变成了明媚娇俏的大小姐。
      裙裾拖曳间,步摇随着脚步幅度摇动不止。

      只见江谨承大步跑来,像只涂脂抹粉的顽猴儿。
      突然想起了柳司珩第一次见他时那句“很通人性”,嗯,十分精准的形容。

      “唰——”一声,江谨承把大宝贝归兮剑扔到了祁让怀里,双手叉起腰问:“漂亮吗?”

      祁让愣了愣。

      美是美,就是……

      “你这声音会不会太粗了?”

      “老子让你看脸啊!”江谨承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有些不爽道:“一会儿吃了变声丹就细了。”

      “……行吧。”祁让伸手揽过江谨承的肩,把一封信塞进了他腰带中,加以嘱咐说:“这是我模仿太子笔迹写的信。”
      “进去后你把信交给右卫率都尉韩卢,就讲,如今殿下远在高丘封地,将京都的事务都交给了内人打理,他看了之后自会明白。”

      江谨承本想拆开信看看内容,但以他的文化水平,估计看了也是白看。
      便把信从腰带中抽出来收进了袖子里。
      “你还知道太子什么笔迹?”

      “曾经有幸见过太子殿下的真迹。”

      江谨承抬头时,祁让突然把一块青玉做的圆形吊坠挂到了他脖子上,江谨承疑惑地望着他,“这是?”

      “护身符,可保平安。”

      闻之,江谨承嘴角不自觉上扬,“谢了。”

      祁让帮他调整了头上金钗的位置,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会在屏岚华苑等你。”

      ***

      与此同时。
      宴不尽的尸体也已经从废墟中挖了出来。

      他被安置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大火已将他烧得面目全非。
      不过幸好火扑灭得早,并没有到完全烧焦的程度。

      宋序虽在听雪堂也验过几次尸,但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形态的,浑身溃烂血肉相连,光看着都直犯恶心。
      中途还是没忍住干呕了好几次。
      最后喝了几杯清茶才勉强适应住。

      死者被烧之后缩成了一团,需要先将尸体舒展开。

      韩通戴上手套,慢慢从手,到腿,再到头,把其四肢固定在了床上,然后检查致命伤。

      “宋序,记录。”

      宋序连忙绑起袖子,备好纸笔说:“是,先生。”

      “火起时,人于楼上,未有呼救,先倒地,后衣物起火,疑火前他杀。”韩通掰开死者的嘴,见并无烟灰,点了点头。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刀切开了死者的喉咙,道:“得证,口鼻无灰,手脚皆蜷缩,气管干净无烧烫,是为火前死亡。”

      褚县慰问:“既然不是烧死的,那是怎么死的,当时楼上可就只有他一个人,难不成,真的见鬼了?”

      韩通仔细将尸体检查了一遍。
      “并无外伤……”
      “等等!不对。”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韩通慢慢地端起死者的脑袋,凑近观察死者侧脖颈上的颜色,“记录,死者脖颈处无烧毁,留有淤青,应是死前曾被人击打致晕,非致命伤,且之后或有清醒。”

      那就奇怪了,既无外伤,也非击打所致。
      跟裘鸢鸢一样,唱着唱着,人就突然没了?
      原本之前怀疑裘鸢鸢是病死,可现在想来,病死口眼多合,面色萎黄。
      裘鸢鸢的尸体眼睛却是大睁的。
      这个宴不尽的眼睛也没有合上。

      按照邓伯麟的说法,二人最后倒地都是剧情使然。
      也就是说,“十三娘”先“晕倒”后,死者才被害。
      如此,他们的眼睛应该都是闭紧的才对。

      除非当时有利物刺激,比如刀刃之类的东西。

      但尸体没有外伤就……

      宋序的目光逐渐上移,恰好看到死者被烧去大半的头发。

      宋序面色一怔,瞪大眼睛说道:“脑后!”
      “若致命伤出现在脑后,有了头发的遮挡就不容易被看出来。”

      韩通如梦初醒般,“是啊!怎么把这点忽略了。”

      他连忙剃去死者所有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一片打磨过的水晶片,可起放大作用。

      褚县慰也蹲了下来,二人一齐查看。

      水晶片跟着韩通的指腹在头皮游离。
      突然。
      指腹感受到了一尖锐之物。
      他立马将水晶片凑过去。
      放大了插在头顶的长针。

      褚县慰激动道:“是平头钉!”

