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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不等他们吗? ...

  •   “罗纤哲?”
      程且之这段时间就像是一个精准的时钟,每天准时准点来到代民店。一是为了给程舒媞挑选最上等的食物;二是顺便观察每一个进出的人,留意是否有行迹可疑、异于常人之处。
      岂料异常之人没遇上,反倒见到了异姓兄弟。

      他们的关系怎么说呢?如果说程且之和苏吝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挚友,那罗纤哲就是裤子上的独特纹样,这条“友谊之裤”如果缺了他这抹点缀就会显得平庸。

      程且之继续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每个人的休眠期都是不一样的,它不固定在特定的某一天或者某一个时间点。
      开始前,身体会自然感知;结束前,同样能自主觉察。
      苏吝和程且之的休眠期接近,而罗纤哲的休眠期总是晚他们几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两年,所以罗纤哲跟他们一起玩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少。

      罗纤哲严肃紧蹙的眉心从见到程且之以后就不复存在。他站起身,把手提包从右手换到左手,满脸堆笑地环住程且之的脖颈,“哎哟且之想死你了,我正想过去找你,苏吝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说着,他把包拉链拉开,两袋红色映入眼帘。又说:“你看我还给你和苏吝带了饭。”

      程且之的脖颈被罗纤哲箍得死死的,他感觉快喘不过气来,用力拍了一下罗纤哲的手背,喉咙咳了几声,“你先……”
      “啊嘶——”
      话音未落,一股外力猛地将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强行撕扯开,紧接着罗纤哲的痛哭叫喊声在店内各处串响,“嘶,疼!疼疼疼!你他妈谁啊?”

      罗纤哲白花花的手臂被掐得泛红,他把手提包放在凳子上,腾出左手,两手一甩。随后捏紧拳头,活动活动筋骨,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路拾舟虽然没有做这些多余的动作,但气势上丝毫不输于罗纤哲,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样。
      路拾舟站得端端正正,答得一字一板:“路拾舟。”

      程且之先是看了一眼路拾舟,神色凝重,岿然不动;再看一眼罗纤哲,楞眉横眼,杀气腾腾。
      单看那身材差异,无需开战,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卤十粥?看我不把你揍成八宝粥!”罗纤哲操起拳头就往路拾舟脸上抡。

      袁代民见此情形终于不再充当观众,忙不迭地回归他的生意人应有的本质。

      程且之叹了口气,想上去拉架,但他没有袁代民眼疾手快。只见袁代民跑到罗纤哲的面前,预想中的好言相劝没有降临,而是说:“先说清楚,砸坏物品双倍赔偿。”这句丑话。

      袁代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从容不迫地走到接待台前,把本就不算宽敞的茶水间留给他们。
      程且之还没开始意外,气势微敛的罗纤哲便要把路拾舟推向门外。“走,我们出去打。”
      “罗纤哲,差不多行了啊,本来也没多大事。再说你力气那么大,万一给人家打残了就麻烦了是吧?”程且之说。

      罗纤哲听到“力气那么大”这几个字,整个背脊跟着挺直了几分,怒气也消减不少,但还尚存一丝怨气,“可是且之你看我的皮肤现在还红!”

      说话间,罗纤哲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将衣袖一点一点往上卷,露出那块白皙的皮肤。原本清晰可见的红色痕迹似乎比之前稍稍淡褪了一些。
      见状,他又不紧不慢地把衣袖重新放了下去,动作流畅自然,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路拾舟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结合之前的亲昵举动,他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心生歉意。“原来你们认识啊?抱歉,是我下手重了,我以为你们不认识,你想占他便宜……”

      罗纤哲不屑地“呵”了一下,又想将手搁在程且之肩膀上。

      程且之早有预感,稍稍斜斜肩,转身坐到凳子上。罗纤哲的手臂因此落在了空中,差点掉地上。好在他反应神速,在路拾舟还没看出他的意图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而后颇为大方地说:“好,既然你都跟我道了歉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罗纤哲平心定气地坐到程且之身旁的空位上,顿了顿,“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真要占自己兄弟的便宜,你这个外人也管不着吧。我问你,你是且之什么人?”

      茶水间没有装门,只挂了一个门帘替代。路拾舟立在门帘前,一风吹过,撩动着那轻薄的帘布,帘布紧紧地贴向他后背和腿部。在他头顶上方空余的位置,帘布就像是被吹起的气球一样,鼓胀成一团,微微颤动着。
      路拾舟垂下头,空余位置随之变大,“我……”
      “男朋友?”罗纤哲的目光在路拾舟身上细细打量,心想此人光长着健硕高挑的身材,说出来的话却毫无底气。
      路拾舟摇了摇头,跟泄了气似的。
      罗纤哲心下了然,“不是你管那么多?”

