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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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颂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更多的是无奈吧，如果他不把李云智和周悦安排在一起，不让吴谓一个人去守钟，不那么相信李云智，或许这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只是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倒在他面前的原本鲜活的两个人都变成了尸体。
温颂最后独自一个人埋了周悦和吴谓的尸体，一般来说，进入副本的玩家在副本里死后，不会有人替他们收尸，所以他们要么曝尸荒野，要么被同化，就像“管家”一样。
温颂也因为失血过多，被系统强制带离了副本，他完成了任务，不过这是唯一一次高兴不出来的。
漫长的回忆在温颂看到树林里走出来的李云智时变得短暂起来。
梦魇里的李云智跟印象里的没什么变化，温颂的目光停留在他那张伪善的脸上。
其实温颂大概能猜到为什么玩家会被困在这里———这个黑洞里。
他们应该是在看天花板时，处于一直惊慌失措的状态，譬如做了噩梦，或者说无意识的状态下被迫进入，而温颂是自愿进来的，他的主体意识太过强烈，所以也就能分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了。
李云智本身不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相反他比温颂遇到的某些怪物都能打，如果那次不是他被怨女迷惑住，温颂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从那个副本里走出来。
李云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从某些方面来讲，其实他和温颂是有些像的，但本质上又不同，比如温颂不会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干真正意义上的坏事。
“好久不见啊？”李云智笑眯眯的看过来，“温颂。”
因为温颂是很清醒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处于这种虚拟环境下，所以带给他伤害的人也变了个样子，这个幻境里，不再是将之前发生过的事重复的过一遍，而是让梦魇直面他，李云智也直面他。
“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温颂不客气的回他。
李云智听完这话，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退一点，反而加深了。
“可我还是很想你的。”李云智回道。
他又自顾自的说：“你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我吗？”
“因为你还没忘记我，我成为了你的噩梦。”
温颂阴沉着脸看向对面双手插兜的人，李云智脸上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气焰，跟他的外表反差很大，很欠揍，他在故意挑衅温颂，但温颂暂时忍住了。
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下一刻，温颂脸上的阴郁消失殆尽，他冷淡的说：“你错了，你在我这毫无意义，我想起你，想起这里，只是因为想救周悦和吴谓。”
李云智这次的面色终于有了松动，也彻底冷了下来，他怒喝道：“你撒谎！”
“你以为你装出这副不在乎一切的样子，我就会相信吗？”
“温颂别装了，你是觉得我真的看不透你吗？”李云智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和劝慰。
温颂不想再深入跟他讨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他偏头叹了口气道：“要打就打，别废话。”
李云智现在彻底被温颂这无所谓又吊儿郎当的语气激怒了，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到温颂面前将温颂狠狠揍一顿。
他要温颂亲口承认，承认什么呢？或许是关于自己某些不能示人的意图。
他的拳头比他的人先一步凑近温颂，温颂歪头躲开，顺势擒住他挥过来的手腕，趁着李云智挣脱不了，温颂一抬脚顶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人踹的后退了好几步。
