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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拧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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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赫找上门来。
侍从过来通报,宁清远刚应下,走出房门,就见李赫大步走过来。李赫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躁,显然是一路匆匆赶来。
宁清远朝他行礼:“太子殿下。”
李赫没有回应他的客套,直截了当地问:“宁宁,昨夜长公主可是来找过你?”
宁清远干脆承认:“是,长公主昨夜确实来过。”
李赫的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里带上了怒意:“她对你说了什么?”
宁清远抬眸看向李赫,“长公主说,无论臣愿不愿意,无论殿下愿不愿意,结果都不会变。她给臣一个体面的选择,让臣主动退出。”
李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竟敢如此对你!”
宁清远看着李赫的反应,心中微微一叹:“殿下,长公主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你我之间,还是多注意些分寸吧。”
李赫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宁清远的手,“注意分寸?宁宁,这五年间,有多少次你我同榻而眠,岭南瘟疫时,你我日夜陪伴在侧……现在才想起来要注意分寸,怕是有些晚了。”
“宁宁,你当真以为我这些年鞍前马后,是闲着无聊陪你玩君臣游戏?!”
宁清远浑身僵住,被李赫触碰的皮肤像被火燎过。他试图后退,却被李赫死死锢在原地。
“殿下慎言!”宁清远偏过头避开李赫灼人的目光,喉结滚动,“臣只当殿下是君,是友,从不敢有半分逾越之想——”
李赫掐住他的下颌,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真的没有吗,宁宁?”
宁清远呼吸急促,耳畔嗡嗡作响。
他自然也是喜欢李赫的,不然也不会任由李赫闯进他生活的个个角落。可他明白,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从未言明,只是贪婪地享受着李赫待他的好。
好像只要不戳破,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那些藏在暗处的隐晦情愫,此刻却被李赫撕开,鲜血淋漓地摊在晨光里。
宁清远突然有些退缩。
“臣……不能。”宁清远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像淬了冰,“殿下是储君,臣是世子。殿下若执意如此,明日御史台弹劾臣惑乱东宫的折子就会堆满案台!”
“殿下当娶一位贤淑太子妃,伴您左右,为您分忧,这才是殿下该走的路。”
李赫突然低笑出声,笑得眼眶通红:“好,好……世子当真是忠君体国,事事为孤着想,孤是不是该谢你,如此深明大义?”
宁清远站在原地,看着李赫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明明是第一次,宁清远却感觉自己经历过许多次。
连这样的心痛都如此熟悉,好似习惯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赫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宁清远。朝堂之上,他不再像以往那般与宁清远并肩而立;议事之时,他也极少再与宁清远交谈,甚至在他提出建议时,也只是冷淡地点头,不作任何回应;平日里迎面撞上,也不愿搭理宁清远。
宁清远察觉到李赫的疏远,心中虽有些许苦涩,却也明白这是必然的结果。他知道,李赫在气头上,心中对他有怨,有怒,甚至有不甘。
于是他也选择了能避则避。
二皇子李瑾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听闻李赫与宁清远疏远的消息,兴致勃勃地跑来拦住宁清远。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哟,这不是咱们的宁世子吗?怎么,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对你冷淡得很啊?是不是他不要你了?”
宁清远掀起眼帘,目光平静地看向李瑾,语气淡然:“二殿下若是无事,臣就先告辞了。”
李瑾嗤笑一声:“被说中了?走那么急做什么,宁世子如今在东宫失了宠,还能有什么公务可忙?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惹恼了太子殿下的?我也好学学,免得日后步了你的后尘。”
宁清远的目光带上几分冷意:“二殿下说笑了。论如何惹恼太子,想必殿下颇有心得,该是臣向殿下学习才是。”
李瑾没能在宁清远这里占上风,冷哼几声便走了。
李瑾幼稚,李赫亦是不逞多让。
一次早朝结束后,宁清远正欲离开,却见李赫站在殿外,似乎是在等人。他脚步一顿,正犹豫是否要上前行礼,却见李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去,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宁清远站在原地,看着李赫的背影,心里发笑:太子殿下竟还有孩子气的一面。
同小孩子闹脾气一般。
次数多了,宁清远也就习惯了李赫的冷眼。每次早朝结束后,李赫总是站在殿外,目光冷淡地瞥他一眼,才肯转身离去。
而宁清远也总是站在原地,目送李赫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迈步离开。
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早朝结束后,宁清远照例走出大殿,远远便看见李赫站在殿外的廊柱旁,目光望向远处,似乎是在等人。
宁清远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的幼稚游戏不知何时能结束。他站在原地,见李赫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他以为李赫会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去,可李赫却没有离开的打算。正疑惑间,他听到李赫冷冷开口:“宁世子,你的礼仪呢,见到本太子还不问候?”
