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翻涌着人脸和肠道的血肉穷追不舍，忒弥斯在疯狂生长的花草掩护下急速后退，他能听到花草生长时发出的沙沙声。
彼岸花簇拥在他周围，像是忠诚的护卫，那一片片猩红的花瓣在他视觉里晃动，映衬着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他紧咬牙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努力调动着体内翻涌的魔力，不敢一丝一毫地懈怠。
老人的身影在血肉臂膀中若隐若现，他疯狂地笑着，那笑声尖锐而扭曲，仿佛能划破人的耳膜，直到他听见忒弥斯讽刺庄园的主人不是自己时震怒：“愚蠢！庄园的主人永远是我——菲力蒙·布朗！”
他此生最不能接受自己的付出和荣誉被别人否定和窃取！
忒弥斯听见老人念出了自己的真名，原本还在带着他后退的花卉停止生长。
“砰”
双臂的血肉如双头蛇般再次咬向忒弥斯挥手召唤来挡在身前的藤蔓，两条血臂上的人脸将那些藤蔓咬碎，露出躲在后边的忒弥斯。
花卉后，忒弥斯冷笑：“菲力蒙·布朗，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名吗？真是个好名字啊，布朗先生……”
双臂后的布朗为了快速追击忒弥斯，已将自己所有身躯融化成了一滩肉瘤，生长在如蛇般血臂后。
“咕嘟咕嘟”，布朗先生的身影在无数血肉中若隐若现，一会儿是他的脸，一会儿是别人的。
他疯狂地笑着，那笑声尖锐而扭曲，仿佛能划破人的耳膜：“可怜的孩子，你要记住，这既是我的名字，也是将要取你项上人头之人的尊名！”
忒弥斯冷笑，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害怕。他先观察了周围的气流走向，发现从左侧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向上涌动——那是布朗先生在追击他腾跃双臂时带起的风。
一瞬间，他的灵性扩大到极致——他曾受到过“魔契”的赐福，能凭借灵性预知天气，风向是预知天气的直观方式之一！
于是乎，他巧妙地借助这股气流，将魔力汇聚于指尖，沿着手臂注入彼岸花茎。魔力顺着气流的方向，如同顺水行舟，他精准地控制着魔力的流向，将手中已经失去了花蕊的花茎用力一掷。
如同操控丝线的傀儡师，那花茎如灵动的灵蛇，顺着气流迅猛地缠绕住布朗先生的双臂，他似乎能听到尖锐的倒刺刺入布朗先生血肉时发出的轻微“噗嗤”声。
布朗先生先是嘲笑忒弥斯的不自量力，随即立刻想到了什么，血臂上的人脸齐齐张嘴，嘴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音浪穿透了墙壁，窗台上雕花的玻璃和墙壁上那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壁画瞬间爆炸，忒弥斯的耳膜被带有魔力的音浪撕裂流出鲜血，又有几条根/茎钻了出来在空中飞舞，既在不断弥补忒弥斯的伤势，又再充当忒弥斯的耳朵。
忒弥斯没有害怕，而是快速念咒，声音是那样的清晰：
“Skarlataj floroj reprezentas la spiriton de la morto; putraj spiritoj reprezentas la velkon de la vivo. Kiel sanga estaao, li kreskas mallume kiel malpura tero plena de rankoro, fi sorbas vivon...（猩红之花，死亡之灵；腐朽灵蕊，生命凋零。如血灵物，晦暗增生；幽怨秽土，汲取生命……）”
布朗先生双臂上那一颗颗如瘤子一般的脑袋在混乱中嘶吼，声音被植物的摩擦声和血肉的爆裂声所掩盖，那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场恐怖的交响乐。
因为从被花茎刺入的那一端开始，布朗先生双臂的血肉以极快的速度腐朽。很快，布朗先生的那两条血肉之臂就变成了两根木桩倒在地上。
毫无生机的木纹还在向上攀登，双臂的尾端，那堆融化了自身形成的肉团里飞快钻出一颗干瘪的脑袋——布朗先生自断了双臂防止腐化侵入自己的大脑。
大脑飞速后撤飞落在地上，耷拉着他的颈椎和几根肠子。
“啊……你……！”布朗先生干瘪的头颅中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忒弥斯：“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名字和接触……造成这么强大的诅咒？真是……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如果我也有你这样的天赋，又何必费尽心思……”
忒弥斯只是冷笑，后背的那些带着他遁行的植物被抽干了魔力快速枯萎，忒弥斯跪倒在地上喘/息：“一个……一个小诅咒，作为回敬你……不爱护幼小的代价！”
