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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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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终于清静,云荷瘫坐在椅子上,全身力气像被人抽走般虚脱,她捂着胸口急喘,连支撑自己都做不到,身子缓缓往下滑。
“云荷——”秦安赶忙把人抱起,急步回了自己房间,把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药已经煎好,秦安探了探,正温热着,遂捧着药碗,蹲在床边,“媳妇儿,药已经煎好了,你先喝药。”
她捏着勺子,半晌都不动,耳朵里是嗡嗡嗡的耳鸣声,胃里涌上来一股又一股酸气,很恶心,很想吐。
秦安从后面拥着她,接过她手中的勺子,一口一口慢慢把药喂进她嘴里,“慢些喝……不烫了吧……还有两口,再喝一点……”
等把药喂完,他又倒了杯温水,让她漱漱口,然后蹲在床边,黑色的瞳仁里印着她的身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但我不知道他们心思歹毒成这样,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他们进来……”
云荷握住他的手,唇边挽出一个笑,用气音跟他说,“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心术不正,妄想利用你的善良达成他们的目的,以后他们再来店里,让人直接打出去,不准接待。”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肯定不接待他们。”秦安轻轻回握住她的手,身子缓缓俯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纳妾,我只要你一个人,这一生,我就跟你过。”
云荷眼皮已经缓缓磕上,听到他这话,又强撑着睁开眼,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嗯”。
她还病着,又处理了那么遭心的事,这会儿真是累上加累,秦安不敢扰她,帮她盖好被子,轻抚她后背让她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一炷香时间,醒来时已经天黑,云荷强忍着身子不适起床,秦安急急忙忙过来扶她,“怎么不多睡会儿?可是饿了?”
云荷急急喘了两口气,而后摇摇头,“天色暗了,先回家吧。”
秦安不太同意,“要不,在客栈住一晚吧?”她这样病着,万一出去不小心吹到风,病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不要,我不想住客栈,我就想回家。”云荷拽着他指头,轻轻晃动,眼尾微微泛红。
“好了好了,回家就回家,我去套马车。”秦安最见不得她哭,当下便收拾好东西,套上外套,下楼把马车牵出来。
秦安裹紧云荷身上的披风,又拿过一床被子,连着她的头都包起来,云荷艰难地伸出小手,把挡住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你这样……别人以为你杀人抛尸呢。”
秦安轻笑道:“还不是怕你着凉?就会笑我。”说罢,俯身在她鼻头亲咬一口,惹来她一声轻笑。
他怀里抱着个庞然大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就这么大喇喇地抱着她下去,店里的伙计们惊了又惊,随后反应过来是掌柜娘子生病了。
林江在外头牵着马车,瞧见两人出来,忙拉开帘子,又同秦安说,“嫂子不舒服,你就在家照顾她吧,店里有我和小满,还有伙计们,织绣阁那边我也同我娘讲一声,让她们看着就行。”
“好。”秦安小心翼翼把云荷放坐在马车上,然后从林江手里接过马绳,“驾”的一声,马车慢慢往家里驶去。
回到家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因为云颂言看见早上出门时的姐姐还是一副身体康健、言笑晏晏的样子,晚上回来居然只剩一口气。
“阿言,阿言,你先别激动。”秦安赶紧拦住想要暴走出门找大夫的小舅子,“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就是受了风寒,现在天越来越冷,这段时间便不让她出门。”
云颂言咬着唇,攥着拳头,直直站在原地,直到秦安拿出一包药才相信。
这一晚相安无事,可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把大门敲得砰砰响,姐夫在照看姐姐,腾不出手,云颂言披上外套去开门。
云颂言只开了一条缝,对上四双眼睛,他眯了眯眼,问道,“你们是谁?来找谁?”
门口四人面面相觑,片刻,年长的男人开口道,“这是不是秦安家?就是膳香阁的那个秦安?”
云颂言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
“你叫我赵伯就好,我们是秦安的朋友,昨天还去膳香阁找他了。”说罢,那男人朝云颂言拱手道,“烦请小哥叫他出来,你就说赵花儿找他。”
这四人正是赵伯一家。
云颂言犹豫了会儿,最后说了一句“稍等”便关上大门。
房内,云荷刚喝完药,她状态比昨天更差,头脑浑浑沌沌,鼻子也堵住,只能靠嘴巴呼吸,胸口像针扎一般,一阵一阵的疼,全身肌理酸痛。
她手指连捏勺子的力气都没了,胃里泛酸,东西不想吃,也吃不下,这碗药还是秦安哄一下才喝一口,喝完后还在她嘴里塞了个甜甜的果脯。
“叩叩——”
“吱——”
房门被打开,眨眼又关上,云颂言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同秦安道,“姐夫,门口有四个人来找你,他们说是赵花儿找你。”
“咔嚓——”
“姐夫——”
秦安手里的碗倏然碎裂,惊得云颂言瞪大双眼,马上奔到他身边,拇指和食指捏着他手掌来回打量,“扎到了哪儿?有没有感觉哪里疼?”
