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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过去线」心意 ...

  •   “你先进去,你能开门啊反正能进,我去把车停一下。”万嘉旅驱车到了门口。

      纪榆下了车,往万嘉旅家里走,从围栏的门推进,路过鹅卵石铺平的小路,走上木质的台阶。

      一开灯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看错了。

      才走没几天,万嘉旅的家里造成好像连番的贼来洗劫了,偷了东西还不够似乎把这儿都得打砸了。

      抽屉都被拉开,一堆充电线绕得像蜘蛛网,烟灰缸也不知道多久没倒了,内裤也分不清楚是穿过了还是没穿过,他的围巾像块毯子一样扔在沙发上,盆栽上都是黄叶,纸巾更是通通在地上,球鞋这一只那一只。

      纪榆有点儿懵,万嘉旅这时候吹着口哨进来了。

      “坐啊纪老师,就跟自己家一样。”万嘉旅随手扔在桌子上的钥匙串滚进了葡萄皮里。

      整个地方,最干净的是万嘉旅。

      “我洗个澡啊。”万嘉旅说着话就脱了羽绒服扔在沙发上进去了,“纪老师怎么还站着呢?你坐呗。”

      万嘉旅进了洗手间,纪榆放下了书包,走进厨房将栗子蒸上,他之前已经提前划了十字的花刀。

      他将小鱼找了个小玻璃碗养着,虽然万嘉旅都没有再看它。

      客厅堆了不少送来的红色礼盒,水果他都没拿出来,纪榆将这些东西都那出来放进保鲜盒归置,又将万嘉旅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擦洗归置,将堆满了果皮纸屑的桌面都收出来,但是万嘉旅没做试卷,他好像就玩了新出的游戏,游戏机盘子还扔在边上。

      他的钱包乱扔,纪榆将他的欠条塞进了钱包。

      暖气让他这会儿有点热,黄色的线条灯让人觉得温馨,锅里的水在冒泡,纪榆把地拖完之后站在冰箱面前看万嘉旅今天应该吃点什么。

      他把虾去腥焯水之后想给万嘉旅焖一个香辣虾,他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剥着蒜瓣,看着他冰箱里灯丝牛肉的罐子空了,打算晚一点再给他补上,但是他做的未必有专业的厨子好吃。

      万嘉旅洗完澡出来披着暖融融的睡袍,擦着头发说,“唉,纪老师你这忙活什么,过几天找人来打扫行了,还累着你。”

      “没事。”纪榆站在岛台边上剥栗子。

      万嘉旅单膝跪在凳子上,往纪榆面前凑,沐浴露的香味已经到到了纪榆的鼻底。

      “好吃。”万嘉旅往嘴里投了一个,“一会儿吃什么啊,你弄完再去洗澡啊不然这都得被我毁了,我可不会这些。”

      万嘉旅拿着个遥控器瞎按,身后的电视机播放着都是跟新春佳节有关的东西,无聊得很。

      “马上就可以吃了。”纪榆打开蒸箱,撇去碗内腥气的汤,浇上过葱的热油,热油熟了蒜末,激出一阵香。

      万嘉旅拿了双筷子,跟在纪榆的身后,似感叹一般,“纪老师呀,你实在不行跟我过日子算了。”

      “你...你不要乱说话。”

      “我没乱说话啊,”万嘉旅伸手去夹肉,袖子有点宽,要沾到,纪榆说,“袖子。”

      “你帮我弄啊,我这个手摸虾了。”万嘉旅抬着手。

      这似乎有点过于亲密了。
      但是…纪榆放下筷子,给他挽袖子。

      他修长的手腕连着小臂都露出来,他换了一只手,理直气壮,“拉。”

      纪榆又将他的袖子挽起来,他低着头吃东西,漫无目的地翻着虾,“纪老师,你能不能不去谈恋爱啊。”

      “我不谈。”纪榆看也没看他,“要,给你还钱。”

      “钱着什么急啊,”万嘉旅低着头剥了一只坑坑洼洼的虾,扔进纪榆的碗里,“我就是不想你谈恋爱。”

      “......”纪榆没夹那只虾。
      “为什么。”纪榆问。

      万嘉旅说,“我就不想你谈,怎么啦,钱没还清楚之前就不让你谈,这是利息。”