      韩通毕竟是老仵作了,比较稳重,他面不改色地用镊子夹住长针的一端,慢慢将针从头顶取了出来。
      对宋序说:“记录,顶部有针,入骨,针尖处带有白浆,初步鉴定为致命伤。”

      宋序写完停下笔,将宣纸递给了韩通。
      韩通检查完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在左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
      现在只需要找邓伯麟盖上凤水县廨的官印,这份验事状就可以入案存档了。

      宋序收拾好东西,同二人说:“既然死因已验得,那我先去柳司珩那边看看。”

      褚县慰:“好,本官也随你一起。”

      ***

      柳司珩带人在案卷楼周围勘察现场。
      宋序去时,他正站在废墟前,微微仰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因为手里的玉骨折扇在三指间不断转动着。
      这是柳司珩的一个小习惯。

      “柳司珩。”宋序小跑着过来。

      和风中,两鬓发丝凌乱,长袖高高绑起,肩上挎着箧笥,脸颊上还沾了些墨汁,许是刚刚写验事状时不慎弄上的。

      柳司珩眼神略有闪动,好像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那个好吃懒做的小少爷似乎真的变了。
      只是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这种感觉很奇妙,柳司珩也说不太上来。

      他笑了笑,转身迎了过去,帮宋序擦干净脸上的墨点,柔声道:“验完了?”

      “嗯,验完了。”

      宋序同他讲述了方才验尸的细节。
      又问:“你这边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看柳司珩的表情,调查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勉强笑了下,说:“起火点找到了,凶杀应是用油灯引燃了一楼的卷宗。”
      “火势蔓延后又烧到了隔壁店铺的布坊,从现场痕迹来看,不像是有预谋的作案,倒像是……
      “临时起意……”

      柳司珩说着说着又开始走神。
      宋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焦黑的梁木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瓦砾和残卷随处可见。

      一、二楼的外墙被烟熏火燎,变得漆黑一片,仿佛被墨水泼过一般。
      三层和四层倒是在这场灾难中奇迹般地基本保持了原貌,只可惜那些承载着无数案件记录和法律文书的卷宗,如今只剩下一堆堆灰烬和残页。
      风一吹,便四散飞扬。

      除了惋惜,宋序更多的是疑惑,“奇怪,既然是从二楼起的火,那照理来说三楼应该烧得也很严重才对,为什么却还如此完好。”

      褚县慰连忙近前深深一揖,心中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宋少爷有所不知,这案卷楼的一楼和二楼是最初修建的,上下两层也是我大亓所有县级案卷楼的规制。”
      “但本县卷宗太多,前任县令带人又重修了案卷楼,也就是现在的三层和四层。”
      “县里的一个富户听说后,捐来了不少防火料子,所以才得幸免。”

      柳司珩顿了顿,“难怪,纵火之人想必是知道此楼结构不一样,从二楼引火,既能利用书本纸张让火立刻烧起来,也不会伤到三楼唱戏的宴不尽。”

      褚县慰一拍大腿,“那必是墨柳华无疑了啊!”
      “他想打击报复,又不想伤害到宴不尽,所以选择在二楼放火,谁知那晚飞针刺客也在,宴不尽没被烧死倒是被扎死了。”

      “飞针刺客?”柳司珩眼底带着浅浅的疑惑,将褚县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对,韩先生方才验尸已经证实了宴不尽是顶部中了飞针才死的。”宋序说。

      柳司珩:“这么看来,纵火与刺杀并非一人所为,只是纵火者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那晚现场还有另一个凶手。”

      褚县慰听完二人的推论,咬紧了腮帮子,过了许久才发愁道:“流云和裘鸢鸢的案子都还没告破,怎么宴不尽这还多出一个凶手来了。”

      “没猜错的话,纵火的人应该是墨柳华,只是不知道他纵火的动机是什么。”宋序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褚县慰:“那我马上让人去贴告示,全城搜捕墨柳华。”

      柳司珩伸手拦了一下:“不急,既然他和宴不尽搞这么一出,就是想把事闹大。”
      “不管动机是什么,他应该都不会再杀人,可先放放,看看他下一步如何。”

      “对,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找出那个使针的。”宋序眼神顿了顿,微不可查地扯了下柳司珩的袖子。
      柳司珩低下头,只见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
      而后宋序犹豫道:“其实,我心中倒是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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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没榜隔日,习惯发表之后再修一遍,可以晚一点再看(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榜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