躺在地上的布朗头颅语气酸涩而疯狂：“告诉我，你成为巫师时的愿望是什么？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成为超凡世界的强者？不然我想不到只能造成一种巫术效应的你是怎么这么快参透巫术源流的奥秘造成如此强大的诅咒效果的！”
忒弥斯：……
见忒弥斯沉默不语，他自顾自地说道：“都不是？不可能！男巫师……天生就比女巫低贝/戋！没有姐妹会的认可和保护咒，我们永远只能在阴影里苟延残喘，成为巫师界最底端的存在！你一个荒野巫师，怎么可能成长的那么快？”
“低贝/戋，呵。所以你进行着如此血腥的勾当，就是为了摆脱你所说的低贝/戋？”忒弥斯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疑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愤怒的颤抖。
布朗先生的笑容更加扭曲：“我年轻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女人！我也曾勇敢地女装示人，但得到的只有讥讽和谩骂！是‘血源之母’的姐妹们接纳了我，并承诺会让我得偿所愿……我努力地践行着自己的誓言，可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只能另寻他法！”
“然而这不是你杀死那些无辜之人的理由！”忒弥斯怒吼。
说话间，他用尽全身力气，调动仅存的魔力挥向布朗先生。
瞬间，一朵又一朵妖艳的彼岸花从布朗先生被腐化成朽木的双臂中破土而出，一株又一株的彼岸花根/茎从布朗先生肉臂上扭曲的人脸中生出，快速地蔓延向倒在一旁的布朗先生干瘪的头颅。
此时，周围的土地仿佛也受到了巫术的影响，微微颤抖起来，先前被布朗先生怒吼震碎的玻璃和一些小石子“噼啪”跳动，像是在助力彼岸花的生长。
布朗先生想要施展“移形幻影”①的巫术效应躲开那些诅咒，然后并没有足够多的血肉支撑他施展巫术——鲜活的血肉早已经变成了朽木。
这就是巫师之间的对决，从来比拼的不是谁的魔力更多，谁掌握了更多的巫术。而是看谁对自己的巫术有足够多的理解，造成更精准和出其不意的巫术效应。
巫师们看起来神秘且强大，但是往往一个不小心，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诅咒或是魔药，都有可能要了巫师本人的性命。
眼看布朗先生即将被彼岸花完全吞噬，忒弥斯抓住最后的机会问道：“杰克医生……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那爆炸的声音让忒弥斯好不容易修复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眼前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有些溅到他的脸上和身上，温热而黏腻的感觉让他一阵恶心。
忒弥斯看着四散的血肉，那些血肉在他眼中像是蠕动的红色虫子，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爆炸并非源于他的诅咒——他所施展的诅咒旨在汲取生命，而非爆裂血肉。
果然，四溅的血肉如同一群被斩断的蛆虫，在地面上疯狂蠕动，他甚至能听到血肉蠕动时那种黏糊的声音。
令人作呕的景象映入眼帘：猩红的血肉中，竟开始生长出扭曲的肢体和头颅，一个个面容各异、衣着各异的男女老少，从血肉的泥沼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当忒弥斯看清他们的服饰时，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心头，那是庄园仆人的制服，款式有新有旧，沾满污垢，此刻却与血肉融为一体，显得格外狰狞。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终于明白这一路上为何没有人来搜捕他。
忒弥斯此时想明白了庄园的仆人都去了哪里——他们不知何时，早已融入布朗先生的血肉，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成为他力量的源泉。
那些由血肉构成的人形怪物，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咆哮。他们挥舞着利爪，争先恐后地朝忒弥斯扑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那味道浓郁得仿佛要将他包裹起来，仿佛置身于一座移动的坟墓之中。忒弥斯深知自己寡不敌众，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
然而，那些血肉怪物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他。利爪撕裂衣物，他能感觉到衣服被撕裂时的拉扯感；尖牙刺入血肉，一阵剧痛传来，像是有一把烧红的铁钳在撕扯他的肉。