      “我不去。”纪榆吃掉了万嘉旅剥的虾。

      正月初一的那晚,纪榆在饭后坐在地上帮万嘉旅的游戏盘一个个收起来,又把他洗衣机都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衣服洗好烘干,顺便洗了个澡。

      纪榆正在洗澡,热腾腾的水浇在他身上。

      他的手扶在墙上,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他手边的东西都是万嘉旅的,包括他身上的味道都是。

      被水汽模糊的镜子纪榆伸手擦出了一抹清晰,他看见了自己的脸,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从前别人说纪榆的长相的时候他时常也没放在心上,照镜子这事儿他就保证干净就行了,但是现在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他拢过了头发,水滴从眉骨落下,又压塌了睫毛,他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看着镜中人的眼眸,有点陌生。

      卫生间外面的门被推开,隔着长虹玻璃但是还有点惊到纪榆。

      “放心吧,我又不偷看你洗澡,把衣服放这了啊。”万嘉旅说,“我没穿过。”

      纪榆洗完澡就去晾自己的衣服。

      “你穿着衣服洗的啊?洗完澡直接把衣服也洗了?”万嘉旅还是坐在电视前面打游戏。
      “嗯。”

      “你衣服跟我的扔一起扔洗衣机,”万嘉旅懒洋洋地仰在沙发上,“别总给自己找活儿干。”

      纪榆在阳台晾衣服才发现这里堆满了快递的纸板箱,绿植都快要死光了。

      初一的夜晚好像各自有事忙碌,奇怪又和谐。

      “纪老师。”
      纪榆从阳台过来,“怎么了。”
      “叫叫你。”

      “纪老师。”
      纪榆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就是叫叫你。”

      万嘉旅的眼睛也不离开显示屏,蹲坐在那儿手上没停地在打游戏。

      “今天可是正月初一,牢里面今天都不上班的,你可别叫我写试卷啊。”

      “我没有。”纪榆将洗好的水果放在他手边。

      万嘉旅抽空拍了拍边上,“坐,坐这儿。”

      纪榆撑着手一坐下,万嘉旅就靠在他身上,“腰酸,过年连敲背的店都没开,累死了。”
      纪榆坐得很僵直。

      “纪老师,”万嘉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你年后还要去打工呀。”
      “嗯。”
      “初几啊。”
      “初六。”
      “几号开学啊。”
      “十六。”

      万嘉旅按了一下纪榆的肩膀,这个角度正好能让他把下巴放在纪榆的肩上,他说的话都可以吹到纪榆的耳朵。

      “纪老师,”万嘉旅说,“我有点不想让你去上班,但是我又不可以这样,唉。”

      “要给你还钱。”纪榆不动声色地想要挪开一点距离,撑着手往侧边一点。

      万嘉旅似乎浑然不觉,屁股也挪过来一点,两个人坐在一处,“我不着急用钱啊,我妈去世之前给我留了一笔,只要我别发疯应该还行。”
      “那是你的事情。”纪榆说。

      “纪老师,”万嘉旅抱着自己的膝盖,“我有点想我妈。”

      纪榆也不知道说什么,关于自己的母亲好像都是污遭话,说她受不了家里穷,撇下纪榆就跟着人跑了,大差不差的版本应该是这个。
      他扔了自己的游戏手柄。

      “纪老师,”万嘉旅说,“有钱了,身边的人都不是真心的。”
      “我才十八岁,”他闷声说,“我分不清楚别人有没有骗我。”

      纪榆为自己规避所有危险与未知,全心全意地当一个透明人。
      他看着面前的显示屏里面的镜像,二人并肩,他开始无法分辨到底什么是危险。

      “我没有你聪明。”纪榆说。

      “不聪明读不好书的,”万嘉旅抬起头来,“纪老师,你以后会骗我吗。”

      纪榆犹豫了一下,“我应该骗不到你。”

      “你说错了,”万嘉旅盘坐在地上,他洗完澡就穿了一条内裤,睡袍敞开的时候都能看见他的内裤边,“我觉得要是你骗我,我内裤都要被你骗光。”

      “为什么?”
      “因为我在听到你受委屈的消息的那一刻,我庆幸自己有钱。”

      纪榆的眸子被头发遮盖了一些,连液晶屏里面的镜像都有些不好意思看。

      “纪老师,你能等我长大吗?”万嘉旅问。
      “什,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年纪太小了,分辨不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冲动,听起来有点不负责任,”万嘉旅垂着眸子,“而且,我觉得你恐怕...也...不喜欢...唉....”

