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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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惊慌失措的捡起地上的手帕擦拭着自己脸上身上的水，他的慌张似乎印证着某种奇怪的事将要到来。
温颂看见他的手不停颤抖，神色也被吓的像是精神恍惚的模样，他面部是那些紧张到呆滞的状态，嘴唇微微抖动着，脸部眼周之间的神经也时不时不受控制的抽搐两下。
温颂此时离他不算近也不算远，就这么混在人群里，接着就看见了更惊悚的一幕。
这个男人的脸上，不，准确来说，是他被泼水的脸部莫名出现了很多淡紫色的和暗红色的尸斑，呈小块状和条纹状分布。
这尸斑出现的突然，蔓延的速度也极其快，在不经意间就生长出来，就似那些熬过寒冬在春夏时节长出的野草，蛮狠的占领不属于自己的土地。
随着他脸上的尸斑出现的越多，不仅限于被泼水的地方，那些尸斑的颜色也逐渐变深，他的脖子上被衣领遮住的其他的地方虽然看不见，但照这个速度，温颂觉得他身上可能会出现更多。
管家离开有一会儿了，匆匆赶回来时，这个男人正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生无可恋，痴痴望着他走来的方向。
他眼神里的哀怨几乎要冲破牢笼，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么这就像一团熊熊燃起的火焰，霎时间要把“管家”这个害死他的罪魁祸首烧死。
温颂看见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腿在暗自使力，大概是想站起来，可不只是他的手，在这时候他的腿也开始了发抖，隐藏在黑色西装下的大腿失力般怎么都动不了，于是仅剩的，他的眼睛就自始至终的死死瞪着“管家”，想要把他生吞活剥。
可惜他的怒气没能维持多久，那些紫红色条纹状的尸斑好像要将这个人吞噬一般，他的绝望最后也化作无力。
很快，伴随着咔嚓一声，他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痕，那种类似于玻璃破碎发出的声音和他身上交错的另一种黑色纹路一起出现。
“啪嗒…………啪嗒…………”
这个男人长的挺白，皮肤上的痕迹就更明显，黑色像毒素般的纹路比那些紫红色的尸斑还要显眼，像胎记一样烙印在他的身上。
“啪次………啪次………啪啦………”
“啪啪………啪嗒………啪嗒………”
他的皮肤一块一块的像被打的破碎的玻璃片一样从他身上掉下来。
这个男人在听见这声音时好像思绪才反应过来，他的目光从“管家”身上移开了，逐渐变得无助迷茫。
很快，他的手开始无意识的又有点疯魔般在那几块掉落已经开始溢出血迹的肉上抓痒。
他的手指甲不算多长，但那么用力的抓在皮肤上肯定是会疼的，温颂看见他的手毫不留情的在自己血肉模糊的脸上，在那块掉落皮肤的肉上狠狠的挖着，好像那里面有什么脏东西，让他恐惧，又让他感到不适。
“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砰…………啪嗒………”
随着他的皮肤越掉越多，没过多久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体彻底没了皮肤组织。
他包裹在衣服里的皮肤组织也顺着他不算紧的西装滑出来。
男人蜷缩着身体，身边还散落着那些皮肤组织，他的手却一点没停继续挖着自己那溃烂的脸，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就在他身上最后一块皮肤掉落时，那些属于他的，地上的皮肤碎片忽然变得透明起来，真的如玻璃一般。
温颂就站在那看着对面的情况，裴青寂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的。
“你觉得他会死吗？”裴青寂问这话时，声音很轻，语气里透出一股淡淡的冷漠。
温颂道：“不一定。”
裴青寂低头看他，对温颂这个回答似乎不太满意，又或是不解。
没等他再问出一句为什么，温颂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疑问。
“谁知道他会不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
温颂长着一张这么乖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不禁胆寒。
那个男人身上的皮肤一点点掉落，掉落的皮肤又在一时间变成玻璃碎片，那人此时蜷缩着，身上没一块好肉。他发不出声音，手终于停下了，似乎已经死亡。
而温颂的话就像寒冬冰湖里刺骨的凉水，那种以为自己深处温暖房间的人在陷入某种虚无的幻像里时，被人猛的泼上一盆冰水，才从幻像里死而复生。
温颂就像那盆冰水，不带什么表情让人感到不安。
这里的人太奇怪，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也奇怪，温颂渐渐的在这个环境里长大就习惯了。
习惯这些随时发生危险的情况，习惯去以最坏或最可怕的结果推测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你觉得他并没有死。”裴青寂说。
“是指哪方面？”裴青寂又问。而他现在问的问题指向性就很明显。
