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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人生海海01 ...

  •   季秋和陈海海睡了,还被他老妈知道这件事。

      老妈脾气暴,一张嘴能喷晕所有人,也包括陈海海他妈。

      陈海海的妈姓周,本名单字萍,就是萍水相逢的“萍”,她也跟季秋老妈这么介绍自己,还调侃两家有缘分。

      季秋的妈豪迈地没搭理,两个鼻孔一生气,“李辛苦。”

      “啊哈哈,幸福的幸吧?您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周萍夸季秋老妈。

      李辛苦一拍板,缓和关系的打算当场掐断,对季秋拳打脚踢带回家。

      /

      三个小时前,季秋枕在陈海海的大腿上看一本科幻小说,陈海海举着漫画书在看,两人互不干扰。

      季秋看完最新章,手指闲不住就把手掌贴着陈海海的腹肌往上,一路来到喉结,灰白条纹的薄毛衫下鼓起季秋手臂的形状。

      陈海海扎着辫子,颓靡长相,齐肩卷发,浓眉深眼窝,爱好是玩音乐,有个说到就到的好友,拉他一起走噪了吧唧的朋克风——他就是在两年前接触音乐的时候蓄起长发的,长度从未过肩。

      季秋抱怨地晃晃他的肩膀,手掌从衣服下拿出来,“陈海海同学,你就没有什么想对你好哥们儿说的吗?”

      “你想说什么?”陈海海的回复永远是这一句,不会找话题,也不主动聊天,每日两个人都只靠在一起,就像是莫大的幸福。

      季秋从并排摆放的木板座椅上起身,一一搬回原位,他们体育课躲在活动教室不务正业,季秋毫无罪恶感,陈海海虽然是尖子生,但跟着犯浑的时候不会那么聪明,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

      “行了!陈大学霸,帮忙把椅子搬回原位。不要让教导主任发现我们在这里藏着,我可不想写两千字的检讨。”季秋双手握着座椅充当后背的木片,他没注意到一个直硬立在手指上方等待祸害他的木刺。

      “……”陈海海听到季秋的低叫,座椅的两条铁腿愤慨地跺地两次,好大一声才把走廊巡逻的教导主任招来。

      “你们两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呢?还有你,你是个男同学,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教导主任王教导,顶着啤酒肚闯进来,卤蛋头反射窗外的阳光,成为就这间教室而言除灯泡外最靓的存在。

      季秋嘿嘿应付两声,背后逞能说两句不算什么,真遇到主任啊老师啊,季秋比谁跑的都快,但眼下有陈海海这个兄弟在,他四条腿都不可能跑。

      “王主任好!”季秋大声对准老王年芳八二早已半聋哑的耳朵,挥手指点江山般对准窗外的操场,“我们为高三的体育测试做准备,这不是老师让我们来活动教室搬座椅吗?我们踊跃报名,一定要为班级争光,为学校添彩!”

      老王抬手一摸卤蛋头,锃光瓦亮的头把仅存的智商都杯水车薪地交出去,反应两秒才点点头,“知道了,下次注意。别的班都在上课,注意小点声。”

      “是!”季秋抬手敬礼,拉着陈海海在老王提问“我记得活动教室上了锁,你们怎么开的门”前,提前逃窜回操场。

      陈海海指着季秋冒血的手指,面无表情,看不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关心,却说出季秋闻所未闻的话,“要不要我帮你吸出来?”

      “哈?”季秋扯了扯嘴角,“不该是去医务室吗?”

      陈海海平直点头,道:“我去帮你要下节课的假条。”

      季秋拦住他,“两个人的,还是下节课,你怎么拿?”

      陈海海伸出手指,运筹帷幄地讲:“我可以告诉老师,你晕血,只要你装晕,我们就可以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这叫‘缓解病情’。”

      “哇——”季秋发出赞叹的一声,拍拍陈海海的肩膀,“不亏是你啊,脑子果然好使。”

      季秋和陈海海凭靠他的超高演技躺在医务室用于打针的围布后装晕,宅床躺不下两个人,季秋和陈海海挤在一起无比憋屈,季秋只好靠在陈海海肩膀上,仔细闻还有他洗发水的香气。

      “陈海海,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季秋单方面想要,也认为需要的事情就要说出来,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最好。

      “原因,立据。”

      季秋觉得他很无聊,解释天解释地,玩心极大地解释:“好玩儿。”

      陈海海就没再搭理他。

      陈海海一心专注漫画书,季秋见他不搭理自己,伸手夺过漫画书,扫了两眼认出主角,且是两个女孩子,季秋笑了一声,“你还喜欢看这个?两个女生的爱情故事?”

