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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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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远离开庭院，去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人刚一走，庭院中的气氛陡然一变。
“白玉？”宋阳轻笑，“你不是李宣宫里的玩意儿吗，清远怎么把你给带回来了？”
白玉原本低垂的眼眸骤然抬起，闪过一丝错愕。他盯着宋阳那张依旧温润如玉的脸，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宋阳的语气太过自然，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可话中的刺却直直扎进了白玉的心里。
怎么会有人顶着这样一张光风霁月的脸，说出这种话呢？
片刻，白玉嗤笑一声，“宋公子，装不下去了？”
宋阳依旧坐在石凳上，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却伴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白玉的脸，语气轻描淡写：“白玉，你装可怜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我记得，你之前不叫这个名字吧，清远给你起的？”
白玉的脸色微微一变，“宋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白玉听不懂。”
宋阳轻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听不懂？那你为何故意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跑到清远面前哭诉？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把戏？”
白玉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冷笑道：“宋公子怎么想，我管不着。世子殿下信我就够了，不是吗？”
宋阳微微眯起眼睛，“清远心善，容易被你这种小把戏蒙蔽，但我不同。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一个从风月场出来的乐师，也配待在清远身边？”
“白玉？你真觉得你自己配得上这名字？”
白玉的脸色瞬间苍白，又恢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低下头，声音轻如蚊蚋：“宋公子说得对，白玉确实卑贱。可世子殿下愿意收留我，我也只能感激涕零。”
“宋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白玉不过是想寻一条生路，难道这也有错？”
察觉到白玉语气与姿态的转变，宋阳叹了口气，语气重新温和起来：“小玉，我没有咄咄逼人，是你多思了。我不过是关心你，想问问你曾遭受过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说，那便不说罢。”
白玉咬着唇，低下头，低声啜泣。
宁清远回庭院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白玉脸色苍白，神情悲伤，肩膀微微颤抖；而宋阳则站在一旁，不知说了些什么，白玉开始低声啜泣。
来福送上茶点，便站到一旁。
宁清远低声吩咐了他几句后快步走向白玉，“小玉，你怎么了？”
白玉听到宁清远的声音，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哽咽：“世子……我没事，只是……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宁清远见状，心中一紧，伸手抱住白玉，温声安抚：“别怕，有我在。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
白玉靠在宁清远的肩上，泪水无声地滑落，“世子……我……我只是觉得，宋公子说得对，我不配留在您身边……”
宁清远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别说傻话。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自然得留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说完，宁清远掀起眼帘，责备地看向宋阳。
一旁的宋阳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慌，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清远，方才我与白玉聊了几句，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情绪有些低落。”
宁清远声音冷淡：“阿阳，小玉他性子敏感，有时容易多想，还请你多担待。但讽刺贬低小玉的那种话就不必说了。”
宋阳笑着摇了摇头：“清远，我怎会是那种人。白玉既然是你重视的人，我自然也会多加照拂。”他说着，目光落在白玉身上，“白玉，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不必见外。”
白玉从宁清远的怀中抬起头，“多谢宋公子……白玉记下了。”
宁清远将白玉带回房，轻声问：“小玉，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哭了？”
白玉低下头，哽咽道：“世子，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留在您身边。宋公子说得对，我不过是个卑贱的乐师，怎敢奢望您的庇护……”
宁清远眉头微皱，“宋阳当真说了这样的话？”
白玉连忙摇头：“不，不是的。宋公子是世子的朋友，为世子考虑也是应该的……”
宁清远叹了口气，握住白玉的手，“小玉，别多想。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自然有资格留在这里。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白玉抬起头，眼里带着感激与依赖：“世子……您对我真好。”
宁清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别哭了。来，尝尝我让来福准备的茶点，都是你喜欢的。”