      “纪老师,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对吗。”
      “我...”

      在纪榆对万嘉旅的判断里,俨然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聪慧又复杂,他在感知到万嘉旅似有若无的撩拨的时候也不是傻子,他在打栗子的时候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纪榆对万嘉旅的判断里,他似乎是他随手的玩具讲求真心这种东西又不应该在万嘉旅的身上出现,但是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又偏偏让人紧张不已。

      “纪老师,”万嘉旅看他不敢回视的眼眸,笑说,“傻子。”

      纪榆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地看他。

      万嘉旅似乎很累,他光是看着天花板,“我要是想泡你,我就指望你算计我,图我些什么,但是,你看起来....”
      “好像对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我...我觉得...”纪榆抿紧了嘴唇,“你太...”

      “我怎么了?”万嘉旅歪着头偏过来看他,他的眼睛像小鹿。

      纪榆有一瞬的愣神,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但是他现在更紧张了。

      “纪老师,晚安吧。”

      万嘉旅起身拢了下自己的睡袍就光脚走了。

      ——

      过了十二点就是年初二。
      北风刮得干巴巴的枝丫像鬼影。

      “你睡你的。”万嘉旅裹着衣服就要开门,纪榆在沙发上睡到一半被开门声音惊醒,坐了起来。

      “你有事要出去吗?”

      “出去买烟去,没烟了。”万嘉旅说,“但是今天才正月初一,估计得去加油站买了。”

      万嘉旅就关门出去了。

      纪榆穿上了鞋子往外走,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他来不及进去万嘉旅的房间找外套,他站在门口等着万嘉旅的车开过来。

      万嘉旅摇下来车窗,说话都带着白气儿,“你出来干嘛?冷不冷啊站这儿?”

      纪榆上了车,“你一个人出去...”

      “担心我是吧纪老师。”万嘉旅凑过去鼻尖擦过纪榆的脸颊,拉过安全带扣上,“感觉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夜宵能吃的。”

      “不用,但是如果你饿的话,”纪榆说,“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万嘉旅搓着方向盘从树荫小道往马路上开,风暖已经开上了,他在风噪里低声嘀咕,“我想吃我纪老师我想吃什么。”

      纪榆的毛衣是陈旧的款式,有点土的鸡心领,架不住人好看,宽肩窄腰的,他伸着手指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万嘉旅的问题,他接着道,“逗我纪老师玩一下,怎么看着好像给我的纪老师添烦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万嘉旅就从「纪老师」这个明明是应该尊重的称呼变成了略带暧昧的隐晦挑拨的「我的纪老师」。

      叫起来的时候容易让人的耳朵一瞬间变红。

      纪榆摸了摸耳朵。

      “耳朵怎么了?”万嘉旅问,“有虫子咬你了?这么红?”
      他在明知故问。

      “没有。”纪榆看着前面的路,马路上只有路灯,这城市后半夜的已经算是正月初二,偶有烟花炸开,是胆大的少年追那一瞬间的璀璨冒着禁放烟花的危险。

      “瞧瞧,这叫一路生花。”万嘉旅扭头看着纪榆满脸笑意,“好兆头,我纪老师今年一切顺利,一路生花。”

      “你也顺利。”纪榆真诚地说。

      “哟,还能说点儿别的吗?”万嘉旅挑眉,笑得咧出一口白牙,骚粉色的车飞驰在路上,在隐隐月光下将路灯都连成了一根璀璨的光带,在黑灰的树影里看见了唯一营业的加油站。

      万嘉旅解开安全带下车买了一包烟,他扔在中控上说,“没有我爱抽的。”

      万嘉旅没加油,没熄火,上了车就继续往前。

      他远离了加油站之后叼了一根烟,他的手摸来摸去,他的眼神又要注意前面又要去摸打火机。

      他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纪老师,找一下我的打火机。”

      纪榆点亮了灯,他不太好意思翻万嘉旅的东西,也怕给他弄坏。

      “诶,我看见了,”万嘉旅斜着烟,“绿色那个,砂轮的,这个难用,但是能点。”

      纪榆把这把这把吃饭时候送的打火机拿出来想递给他,万嘉旅歪头示意,“给我点上。”