      “不,恋爱故事。”陈海海纠正他。

      “大差不差。”

      季秋这时候还没明白“大差”的程度有多少,他将来会承受的代价有多大。

      两人睡姿撼天动地,连教导主任都没能叫醒,季秋唇角滑下一滴口水,他醒了,看到老王拿着六英寸的手机对准他的脸,他抬手挡了一下曝光灯,发现没出现。

      老王雄姿飒爽将照片发送给季秋的班主任,两人像鸡崽一样被拎到办公室等家长。

      必须有一个人负责,承受回家反省一周的代价。

      李辛苦坐在办公室靠门的座椅上拒不认错,护着季秋的同时也护着陈海海,她没见到陈海海,来儿子办公室也是第一次,当然她没上过学,如果上学八成比季秋还淘。

      老王把事实证据摆在桌子上,“上课,睡觉!成何体统!”

      李辛苦叫板,“那孩子不是有假条吗?而且我儿子晕血是从小打娘胎里就带的病,你好好查你的班,两个孩子请了一节课的假在医务室,有问题吗?”

      李辛苦和老王吵了半节课,隔壁两间教室的老师都如野鸡吊嗓,双双激情下单了十盒西瓜霜和金凉嗓,周萍站在陈海海身边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全程面带三十度嘴角上扬的标准问好表情。

      还是周萍一句问好把李辛苦心甘情愿地赶回家。

      道上,季秋不敢发言,生怕老妈的一耳必杀、两句升天也把他送走,两根手指翘出兰花指,颤巍巍捏着老妈的防晒衣。

      李辛苦唉声叹气好一阵,对季秋说:“儿啊,你妈没本事什么都做不了。今天心情确实不好,知道你奶奶吧?你爸走了之后她一直跟你叔叔住,没帮过我们,也不想给我们活路走。但是人老了有所依才行,他们家那边出现了一点小状况,所以奶奶要跟我们一起住,没意见吧?”

      “妈,我知道你从小就不会骗人,您就实话实说吧。”季秋张口就迎来老妈的回旋镖,插进老王身上那把口刀终于落在季秋头上。

      老妈朝后嚷嚷,“谁跟你从小啊?”她面前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伤,“想当年,追你妈我的人都排到——”

      “想当年,追你妈我的人都排到法国去了。”季秋自动补全剩下的话,吃了老妈一记打,他抱头喊痛,“妈,就算追你的人拍到月球去,也不可能跑来管奶奶啊!”

      老妈哼了一声,扔下一句“我把县城的房子卖了”,然后给季秋半秒反应时间,她又说:“我已经跟你们主任说好了,我们转学。”

      季秋走到时候坐绿皮火车,他在县城长了十几年都没坐过火车,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东西却是为现在准备的,看着每次跑来等待上车乘客都找到座位才肯回去的小孩,季秋仿佛看到自己,然而他发现那人是陈海海。

      陈海海不知道季秋转学的事情,回到家听周萍告诉他,季秋的妈妈之所以在王主任面前撒泼放刁,其实是为了陈海海,不全是,当然还有季秋这个亲儿子。

      季秋老妈是想出口气,她不想放弃县城的工作就这样回到农村照顾老人,但义务所在,她也逃不过命运的指派。

      陈海海跑到火车站的时候看到最后一节车厢的季秋,两人对视了一眼,季秋这个人和姓名从此扎根在陈海海心里。

      季秋和陈海海的初识很简单,同班同学还是同桌,不到一个学期甚至只是一周,就经常有人看到他们两个相伴做事。

      陈海海跟在季秋身后,所以他算季秋的半个影子。

      人生安排最简单:初见,熟识,分别。

      陈海海也没逃过命运的安排。

      陈海海喜欢上季秋的契机,他细想了一下,是在高一的元旦晚会上,班主任放电影,他和季秋靠在最后一排的书柜上,季秋怕冷,把手揣进他的口袋,陈海海伸手抓上季秋,季秋没躲开,他相信这表示同意和接受,现在想,也许那只是一厢情愿。

      晚会持续三节课,一部体量不大的电影来到结尾,教室的暖气片上放着橘子和季秋喜欢的柚子饮料,季秋在第三节课倚在他肩上眯着了,陈海海打开喝了一口,甜的,酸的,最后发现是苦的。

      高二的体育课,季秋邀请陈海海打球,那时陈海海的头发才到下颌骨下方一指,季秋捡了砖缝里的狗尾巴草为陈海海扎起短发,他的手指不经意碰到陈海海的后颈,后者怀疑是久待半年,那股酸苦的口感在烘干。

      陈海海跟着季秋总能体会到不一样的心情,总想着明天会见到他,所以生命依旧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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