白玉点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接过宁清远递来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神情乖巧而温顺。
宁清远用帕子为白玉擦掉眼泪，“小玉先休息一下，到饭点了我来叫你。”
“好，谢谢世子。”
宁清远关上门，走去庭院。
宋阳正坐在石凳上饮茶，似乎在欣赏远处的风景。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
“清远，”宋阳语气轻松，“白玉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是，”宁清远看着他，“方才白玉情绪低落，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宋阳神色如常：“不过是闲聊了几句。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不愿多说，我也就不便多问了。清远，你对白玉……似乎格外关心。”
宁清远微微笑道：“他是我带回来的人，我自然要多加照拂。况且，他性子单纯，容易受人欺负，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宋阳：“单纯？清远，你未免太过心善了。白玉能在风月场中生存，又能在李宣宫中周旋，怎会是单纯之人？”
闻言，宁清远有些不悦：“阿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阳平静地说：“我并无他意，只是提醒你，莫要太过轻信于人。白玉看似柔弱，但心思未必如你所想那般简单。”
宁清远摇摇头：“阿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白玉既然选择回来，我自然要护他周全。今日我不计较，以后，不许再说他的坏话。”
宋阳无奈一笑：“清远，你总是如此心善。但愿……他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这时，吉祥跑来通报：“世子殿下，三皇子来了。”
宁清远挑了挑眉，哟，终于来了。
他本以为李宣昨日就该来的，没想到拖到今日才来，平日里和自己说多喜欢白玉，没想到是这么个喜欢法，把人折磨成这样！
“请三皇子进来吧。”
不多时，李宣大步走进庭院，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活泼开朗的笑容，仿佛无事发生。
他见到宁清远，笑嘻嘻地说：“清远哥哥，今日我正巧路过，便进来看看你。”
宁清远冷笑，带着几分讥讽：“三皇子倒是闲情逸致，不知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找人的？”
李宣的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清远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来看看你，顺便……顺便把白玉接回去。”
宁清远目光冷峻，质问道：“白玉为何来到我这儿，三皇子难道不清楚吗？”
李宣面色如常：“白玉与我闹了些矛盾，赌气跑出宫了，我现在来接他回去。”
宁清远冷笑：“赌气？三皇子，白玉为何会在我府上，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他昨日狼狈不堪地跑到我面前，哭得几乎晕厥。你告诉我，他在你宫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未被宁清远这般质问过，李宣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清远哥哥，你误会了……我待他一直很好，从未亏待过他……白玉真的只是与我闹了矛盾。清远哥哥，别这样怀疑宣儿，好不好……”
他的语气委屈至极，仿佛一个被冤枉的孩子，满脸都是无辜与恳求。
若是以往，或许会心软，但现下，宁清远不为所动：“从未亏待？那他为何会瘦得不成人形？为何身上会有伤痕？”
李宣摇摇头：“不是的，清远哥哥，那些伤痕……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你让我见见白玉，我和他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吉祥，去问问白公子，愿不愿见三皇子。若是不愿，我便让他离开。”
吉祥应了一声，快步朝内院走去。
李宣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他低声喃喃：“清远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伤害他……”
宁清远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他。
片刻后，吉祥匆匆回来，恭敬地说道：“世子殿下，白公子说，他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李宣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与不甘，他上前一步，语气急切：“清远哥哥，你让我进去看看他。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我可以解释的！”
“殿下，白玉既然不愿见你，你便请回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李宣的泪水再次涌出，哀求道：“清远哥哥，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有伤害他……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宁清远语气冰冷：“殿下，请自重。白玉是我府上的人，他的意愿，我自然会尊重。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顾情面。”
李宣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清远哥哥，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了这样一个……”
宁清远对吉祥吩咐道：“送三皇子出府。”
吉祥应了一声，上前对李宣说：“三皇子，请。”
李宣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了宁清远一眼，最终转身离去。
一向尊贵的三皇子，此时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屋内，白玉站在窗边，透过缝隙看着李宣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殿下……对不起了。”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