      路拾舟没应,转身掀开门帘,走到前台接待处,跟袁代民说了句什么。袁代民笑着点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采血工具。

      程且之看了罗纤哲一眼,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放在桌面上,那套茶具还是之前那套,其中摔坏的那个茶杯已被替换。质感不差,颜色一致,纹路清晰,不仔细分辨的话也辨不出来区别,但就是显得格格不入。

      罗纤哲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在这时,路拾舟再次掀帘而入,把刚刚填满的密封袋递给程且之,“且之你应该还没吃吧,这给你。”
      罗纤哲在一旁直呸呸:“我呸,且之也是你能叫的吗?你该叫哥。”
      路拾舟阔达大度地给罗纤哲免费装了一个临时消音器。他仍是看着程且之,补充道:“不免费。”

      自从上次在医院门口分开,他就没再见过路拾舟。当天把程舒媞送回家之后,半夜胃里开始翻腾,想要去代民店时,偶然想到路拾舟给他的那袋食物,吃完才意识过来还没付钱,想要转给路拾舟才发现没他账号。

      路拾舟的血液健康无异色,他吃过之后身体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想来正适合程舒媞现在的身体状况。
      想到这里,程且之便欣然接下这合适的调养品,“上次的都没给你,我忘了没你账号,你现在加我,我一次转你。”
      “豁哟还以为你真那么好心,原来是为了赚且之的钱。”罗纤哲向路拾舟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啊啊啊啊!”

      漆黑的街道上,一群神色紧张的人正迅速地朝着同一个地方聚拢。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地面上那个横躺着的身影。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人,手中死死地捏着火机,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艰难而珍贵。
      程且之他们三人闻声而来时,人群已经散去。

      那个男生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空洞迷茫,没有焦点,无法琢磨他究竟在看哪里,整个人看上去还处于恍惚的状态之中,似乎还没完全从刚刚那场死里逃生中回过神来。

      程且之伸出手,“你没事吧?要拉你起来吗?”

      男生仰头看向程且之,眼里逐渐聚焦,残余的惊恐瞬间化为惊喜,嘴唇仍有些颤抖。“你是程哥哥,程姐姐没事吧?”
      程且之疑问:“你认识我妹妹?”

      陈渐正欲起身,却觉双腿仍在发软。手还未搭到程且之就又身不由主地坐了回去。
      他索性就此放弃,不再挣扎起身,无奈之下也夹杂着一种素位而行的心境。

      路拾舟想要上前拉他一把,但被拒绝。“谢谢,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陈渐看向程且之,解释道:“之前程姐姐帮过我。我听说她生病了,想来看看她,但是……”
      “你程姐姐她很好,谢谢你来看她。”
      程且之很想问点什么,但又不忍在人创伤未好时就去提及来源。

      路拾舟倒是问得干脆:“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过来的时候听那些人议论……”
      “没事就好,”程渐的身上渐渐没有一开始那么紧绷,就连谈到令他恐惧的汼虫也没有谈虎色变。
      “我刚刚遇到了汼虫,它想攻击我,还好我身上有火机……”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汼虫的吸盘距离自己的手指仅有一张A4纸厚度,如果自己动作再慢一秒,那么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终结。
      难以想象,人类那么强大的躯体,竟然会败在渺小的虫子手上。

      “什么虫啊?你怕成这样?”罗纤哲从来不知道虫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能把人吓在地上站不起来。

      罗纤哲刚过眠,眠前也没有听说过汼虫这种生物,还以为陈渐被普通的虫吓到,这才忍不住出声嘲笑。
      程且之乜了他一眼,示意路拾舟给他做个科普。

      “人没事就好,”程且之指了指他的手,“你的手……”
      陈渐的右手大拇指上贴着一个创口贴,创口贴有一半颜色很深,看起来是湿了。
      陈渐解释道:“哦早上做菜切到手了……”说到这里,他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虽然笑得尴尬。
      “你看到它去哪里了吗?”陈且之问。
      陈渐伸手往一个方向指去,“它被烫伤了应该跑不远,我已经打电话给特管所了,他们应该快到了。”

      听到那三个字,程且之的内心有来由地紧了一下,面色不显,语气却有所加速。
      “那行,你在这等着他们,我们就先走了。”

      “怎么就走了?我们不看他们捉虫吗?”罗纤哲对那素未谋面的汼虫充满无限好奇,他当真想亲眼目睹一下它的风姿。

      “你要看可以留在这里等,我还要给舒媞和苏吝带吃的回去。”
      此前他们有作商量,程且之出来精选食物,苏吝则在家看顾。虽说程舒媞现在晕眩的时间有所减少,但苏吝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始终没忘记那个噩梦,时刻提防着。
      说罢,程且之头也不回地往代民店走,路拾舟默默跟在身后。
      罗纤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等特管所的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之时,陈渐就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他背着双手垂头望向地面,来来回回地踱着方步。

      特管所的人带好工具下了车,陈渐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他们前去汼虫离开的方向搜索,那个方向的尽头就是个死胡同。

      纪辞序其实没抱多大希望的,汼虫会弹跳,他们来的路上又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恐怕早就跳得不见踪影了。但他又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怀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想法前来碰碰运气。
      他们也不是瞎猫,死耗子不一定能碰上。他们是人,所以碰到了死汼。

      汼虫确实没跑多远,因为它在跑途中就被谁踩碎了一地,早已变得血肉模糊。

      它的内脏分别从头部和尾部挤了出来,整个身躯的中间完全瘪塌下去,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毫无疑问,这显然是有人用脚使劲地踩在了它身体的中间,所以才导致内脏受到强烈挤压,致使它死得如此惨烈不堪。

      这样血腥的场景实在让人不忍直视,胃里不禁一阵翻涌。
      施芫去到一旁稀里哗啦地吐了半天,把今天吃的泡面尽数吐了出来。
      那些原本香喷喷的面条此刻却变得恶心至极,混杂着胃酸和其他消化液,散发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

      陈渐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内心平静无波。直到瞥眼间晃到施芫面前的呕吐物,只觉反胃,下意识地捏住鼻子,急速跑去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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