宁清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臣宁清远,见过太子殿下。”
李赫冷哼一声,目光依旧冷淡:“世子倒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宁清远低头不语,心里有些无奈,他知道李赫这是在找茬,只能恭敬地站在原地,等待李赫的下一步指示。
李赫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朝他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冷道:“随我来。”
宁清远被李赫拽得踉跄一步,心中更加疑惑,却也不敢挣扎,只能任由李赫将他拽上马车。
马车内空间狭小,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李赫依旧冷着脸,偏过头去,似乎不愿多看宁清远一眼。宁清远则低头不语,对这局面有些无措。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东宫。
李赫下了马车,依旧拽着宁清远的手腕,大步走进东宫。宁清远被李赫拽得手腕生疼,不敢开口,只好默默跟上。
直到走进寝殿,李赫才松开他的手,冷冷道:“坐下。”
宁清远依言坐下,抬头看向李赫,正想问些什么,却见李赫忽然俯下身,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压抑着怒意:“宁清远,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宁清远:?
他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殿下误会了,臣并未躲着殿下。”
李赫冷笑一声:“没躲?那为何每次早朝结束后,你总是等我走了才离开?为何每次我找你,你总是推辞不见?宁清远,你当我是瞎子吗?”
宁清远:……原来太子殿下还有如此无理取闹的一面,真是开眼了。
宁清远低声说道:“殿下,臣只是不想让殿下为难。”
李赫恼怒于他的疏离,说道:“别这样叫我。”
宁清远无奈妥协,唤道:“……赫哥哥。”
李赫听到这声称呼,眼中的冷意稍稍消散。他盯着宁清远看了许久,忽然低声说道:“宁宁,我今日是想告诉你,无论旁人如何说,无论你如何躲,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宁清远叹了口气:“赫哥哥,你是太子。”
“对,我是太子,将来,这天下会是我的。”他俯身抱住宁清远,“宁宁,你也会是我的。”
“你先在这等会儿。”李赫松开怀抱,转身走了出去。
宁清远也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扫过寝殿里熟悉的陈设。
不一会儿,李赫推门走了进来,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只是出去处理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宁清远抬头看向他:“赫哥哥,你去做什么?”
李赫走到他面前,轻笑道:“我去吩咐你的仆从自行回府,你今晚在这儿住下。”
宁清远摇摇头:“赫哥哥,这不合规矩。臣是外臣,怎可留宿东宫?”
李赫挑起他的下巴:“规矩?宁宁,你自幼便常在东宫留宿,如今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宁清远眉头微皱:“那是从前!殿下——”
“宁宁。”李赫打断他的话,“这里是东宫,我说了算。你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轻易离开。”
宁清远见李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干脆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
李赫走过去伸手拦住他,挑眉问道:“你想去哪?”
宁清远瞪了他一眼,“殿下,您今日不太冷静,随我来。”说着,他伸手拽住李赫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书房前。
书房的大门上挂着一幅匾额,上书“静思斋”三个大字。
宁清远指着匾额,认真地说:“殿下,臣以为,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思,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行为。”
李赫顺着宁清远的手指看去,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许弧度。他转头看向宁清远,带着几分无奈与好笑:“宁宁,这是要赶我去面壁思过?”
宁清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正是。殿下今日行为过于霸道,臣觉得您得好好冷静一下,免得日后做出更荒唐的事。”
闻言,李赫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的冷意早已消散,“宁宁,就算你让我进书房面壁,我也不会放你走。”
宁清远耸耸肩:“殿下,您这般无赖,臣真是拿您没办法。”
李赫笑着走近一步,伸手揉了揉宁清远的脸,温柔说道:“宁宁,你既然知道拿我没办法,那就乖乖留下来陪我,可好?”
宁清远揪住他的手,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赫哥哥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净会耍无赖。”
李赫抱住他:“无赖就无赖吧,能留下宁宁就是好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