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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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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云荷过得十分舒坦,甚至在年夜饭上主动喝起酒,秦安拦都拦不住,不过他也不想拦。
一阵洗洗涮涮后,秦安往炕里添几根柴,推开房门,瞧见某人正在窗边吹风,他心中警铃大作,风一般跑上炕,一手把人往身上搂,一手“啪”地把窗户关上,“又吹风?还穿着薄衣吹,前段日子喝的药不够是不是?”
他骂得重,云荷当下便眼尾泛红,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他,嘴巴撇着,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我……”秦安哪儿还舍得讲,瞬间收声。
谁知道姑娘开始矫情,小手推搡他精壮的胸膛,声音带着哭腔,“又吼我、又吼我,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跟你过了,哼!”
几杯酒下肚的姑娘脾性真不是一般大,秦安听着不存在的控诉只觉得好笑,但听到后面她说不跟他过了,他立马变了脸色,一张脸黑沉黑沉,风雨欲来。
“你坏你坏……”云荷在秦安怀里拱来拱去,大着胆子伸手在他脸上东拉西扯,秦安一会儿是嘴角被扯歪,一会儿是眼睛被迫合上,再来就是鼻子被捏住……
她里衣不知何时扭开,香肩外露,隐约可见里头藕粉色肚兜。
秦安稳着她,半点不敢乱动,谁知道她越发起劲,攥着他的衣领把衣服扯开,秦安蓦地瞪大双眼,等他手忙脚乱抢过衣服,却对上一双半醉半清明的眸子,他哽住,霎时明白过来,咬牙道,“好啊,敢耍我?嗯?”
云荷埋首在他胸膛发笑,一阵阵温热呼吸喷在他心口处,等她终于笑够,额头抵在他锁骨,小手一下一下画着圈,“谁敢耍你秦大掌柜,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地这般小气?”
嚯!倒打一耙的本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他学的。
还没等他说话,云荷坐直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秦安,这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你开心吗?”
秦安喉头上下滚动,哑声道,“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我也开心,往后我们还要一起过几十个新年。”她又笑起来,笑得真好看,“秦安,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秦安一颗心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而“咚咚”直跳,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柔得像水。
慢慢地,慢慢地……他向她靠近,蜻蜓点水般在她粉唇上轻啄,而后渐渐加重力气……
房内烛火忽然暗下一瞬,炕上同时传出两声闷哼。
“嘣——”
“啪啪啦啦——”
外头烟花炮竹声响起,子时已过,新年到!
秦安把云荷抱起,后背贴着前胸,用被子裹住俩人,开了窗户,外头不知谁家烟花高高炸起,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被磨了一个多时辰的云荷浑身无力,只能靠在秦安怀里,微张着嘴喘气,眼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唇上被印下一吻,秦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新年快乐,我的云荷,愿你岁岁安康,新年多得福。”
……
新年过后,林家和黎家便忙碌起来。
黎燕宁交心的朋友不多,云荷算一个,是以,黎燕宁有事无事便会叫云荷去她家,比如现在……
“针头戳到这里……”
“对,穿过去……小心手……”
“歪了?没关系,你在这里下一针……”
北地女子自己缝绣婚服的习俗也落到黎燕宁头上,奈何她女工实在太差,不得已,日日叫云荷指点。
看着自己绣了一个时辰都没绣出一朵花的婚服,黎燕宁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把针线一扔,双手发狠揉捏婚服,“气死我了,怎么那么难绣啊?谁规定要自己绣婚服啊啊啊啊啊……”
云荷把针线捡起,将婚服从黎燕宁手里救出,安慰她道,“好啦好啦,不绣就不绣了,实在不行,我让织绣阁给你做一套。”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坏了规矩?”黎燕宁幽怨地看着云荷,那面相,说是怨鬼都不为过。
“这也没什么,只是自己绣婚服更能感受一份心意。”云荷道,“再说,那些官家小姐、高门大户的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事事都有人服侍,难不成真让她们自己绣婚服?”
“小荷花你真是太好了!”黎燕宁晃着云荷的手臂撒娇,“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织绣阁?”