没死，是指灵魂还是□□？
不过，很显然，温颂现在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在裴青寂问完后，温颂微微侧身抓住他的手臂，那双明眸也适时望向他：“那你又是怎么会想到问出他会不会死的这个问题呢？”
一般人在看见这副场景后都会默认这个男人一定会死，不论是从他当时被泼水后的反应还是他现在这个没有皮的样子来看。
温颂此刻在跟比他高了很多的男人对峙。
裴青寂微微下垂着眉眼，看着他，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加深。
温颂对裴青寂的怀疑是在一次次小事中生根发芽的。
不管是进来后看到楼上卧室人皮的平静，还是在帮自己看着管家时的淡定，亦或者是在卧室看到那面碎镜子冒血又复原的冷漠。
裴青寂的思维很灵活，不像是个被突然拉进这个恐怖游戏的无辜路人，甚至很多时候能跟温颂同频。
温颂怀疑他，但同时又觉得奇怪，奇怪是如果裴青寂真的是个别有用心的人，那么系统8888为什么又给出了解释，说他只是个跟自己联系在一起的人。
温颂在他的目光中重新审视这个人。
“你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良久，温颂说。
裴青寂看他的眼神好像总露着一种悲伤，但全用悲伤来说又有点不对，温颂对感情这方面的事不太擅长解读，他能察觉到那些在副本里暗藏杀机的NPC，可他对一个之前完全没接触的并且生活环境跟他没一点相似之处的人更是不了解，当然也看不透他眼睛里的东西。
裴青寂听完他这句话，眼神闪躲了一瞬，之后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回握住温颂的手臂。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以前一个认识的朋友。”裴青寂的手默默把温颂的手移开。
“是吗？”温颂回。
裴青寂轻声嗯了一下，又道“至于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停顿了两秒，笑着道：“我是做游戏设计的，而且主要是剧本杀那类游戏，所以思维方式跟正常的人不太一样而已，习惯从某些奇怪的比较有逻辑的点出发。”
温颂在他的引导下，把手放下，可对他的怀疑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套说辞而完全消散。
裴青寂适时转移起话题，“你怎么知道水能伤害他们？”
温颂愣了两秒看着裴青寂的眼睛说：“不止是水。”
裴青寂露出一种惊讶：“什么？”
“从他们到这以后，桌子上的水和食物就没人动过。”
“当然这一点不足以说明他们不能碰这些东西，但我刚才问过“管家”，这个屋子的男主人从回来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
“他们的共同点只有这一个，如果说一个人不吃东西，不喝水，可以理解，但一群人都没动过那就比较奇怪了。”
“还有你还记得他们为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哭过吗？”
裴青寂眼神一变，像想起了什么。
刚刚那些人虽然虚情假意的为那个夫人哭过一次，但他们哭时，拿了手帕擦眼泪，甚至在眼泪还没从眼眶里流出来时就擦掉了。
他们的皮肤不能碰水。
不，可能也不能吃东西。
这些都需要验证，所以温颂干了这件事。
而那些没被伤害的人对这个被泼水的男人避如蛇蝎，从侧面就得到证实了。
除了“管家”这里的人应该都怕水，或者说他们不能动这些食物。
而“管家”从一开始就不是这里的人，因为他是玩家身份转换过来的，所以不会怕。
他们两个的对话不算大声，身边的人都因为那一幕被吸引住，无人在意他们。
裴青寂此时看温颂的眼神倒是很坦荡，好像刚才的盘问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温颂在解释完这一结论后，再次抬头去看他的眼睛，随后莞尔一笑：“我现在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不代表以后不能。”
“如果你敢骗我，就死定了。”他最后一个字咬的轻，只剩尾音。
温颂说这话时跟平时那温顺的样子截然不同，眼睛弯起来，嘴巴也勾着，但笑意不达眼底，裴青寂忽然觉得他那一动一颤的红润嘴巴很漂亮，还有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也很好看。
极具攻击性的话冲刺着裴青寂的大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面前的温颂竟然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将他脑子里的一根弦崩断。
他忽然好想掐着对面这纤细的脖颈用力的吻上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温颂，把身上的危险性显露出来，只对他一个人释放。
他并不觉得这威胁的话语可怕，反而隐隐兴奋起来。
他垂在一边的手微微颤抖着，温颂看不见，也幸好，温颂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人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