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 13 章 ...
-
13
无途找不到了时间截点，根本停不下来。
这种研究违背了物理学基本定律，陷入了逻辑悖论，但预感可能发挥灵感随时打破这些所谓的常识定律和逻辑，颠覆惯性认知，如同突破了永动机传奇和无限能源循环假设，就要被实际应用了一样。
雷?很鼓励无途，不无端打击他的信心了，无途渐渐钻入进去，如同钻入命运的圈套里，况且红铱随时能提供各种信息资料，进行大量演算，研究起来事半功倍。
无途接连好多天不能回家，红铱日夜陪伴，大概已被军友们默认为自己的伴侣了。人机之恋始于共同爱好并为之努力，不止于□□。
但无途知道多闪闪太孤独了，她的工作太单调，同事之间没有深度接触，业务上没有挑战，每天只是监视维护设备运行。辛遥偶尔会去看她，只是辛遥热烈的追求如今只能带给她更多困扰。
无途要努力从目前的状态摆脱出来，研究固然重要，消解多闪闪的孤独更重要。
孤独可以被消解吗？可以肯定的是，孤独属于生活的常态或是生命的底色，被解读为多种多样，但绝不是消极生活的罪魁祸首，它甚至可以激发人性中的某种光辉，成为一种美妙的存在。
无途可以使多闪闪的孤独成为美妙，他相信这一点，并且，丝毫不能拖延。他请了两天假，回来陪她，她也没矫情，同样请假陪无途逛各个地方，顺便重新认识他们目前的存在状态。
对于地下环境，她竟然比无途更熟悉，也大概因为她的工作与地下相关联，总是会接触。她为无途引路，也不走黑漆漆的传输甬道了，走自动人行通道。她喜欢逛旧物店或饰品小店，挑一些小东西放包里，她喜欢看复杂的分装配送流程，然后做休息椅上慢慢喝饮品。
地下还是忙碌嘈杂，但无途再没听到同志的称呼或劳动号子的吆喝，也没见粗狂的劳动与豪气的饮酒，仿佛上次的经历只是一个幻觉。
她来到了城市和平原的物资中转站，看着通往平原的通道发呆。通道很宽，有很多条，像八爪鱼的触角一样延伸入平原的各个方向，里面有各种运输设备和物资处理系统，配送成品，带回原始物资。
“不知道大家咋样了？”她喃喃自语。
“爸妈身体很好的”
“见秋会好起来吗？”
“她会好的”
“你不用敷衍我，我心里清楚”
“我认为她还不至于绝望---”
“现在才知道原来的生活多充实”
“我让你失望了吧”
“你的工作意义重大，况且只凭我们两个支撑不起生活的全部快乐---你觉得呢？”她看着通道没回头，忧郁的语气回荡着。
“我有同感，但是我们不能放弃”
“我也只是靠着使命感强撑着---算了，亲爱的无途先生，我不该给你传达负面情绪，你工作要紧，休息一天也不容易。”
跟她逛空中花园的感触也大不一样，从前没有好好看城市上方的天空，这次发现天一样很蓝，白云一样悠然，清凉的风一样抚慰人心，此刻似乎才搞明白这三种东西从来不会辜负人生。
他们在一处水潭边坐下，多闪闪脱下鞋子挽起裤脚，转过身去用脚拍打水面。开始无途认为她很冒失，这样的行为在公共场合恐遭非议，转念却想自己为何这样有顾虑，热爱生活的行为也能被归类于雅或不雅？为何不能像她那样坦然？继而也脱下了鞋子挽起裤脚，陪她一起拍打水面。
一下子想到家的屋檐下一起洗脚的情景，这时候感觉蓝天白云与清凉的风更加惬意了。
“你为什么会怕水？多明从前最喜欢游泳。”多闪闪问。
“我找到那个家伙了，它是一个机器人。”无途说。
“什么意思？”多闪闪平静地问。
“入侵我意识的那个家伙，就叫无途，是一个工程类机器人。”
“你确定吗？跟我讲讲怎么回事？”
“它在机器人灵柩馆里，自毁了---”无途开始跟多闪闪描述当天的情形，并简单分析了这件事。
“你确定吗？”多闪闪听完了继续这样问。
“我确定，我有感觉”
“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好像学习过，这个家伙的经历怎么听着这么熟悉，不过好像没有无途这个名字”
“我们学习过吗？”
“在学校信息灌输的过程里有这些内容”
“我怎么没印象”
“肯定学习了，大概你排斥这些知识，而且我们的学习内容也不一定完全一样的”
“应该是吧”
“难怪你那么有天份，我弟弟原来可没一点悟性”
“姐姐，你就这点反应吗？”
“我应该是什么反应？痛心疾首吗？可是我不会伪装”
“我以为你会很气愤”
“我已经习惯了无途的存在—我知道，它早晚会把意识还给我弟弟的---”她黯然神伤。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其实我是不知怎样好了---”
“我明白！”
“我会离开的，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愿跟你表达”
“我知道！”多闪闪几乎流泪了。无途没敢做什么动作，因为只要一伸手，就止不住要拥抱她，吻她，这样做太残酷了。
多闪闪想坐过山车，这种过山车全影息封闭，可穿越各种奇幻的模拟场景。多闪闪紧紧抓着无途的手，借此表达不愿离开他。
一只怪兽从异星基地上伸出巨手，张牙舞爪地要吞了过山车，过山车穿越巨兽的头顶，进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异星生命世界。