“现在吧。”云荷边收针线,边同她说,“婚服繁琐,这两天要确定布料和图案样式,不然我那边的绣娘也赶不出来,这婚服算织绣阁送你的新婚贺礼。”
她这样说,黎燕宁也就不再推脱,在织绣阁的路上黎燕宁还给绣娘们买了糕点点心,她说:“求人办事嘛,总不能空手而去。”
未到午时俩人便到织绣阁,此时绣娘们还在上学,穆娘是早上授课,一个时辰教识字,一个时辰学丹青。
云荷拎着点心进来,三言两语讲明来意,绣娘们都表示理解,同时也很开心。
黎燕宁在织绣阁窝了两天,终于敲定婚服样式,绣娘们使出浑身解数,加急为她赶工。
林、黎两家成亲那日暖阳洒落,春暖花开。
接亲队伍洋洋洒洒排了将近一条街,林江人逢喜事精神爽,骑着高门大马,昂着头,神色得意,一身喜庆红色婚服衬得他英姿焕发。
秦安和云荷这小夫妻俩被拆成两半,一个充当兄弟团,一个充做娘家人。
黎燕宁闺房忙忙碌碌一早上,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悉悉索索的锣鼓声,屋内众人忙为她检查最后的妆容,接着盖上盖头。
前头新郎官闯过了小舅子的拦门,闹哄哄的众人拥着他往里头去。
云荷站在黎燕宁身边,紧张到十指绞成麻花,一颗心“突突突”直跳,心跳声从心口清晰传到脑子,不断回响。
突然,胃里一阵泛酸,云荷捂着嘴干呕,一旁的丫鬟看见,忙扶住她,“秦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小姐方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琴秦娘子,要是秦娘子出了岔子,她该如何向小姐交代?
云荷闭着眼,深深呼吸两下,把那股酸味压下去,“没事,可能是没吃好早饭的缘故,也可能是太紧张了。”往日早饭没吃好她也会干呕,所以这次也没放在心上。
新郎官来接人了,云荷催促丫鬟快去堵门,自己身子不爽,就不去凑热闹了。
接新娘、上轿、拜堂成亲、送入洞房……林江去前头应酬,云荷帮黎燕宁卸下珠钗,又让丫鬟端来一碗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先吃碗粥顶顶。”
粥熬的烂糊,还放了桂圆红枣,软糯香滑,甜丝丝,云荷闻着也想来一碗。
黎燕宁好笑地看着她,“一碗粥而已,你还不好意思开口?”说罢,黎燕宁让人再端一碗粥上来。
云荷压着胸腔那股酸意,有些难受地开口,“今日太开心,我浑身都绷着,连带着胃口被挤小了,席间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黎燕宁道:“那要不要再来一碗?”
云荷摆摆手,“够了够了。”
席散,秦安来接云荷回家,他捧着她的脸细看,酒气混着呼吸俱喷在她脸上,她又觉得恶心了。
一把把人推开,云荷抱着痰盂狂吐,把方才那碗粥全吐出来了。
秦安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担心着,“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用。”云荷摁住他,“你酒气熏人,是你把我熏吐。”
“是我的错。”说着,秦安后退三步,他伸了伸手,发现摸不到媳妇,又上前一步,一只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袖。
闻不到酒气便不觉得难受,直到洗漱好入睡,云荷也不觉得身子难受,这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林江大婚,放他三日假,秦安接过林江事务,一天天地连轴转。
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秦安抬眼望去,发现来人有点眼熟,但他记不起来是谁,遂叫伙计去招呼。
“秦大哥,你不认得我了?”一名女子缓缓上前,歪斜着身子靠在柜台,帕子在秦安眼前晃动,晃出一股浓到发呕的香气。
秦安皱着眉头看她,嘴唇嗡动两下,没回话,因为他真的想不起来她是谁。
女人杏眼瞪圆,怒视秦安,“我是赵花儿,怎么过了个年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秦安贵人多忘事?”
原来是赵花儿。
秦安立马别开眼,微微颔首,“既然来了膳香阁,那便是客人,我让伙计招待你。”这么久不见人影还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今儿又找上门来,真是阴魂不散。
“你——”赵花儿一拳锤在柜台,似乎想到什么,霎时平静下来,“我和我家官人来吃酒,快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拿出来。”
说罢,赵花儿扭着腰跟伙计上楼,过不久,一位身着米色绫罗长衫的男人进来,说是和赵花儿一起的,伙计便引他上楼。
男人踩着褐色木质楼梯而上,日照迎面,将他身影拉得很长,伙计猫着腰从他身旁穿过……不知为何,秦安心头跳得厉害,这是他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