“无事。”秦安重重吐出一口气,安慰了两句小舅子,随后转身看向自己媳妇,她果然红了眼眶,撑在炕上的双手不断发抖,似乎快要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炕边,扶她躺下,面色认真道,“我去去就回,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他们有任何纠缠。”
看到她点头,秦安才转身离去。
……
门外。
赵伯一家四口穿得单薄,双手缩在袖子里,瑟瑟发抖。
等着等着,赵大力不耐烦了,“爹,这儿到底是不是秦安家?他什么时候出来?”
“我问过了,都说他家在这儿。”赵伯哆哆嗦嗦道,“再等等,要是还不开门就再敲。”
门后,秦安听着俩人的对话瞬间火大,双手握着门闩用力拉来,还没等他们回神就怒骂道,“你们一家四口当真是癞皮狗不成?昨天是我没讲清楚,还是给你们的教训不够?要不要我再拿扫把赶你们走?再来扰我,我就报官,让你们去大牢蹲几天。”
秦安个高,眉眼相距近,眉头一皱就有“活阎王”的感觉,赵家四口人被唬得一愣一愣地,一时间没人敢回话。
秦安还真从门后抽了一把扫把,横在身前,怒气沉沉道,“都给我滚!”
“秦安秦安,昨天是我们错了,我向你道歉。”赵伯忙上前拦住秦安,掐着笑,“你和你媳妇一看就很恩爱,我们不该让花儿强行插足,对不起啊,真是对不起。”
秦安面上缓和不少,怒气也降了几分,“当真?”
“当真当真,今天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赵伯边说边把花儿往秦安身前一推。
秦安现在见到花儿就跟见到鬼一样,他下意识后退两步躲避,不小心撞到门槛,他晃了晃身子,手掌连忙撑住门框才站稳,“就这样说好了,别过来。”
花儿面露尴尬,底下十指绞在一起,嗫嚅道,“秦大哥对不住,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在你……你和姐姐之间横插一脚,我们等下就回家了,以后都不会来打扰你了,秦大哥,你能原谅我吗?”
秦安眼眸微动,并未回话。
赵花儿咬咬唇,从她爹手中接过一包东西递给秦安,“秦大哥,这是在城西买的糕点,听说姐姐很喜欢,请你和姐姐看着在糕点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秦安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转冷,横眉怒目道:“拿上你们的东西滚,只要你们再不来打扰我们,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这糕点就不必了,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话落,秦安“嘣”的一声关上大门,彻底隔绝这家人。
门外,赵花儿被大门震动吓得腿软,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急喘。
赵伯忽然从身后狠狠拍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竟让赵花儿往前踉跄两步,“蠢货,叫你办件小事都办不好,要是再搞不到钱,你哥哥怎么娶妻?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赵大力在一旁扣鼻子,一条腿抖啊抖,毫不在意道,“爹,你骂她有用吗?实在不行把她卖了算了,说不定能得个百八十两,家里还少一张嘴吃饭。”
赵花儿忽然回头狠狠瞪着赵大力,“是你要娶妻,又不是我要娶妻,你自个好吃懒做败完了家里的钱,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个废物,就你这好赌还动不动打人的样子,哪个姑娘会嫁你……”
“闭嘴——”
“啪——”赵大力一巴掌甩到赵花儿脸上,霎时间,赵花儿半张脸都红肿起来。
“你个逆女,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赵伯听不得儿子被骂,又给了赵花儿两巴掌,怒骂道,“你个没把的玩意儿,我养你这么大不是白养的恶,要是你计划失败,进不了秦安家门,我就把你卖进窑子。”
“诶哟,别这么打她。”赵大娘把赵花儿拉到一旁,摸着她的脸,道,“花儿,你别怪爹娘狠心,实在是家里穷,你哥年纪又大了,再娶不上媳妇我们赵家就得断后,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我们也没办法,你忍忍啊……”
不管他们说什么,赵花儿都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