      话一说出口就感觉,他又将烟夹在指尖。

      “纪老师,虽然不太好,但是我就想让你给我点根烟。”他的眼神在暗处有点星点。

      “为什么,你可以停下来自己点。”纪榆的手指无意思地搓着砂轮。

      “因为很暧昧。”万嘉旅笑得有点儿坏,“这多不像回事了,坏心眼你怎么还要刨根问底。”

      “那停一下。”纪榆说。

      “呀。”万嘉旅丝毫没影响心情,就将车停在路边。

      他伸手拿打火机的时候,纪榆却滚动了打火机的砂轮。

      “火有点儿小。”纪榆拢着火苗。

      万嘉旅叼着烟更靠近,但是小火苗一跃一跃的,有点调皮,不让一下子点上。

      “我就说这个破打火机难点。”万嘉旅含糊不清的,安全带被解开,车窗也被打开,对穿的风随时都要灭了小火种,“点个烟我都快亲你手上了。”

      万嘉旅拢上了他的手。
      万嘉旅脑袋靠得很近。

      最后点上了烟。
      纪榆说:“我调小了。”

      万嘉旅刚吞下去的烟雾让他滞缓的回头,“嗯?”

      “纪老师,”万嘉旅朝着车窗吐了一口烟瞬间被风带走,他的手肘靠在车窗上,眼眸里带着一点儿不思议,“好像不是傻子呢。”

      呛人的烟雾让纪榆的嗓子发痒,也可能不是烟雾发痒,他咳嗽了一声来掩盖他红得滴血的耳朵。

      万嘉旅下了车,站在车辆的灯光之前,在马路边的树下。

      万嘉旅有烟瘾,小小年纪就开始抽了。

      纪榆在售卖早餐的时候看见过万嘉旅叼着一根极细的烟,像少年叼着枯黄的草茎。

      他站在大树旁的台阶下,穿着显眼的柠檬黄,那会儿的酒吧才打烊,晚星还缀在天上,他看起来像精致雕琢的静态工艺品,但是又有山中鸟雀一样的生命力。

      纪榆觉得自己是讨厌烟味的,但是万嘉旅身上是青柠味的。

      混着的酒也很像甜橙口的,纪榆看见他随意拢起自己的头发,在钢铁城市里留着一抹暖色的黄,纪榆没有多余的眼神给他,但是他能掠夺别人的目光。

      还是一样的样子,他换了衣服,站在树下抽烟。

      他抽烟之前都会将烟敲出来,捏爆里面烟蒂里面的爆珠放在耳边听。

      万嘉旅开着剪刀门,坐在驾驶室漱口,接着又往嘴里投了一颗薄荷糖。

      副驾上这个看起来像个呆子一样的大漂亮偶尔来上一句两句的还是会让万嘉旅的心里挠痒痒,像一直桀骜的流浪猫突然用尾巴蹭人一下的感觉。

      前面这块儿是这儿的市中心,纪榆也在这儿打工,从万嘉旅家里过来基本要两趟的公交车,这地儿的房租太贵,老板指着过年大挣一笔,所以灯火璀璨,比平常还更加热闹一些。

      “这地儿好像不太方便停车,”万嘉旅说,“能麻烦我的纪老师帮我去买几包吗?”

      他解开了安全带,趴在储物箱上从堆满东西的后座拎了一件大衣给纪榆,“别冷着了纪老师,套一件衣服再下去,感冒了麻烦。”

      纪榆穿上了万嘉旅的羊绒风衣,却感觉刚好,“这件你买大了吗?”

      “没买大啊。”万嘉旅说。

      二人的身高差了不少,毕竟年纪也差了五年,黑色一字扣的大衣好像也不符合万嘉旅平常跳脱的性子。

      “这不是刚好吗?”万嘉旅的手肘挨在纪榆的肩膀,“从你那儿路过回来看见橱窗里挂的这件,我觉得你穿肯定好看咯。”
      “不应该让你再破费。”纪榆说。

      “花了我五百块钱呢,”万嘉旅说,“我多会来事啊你以为跟我纪老师似的,口头祝福连一毛钱的短信都不给我发吗?”

      纪榆说,“...还没来得及。”

      “礼物这个东西,心意到了就行,”万嘉旅凑近了,“心意也来不及?”
      “你想要什么心意?”

      “我想要的心意,就是纪老师收下我的心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过去线」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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