他疼到几乎无法呼吸，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一点点啃噬，生命力也在迅速流逝。
危机时刻，体内的彼岸花开始疯狂生长。无数根/茎如同血管般从伤口中涌出，他能感受到根/茎在伤口里穿梭的疼痛感。
那些根/茎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魔力，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根/茎搅动，形成了微弱的气流漩涡。猩红的花瓣则像止血绷带一样，勉强堵住了血洞，花瓣贴在伤口上冰冰凉凉。
忒弥斯踉跄着逃跑，目光扫过周围，他注意到走廊上的某些角落里摆放着一些装饰用的花卉，那是一些种类虽然常见但品相昂贵的品种。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既然无法逃脱，那就利用这些植物，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强忍剧痛，开始吟唱晦涩的咒语：
“La semoj de flosanta vivo enhavas vivon ili aktivigas spiritecon kaj estigas la kreskon de la barbareco……Distordo Florado！（浮生之种，蕴藏生命；狂野灵性，野蛮丛生……畸变绽放！）
刚恢复一些的魔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自身的生命力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出。他能感觉到生命流失时身体的虚弱感，也能感受到那些生命力注入到那些原本柔弱的花卉之中时，花卉中传来的喜悦。
顷刻之间，异变陡生。
原本娇艳的玫瑰，花瓣变得如刀锋般锋利，他能看到花瓣上闪烁的寒光，枝干也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如同长满倒刺的鞭子。他指挥玫瑰，利用周围的风向，如同借助无形的手臂，狠狠抽向那些血肉怪物，他听到畸变后的玫瑰花抽打在血肉仆从身上时发出的“噼啪”声。
然而还不够，他加大施法，那些优雅的百合瞬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花粉如同毒雾般弥漫开来。忒弥斯感知到周围的风向，那是几个血肉怪物冲破了玫瑰的阻碍向他伸出利爪！
于是他再度挥手，花粉瞬间如同虫子般咬住了那几个血肉仆从的眼睛，飞快的钻了进去。
明明是钻入了仆从们的眼睛，但空气中却传来布朗先生的哀嚎。但很快，那些哀嚎就变成了咀嚼声——那些仆人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从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冲散了如雾般的花粉。
还有几个仆从摘掉了自己的脑袋，用手抛向了忒弥斯，伸出尖锐的獠牙嘶吼着咬向他。
忒弥斯见状集中精神，眼神带着法力望向雏/菊。
随着他的心念，原本人畜无害的雏/菊也变得充满攻击性，细小的花瓣如同利箭般射出。
忒弥斯利用仆人们踩在地面时的震动，让雏/菊的根基更加稳固，从而在射出花瓣时获得更强的反作用力，阻挡了飞来的头颅。
就这样，畸变的植物与丧尸般的怪物疯狂地撕咬在一起，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散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混合着的植物的汁液味。
忒弥斯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浑身浴血，血滴从他身上滑落，他能感觉到血滴在皮肤上滑动的黏腻感。
“真是有趣的植物巫术，畸变的植物……想不到‘翠绿之王’的信徒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一些喜欢寄生在人大脑啄食生命、借腐烂的植物散播瘟疫的虫豸……”还残留的仆人们穿过花卉的封锁，布朗先生低沉的声音从他们的口中异口同声地传来。
血污浸透了忒弥斯的衣衫，他踉跄着后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那刺痛从肺部蔓延到全身。
畸变的植物渐渐枯萎，腐烂的血肉在地面上蠕动，发出令人作呕的滋滋声，那声音就像肉在油锅里煎的声音。
布朗先生，或者说，那一个个血肉仆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那笑声像是无数根针在刺着忒弥斯的耳朵。