温颂道：“你打不过我，就算是在梦里也打不过。”
这句话，并非温颂为了装而说出来的，是因为他真的有实力。
不说他之前遇到的无数个副本，那里面的怪物都被他拿下，而且在没遇到裴青寂之前，玩家出去副本后，都是会进入游戏大厅，游戏大厅算是每个玩家过渡的一个地方，那里会有各种排名。
虽然每次玩家进入的副本都是随机分配，但每个副本会在游戏大厅有一块小屏幕，实时更新状态，以及玩家排名，在这之前，玩家进入副本是不会知道游戏的存活率和过关的概率的。
温颂之前并没有在意其他的，唯一关注的只有从［死亡之地］出来的人数。
但这个榜里二十多年只有那一个人，往年的记录似乎被删除了，数据很匮乏。
他无意间看到的另一个榜就是武力值，他排在第二，第一是从［死亡之地］出来的那个叫齐砚的人。
跟他唯一一次一起过副本的这几个人都死了，周悦，吴谓，李云智，所以到现在为止，其他玩家试图找到他，却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李云智脸色白了许多，温颂这一脚使得是十足十的力，丝毫没放水，顶在他的腹部，最脆弱的地方。
对面的人眉头紧锁，似乎也没预料到温颂的实力在他之上，李云智原本以为温颂只是脑子聪明，没想到武力值也很强悍。
“难怪，周悦和吴谓都喜欢听你的，你确实不是只有一张脸能看。”
温颂不跟他废话，继续攻击，李云智这种人，最阴险狡诈的地方就是他那张嘴，他擅长攻心，温颂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他选择不去听李云智的话。
“你是不是很恨我？”李云智闪身躲开温颂的拳头。
“周悦倒是好解决，我拿着她递给我防身的砖头，一两下就解决了她。”
“就是吴谓有点难搞，他死之前竟然蠢到真的以为你出事了，还求我放过你。”李云智喘了口气，语气里全是戏谑。
“闭嘴！”温颂就算再冷静，也受不了他这嘲讽的语气。
世界上就是有人这么恶劣，就是有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针对你。
温颂也不清楚李云智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激怒他，然后杀了他吗？李云智恨他？可这股恨意又是来自哪里呢？
李云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从温颂的踢来的那只腿下躲过，继续道：“温颂，我就是要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你感觉到的每一次痛苦都是关于我。”
“疯子。”温颂不气恼，反而在听完他这句话后冷笑了一声。
他趁着李云智发疯，抓住时机，把他的两只胳膊卸了下来，又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让李云智跪在他面前。
跪在地上的李云智看着有些狼狈，草屑和泥巴站在他的红色格子衬衫上，他的胳膊因为被温颂卸了而无力的搭在两边。
温颂冷冷道：“我说过你打不过我。”
李云智埋着头，原本因为疼痛身体微微发颤，他弯着的腰也更低了。
就在温颂以为这人不会再说出什么疯话时，李云智竟然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带着那种纯粹的恶意，更有嘲弄的意味，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事在他眼里好玩极了。
李云智弯着的腰也重新直了起来，他猛地抬头盯着温颂的脸，那视线死死的落在温颂身上，像是只趴在你身上吸血的水蛭，倒不是有多疼，但就是让人不自在。
他的目光里有鄙夷，有欣赏，更多的却是幽怨，笑着笑着眼睛都红了，李云智的眼睛是那种圆圆的亮亮的，再根据他的穿着打扮，咋一眼看过去给人很温良的感觉，可这些显然都是错觉。
良久，李云智再次开口了。
“温颂啊，温颂。”
“你有时候真的不应该这么自信的。”恶劣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凑在温颂耳边低吟。
“你忘了一件事，我来提醒你一下。”李云智说到这又笑了起来，他唇角弯了一下。
“我存在于你的噩梦之中，我不会有弱点，你也杀不死我，只要你的脑子还能想起我，哪怕一秒钟，我都是无处不在并且万能的。”
他说完这话的一秒钟，跪在温颂面前的这个人就扬起一个看起来无辜的不能再无辜的又有些可恨的笑脸看向温颂，接着就如一缕黑烟在面前随风消散，他消失了。
温颂脸色一变，哪怕反应再快也预料不到李云智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冷清又伴随着一股阴风的树林在夜晚的蝉鸣声里作响。
树林里没人，却时常感受到有什么黑影在茂密的林间一闪而过，也许是哪个不知名的孤魂野鬼，被困于这荒林之中。
随着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温颂警觉到危险已经悄然来袭，可来不及做太多反应，温颂只能先抬起右手手臂挡在侧脸旁，接着一股巨大的力就将温颂推翻在地。