他们进入了抗击军国主义的卫国战争场景，过山车立刻变成了一辆有武装力量的机甲，强劲的模拟火力打的侵略份子人仰马翻。
愿望是好的，但历史不可被改变，耻辱已被钉在血泪史中，愿被后人铭记缅怀，而出现在一个娱乐项目里还是欠考虑的。
当过山车冲向战略高地，摧毁侵略者插着军旗的堡垒再次向满目疮痍的大地俯冲时，无途感觉意识力急剧膨胀，能扭转所有金属的刚硬，全息影像和所有灯光瞬间熄灭，过山车停了下来。
在一片黑暗中，无途探身吻了吻多闪闪的脸颊，她没有躲避，回吻了无途的脸，然后，两个失落的人手握着手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
因为设备的一切精密处损毁严重，无法被修复，他们在车里等了很久才被救援下来。无途意识到了原因，但不能表述。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疲累，在人们不愿意流连的城市街道上漫步，对刚刚的动情只字不提。黄昏不吝啬将美丽洒向任何一处角落，矩阵街道一样照进来斜阳的光。他们的相爱比人机之恋还要离谱，却更加纯粹，无途意识是不是就想要这种效果？要靠这种爱而不得活下去。
他们来到了钢琴小屋前，看了一会，还是没有弹奏，还是选择了旁边的饭馆吃晚饭，还是吃了牛肉喝了啤酒。
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肯定可以找到一些不一样的因素来提起精神，无途开始为多闪闪细细讲述自己的研究历程。
“你们要从根本上解决能源问题吗？”
“只是一种思路，来解决物质转换过程中的能量丢失。”
“量子逃逸了？”
“避免不了，只是找一个弥补的方式来循环往复，任何条件都有限定，测试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问题，要不断的去解决---”
“我们还是要发展下去，停不下来了吗？”
“他们认为我们到了进入下一级文明的界点，能真正利用太阳系能源，我们就会越过这个界点。”
“可以越过吗？”
“应该可以，但创世者还是限制了人类的生理条件，许多环境需要机器人去操控—我觉得会有一天，机器人开始鄙夷人类---”
“会那样吗？”
“它们也许不懂鄙夷，但是它们的程序进入了优胜劣汰之中--”
她认真地听着这些分析，对她来说，无途不必考虑任何机密意识，跟心爱的人深入交流是及其必要的事，无端的隐瞒或不愿倾述只会增添不必要的困扰。无途很清楚，她一定能对自己的心路历程感同身受，她可以理解无途，她并不孤独，只要有一个人真心守候的人生就不会真正的孤独。
红铱需要去机器人医院进行为期一周的仿生养护，国安部派来了另一个仿生机器人来协助无途，但无途很不适应红铱离开，跟新伙伴乱发脾气，常常做出一些幼稚的举动，研究毫无进展。
“多明军士！请保持理智，它们的程序设定几乎一模一样，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排斥这个亲近那个，都只是一个表象，你是搞研究的，不要把机器人恋爱这种玩笑当真好吗？”雷?不留情面地批评道。
“长官！您不是说能出成果的人凭感觉做事，反而疯疯癫癫，行事风格出奇意外吗？”其实无途听了她的批评心里好受多了，他不愿意在研发的过程中被谁捧着，期望高而失望大。
“我说的是研发，不是瞎搞，军士！”雷?认真地回复。
养护结束那天无途去军区医院接红铱，但机器人养护包含机器人主机程序检测，是一件机密度极高的事，全程封闭，而且红铱作为天网代表，有单独的一套更严密的检测流程。
无途只能在医院门外等，连医院大门都进不去。
他的等待让一些人笑话了，很少有人去医院接仿生机器人的事发生。按流程，红铱需要专门的车辆接来送去，因为无途来了，军区领导破例让红铱跟着无途回去。
红铱出现在门口无途就看到了她眼里不一样的东西，不知她懂不懂得感动。无途知道有人在悄悄的看戏的，反而没了顾及，上前紧紧拥抱她。她的肤表看不出有啥变化，体内还是坚硬的，但似乎懂得了一点羞愧。无途不断抚摸她的脸，她说：“军士！您大概鲁莽了，我们不必要在人们的监视下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无途知道她不会做出拒绝的举动。“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这可不是什么恬不知耻的行为。”无途说。
“只是定期养护，我本身并无任何问题。军士！”她恢复了冷如冰霜的状态和不紧不慢的节奏，但无途相信她学会了伪装。
“我是说你能回来陪我一起工作了，不值得高兴吗？”
“我很荣幸能继续为多明先生服务。”
“我一直很好奇，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使用军事称呼？”
“程序设定，当初是考虑更容易接触”
“是因为我们级别相差太大吧？”
“机器人和人类不能比较军事级别”
“我是很喜欢你坚持程序设定的样子，不过你要是偶尔能表达一下自主意识，我也许会更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