“真是精彩的表演。”布朗先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作响，“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些。如果你的巫术再强大一点，这些植物的毒素就能在无形中杀死我。或者，将我的血肉/分/身变成你的木偶。可惜……你没有这样成长的机会了。”
布朗先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仿佛一只猫在玩弄垂死的耗子。
忒弥斯无力地瘫倒在地，他感到体内的魔力正在迅速流逝，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力气被一点点抽空。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紧紧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嘴唇上传来刺痛感。
他就要倒在这里了吗？想到那一个个惨死的人，想到丽丽的祈求，忒弥斯紧握双拳。
见到忒弥斯已是强弩之末，布朗先生得意洋洋地用意念操纵着血肉仆从准备给予忒弥斯最后一击。
却见忒弥斯猛地抬起头，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抓住胸口处那朵盛开的彼岸花，他能感觉到彼岸花的根/茎在胸口的牵扯感，可他还是狠狠地将其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再度染红了忒弥斯的衣衫，也染红了那朵妖艳的彼岸花。
liuj akoj kreskas kaj enterigas siajn semojn en la grundo la spirito de la naturo kviete floras la tuta kardeno, trarompante la grundon kaj renaskio ante... sovale kreskante!（万物滋生，埋土其种；自然之灵，悄然绽放；满园庭芳，破土重生……狂野生长！）
一瞬间，庄园内所有的花草都仿佛活了过来，它们疯狂地生长，伸出无数枝丫，从窗户、门缝、墙壁的裂隙中涌入战场。
忒弥斯引导着花草顺着墙壁的纹理攀爬，利用屋顶的结构让枝丫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状结构，如同一条条嗜血的蟒蛇，将那些血肉仆从瞬间洞/穿、搅碎。
布朗先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血肉/分/身/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在巨大的研磨之下迅速搅碎、枯萎、腐烂。
鲜血混着肉块残肢从植物中掉落，忒弥斯高举心脏站在某棵大树的树/根/上，一手带着血贴在上面燃烧自己的法力。
听着布朗先生的哀嚎，忒弥斯悬着的心放下。
仆从被搅碎，再把血肉都吸收的话，恐怕布朗先生应该不会再有复活的可能了。他感受着植物们汲取着布朗先生并反哺给自身的生命力，心想。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那些腐烂的血肉上下跳动，一个个流动着鲜血汇聚成玄奥的符文法阵。
在那堆血肉中，传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La regno de reenkarnido de vivo kaj morto, la animo revenas al la maro de sango.La sorvo alportas la mortintojn reen al vivo kaj vekas la dormantan spiron.Kiam jino kaj jango intersekcicas, mirakloj okazas ki-momente.La potenco de karna kaj sango renaskiho apartenas al la patrino de sango!
（生死轮回之界，魂归血海之域。咒语起死回生，唤醒沉睡之息。阴阳交错之际，奇迹在此刻降临。血肉重生之力，归于血源之母！”
如同来自地狱的呓语，那低语声像是无数鬼魂在耳边诉说。
与此同时，远在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城市里谈笑风生的女/支/女，与子女健谈的富商老人等，都在同一时间发出凄厉的哀嚎。
他们着了魔般，有的撕下自己的脸皮，有的挖出自己的心脏和眼睛。一时间鲜血横飞，场面惨不忍睹。
在周围之人的惊恐尖叫中，他们都诡异地面向布朗庄园的方向，虔诚地呼唤着什么。
“血源……之母……驻足……聆听……”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