砰的一下，温颂摔滚在地上，他此时的姿势是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撑在地上，单膝跪地，即使温颂的手非常及时挡在侧脸上，但被李云智攻击的地方离耳朵太近，温颂还是感觉到一阵耳鸣声从他的脑子里传来。
几乎没来的及缓解，李云智的一只脚就踩在了温颂的肩膀上，将他往后一踹，这一脚踹的力道其实很轻，温颂撑在地上的那只手很快打掉李云智的脚，往后倒下去，温颂没等李云智再向他发起进攻，就率先开口打断了他。
“你不是问我恨不恨你吗？”温颂突然而来的话题其实有些古怪。
但李云智听到这，还是主动停了手，他似乎很是在意这个话题，饶有兴趣的低头看温颂。
温颂懒散的顺势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力气也不想跟他打了，他抬头直视起了李云智的眼睛。
“我现在告诉你。”
温颂两只手往后撑，支持起整个身体。
李云智显然很期待他的答案，完全被他勾起兴趣，也不管，温颂是不是在跟他耍什么花招了。
接着温颂清润的嗓音说出了最没感情的话：“我一点都不恨你，也不在意你，因为你只是我生活里最无聊的一个过客，甚至没路边跟我擦肩而过的路人带给我的印象深刻。”
“你听懂了吗？”温颂反问他，也在故意刺激他。
就在刚刚李云智自作聪明的说完那句话时，殊不知他已经把出去的办法相当于直接告诉给了温颂。
就耳鸣的那一下，温颂想通了所有事，人之所以会有噩梦，是因为在潜意识里他们有害怕或者不想面对的东西，这些事大部分人会选择暂时逃避，而逃避过后，这种现实的烦恼就会折射在梦境里。
那么如果你不去害怕它呢？选择把恐惧和烦恼解决掉，其实只要心里那个声音足够坚定，那就不会再害怕了。
何况，从刚刚那些跟李云智的对话里，温颂就算再迟钝，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温颂觉得李云智对自己的感情很奇怪，奇怪在哪里呢？他们无冤无仇，也是第一次有所交集，李云智却问出了那样的话，恨与不恨，这是为什么呢？答案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有爱才有恨。
“你喜欢我。”温颂的话是肯定句，虽然李云智这个人疯疯癫癫的，但好像他的情感不是忽如其来的，总有原因。
温颂歪着头一脸得意又悠闲的望向站在他面前的人，此刻他从弱势的一方变成了手握整盘棋局，了解这盘棋最薄弱地方的执棋者。
他占据高地，他成为了上位者。
李云智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如初，装作不在意，可嘴角抽动的样子被坐在地上的温颂一览无余。
他的致命弱点被发现了。
温颂接着刺激他：“我既不恨你，也不爱你。”
“别痴心妄想了，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噩梦。”
李云智这次彻底隐忍不下去了，
温颂知道对待他这样疯狂的人就要用最直接的方法，既然他都可以刺激温颂，那温颂为什么不能激怒他呢？
互相伤害！谁不会。
不在意怕是李云智最不想从温颂口里听到的话了，他那么高傲自大，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呢？
“温颂，你真的很会惹我生气。”李云智阴鸷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里却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儿。
他动了杀心，温颂能清晰感觉到。
可温颂不以为然。
李云智只当那些话是温颂故意说出来的，却不知道温颂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
温颂不是个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他知道这世界上本身都存在许多遗憾，温颂不愿意以自身为牢笼，束缚自己，过去的都过去吧，新的一天会重新开始，那些该释怀的就让它们随风散去，自由无罪。
“你最好记住现在说的话，等会求饶的时候我可不会帮你回忆。”
李云智说完，就想上前去抓温颂的头发，或许是想让温颂的表情不要看着这么讨厌。
可就在他的手伸出来快要触碰到温颂时，温颂却丝毫不慌。
李云智感觉到奇怪，可转念又没想那么多，直到他伸出的手径直的穿过的温颂的身体，那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输了。
温颂最后朝逐渐消失的李云智补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你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