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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阿照28 ...

  •   季夏一过,便又要到一年一度的巧月节了,不过我忙着赶路,除了记着日子,那些节日早已被我抛到脑后,等我反应过来时巧月已过到了仲秋。

      愈往西地势愈高,而此时我才将将到达西界的外围,距离藏陇的中间地带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西界的路大都宽阔,道路两边树上的叶子早已泛黄,我不至于像店主说的那样星夜兼程,所以一路上倒也看了不少属于西界这边的景色地貌。

      在又一次翻开舆图后,我勒着缰绳驾着逐日准备越过眼前这座山。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①,阿照过山没好路。

      我坐在马背上,遥遥看见前方有一伙赤膊戴着头巾的人骑在马上围着一个同样坐在马背上穿着元青色衣衫身形高挑的郎君。

      他们在干什么?至少不是在友好交流。

      毕竟谁家好人交流是把一个人团团围住呢?

      髓海发出疑问的下一刻,我听到了在话本子里打劫最经典的话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②”但不幸的是,他们才喊了一半还没到,被围住的郎君便很干脆地抽出了他腰侧的刀。

      刀光晃到了我的眼,我再一定睛去瞧,这刀……真漂亮。

      好汉们见郎君敬酒不吃,举着朴刀就要教训对方。

      “欸——”我喊了一声,对面一伙人齐齐扭身看向我,我拨开霜寒的剑鞘,“以多欺少可不是英雄所为,”逐日带着我去了前方。

      头领啐了一声,他举着手里的刀对身旁的小喽啰们说道,“把这两个臭小子给我拿下咯。”

      真是的,为什么总有人爱喊打喊杀呢?明明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切啊。

      我提着霜寒剑驱驰逐日,山匪同样驾着马握着朴刀过来,刀枪剑影中,落下马的小喽啰们一个接着一个宛若萝卜一般。

      我眨了下眼,有些不可置信。他们未免太不成气候了罢,我想即使我没有经过此地,那位郎君对付这伙歹人也会轻轻松松,他座下的马蹄旁倒着的人可比我这边多了去了。

      不过我二人皆没有取山匪的性命,顶多让这些他们失去行动力罢了。

      很快,那位郎君下了马,他第一时间看向的不是地上嗷嗷惨叫的山匪,而是面对着我,“在下赢扶风,多谢郎君出手相救。”

      欲说出口的阿照被我吞咽下肚,我对上他的视线,“不过顺势而为罢了,在下亓倾照,”说着我也翻身下了马。

      赢扶风笑了笑,他从马背上拿起了一截麻绳后半蹲在地上,“劳烦郎君帮我将他们捆住。”

      我颔首拿起他手上的麻绳,与他一起把在地上哀嚎的山匪们一个个用绳子绑住,做完这一切后他从怀中拿出传雾对着天空发射出一个讯号。

      山林上空顿时映照出一个展翅翱翔的玄鹰,那是藏陇的图腾。

      赢扶风他即便不是官家的后代,也必是帝佑氏人。

      “郎君,”他唤我,见我回神看向他时,才再次开口,“郎君若是有事,可以先行离开,这里有我即可。”他的目光专注,态度诚恳,全然不似作伪。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山林中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我还是在此与你一同等府衙来人罢。”再看向他时,发现这位郎君好生熟悉。

      一时半会我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赢扶风,不过待他迎面向我走来时,我突然“欸”了一声。

      赢扶风顿住,他的视线转到我的脸上,我歪头,“我似乎……”

      他身形一滞,握着刀鞘的手青筋毕露,嘴角微微抽动后又闭上等我发言。

      我看着赢扶风的眼,“我似乎在步继见过郎君,”说完我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日我从刑场出来迎面与郎君视线对上,没想到今日又在西界相遇,真是有缘。”

      赢扶风恍然大悟般,“原来是你,”他斟酌着,“亓——”

      “叫我阿照便好,”我罢罢手,席地坐在被捆住的山匪对面,赢扶风顺势坐在我旁边,同时从善如流地喊了声,“阿照。”

      “阿照可以叫我……扶风。”赢扶风话说到中间不知为何停了好半天,不过再开口的时候就流畅多了,“怪不得先前总觉得阿照面善,那日我也是偶然听说步继城中有一大半人去了刑场的,因此便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了然三言两语将那件案子说与他听,赢扶风听了还没说什么,对面被绑手绑脚的山匪不干了,他们嘴巴被封住嗓子眼发出呜呜声,不过看那一脸愤懑的样子,估计是看不惯我与赢扶风在一旁悠闲唠嗑,而他们七零八落地被我们丢在地上。

      唰——

      我转头看见赢扶风将他手上的刀滑溜地抽了出来,刀鞘抵在呜呜地最大声的那个山匪脖子上,“噤声。”他眉眼压低,黑沉沉的目光射过去似乎想将这些山匪就地正法了。

      山匪彻底变成了鹌鹑,赢扶风收回刀后偏头瞄了我一眼,他眼中的情绪同样收得很快,至少他在看向我时眼中不仅没有戾气,反倒还有些小心翼翼。

      我只当他嫉恶如仇并没有多大反应,不过倒是对他手上的刀兴趣很大。

      就如我先前说的那样,这刀很漂亮……嗯,其实我是有些眼馋的,像我这个年纪,有这个想法应该很正常吧。

      赢扶风似乎注意到了我对他手上握着的那把刀的炽热,正欲将刀收进刀鞘的手顿住,“它叫危月,阿照要看看吗?”他说着把刀柄这头递到我面前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心里想着,手却不受控制地接过危月刀。

      危月刀身呈现一种微微弯曲的弧度,刀尖上翘,整体看起来很轻巧,我忽然想起他不久前将那伙山匪挑下马背的场景了,很是利落干净。

      “阿照喜欢吗?”他问我。

      我从危月刀身的反光中抬头望了眼赢扶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嗯?我将手里的刀送还给赢扶风,拿起被我放置在一边的霜寒剑,“我的霜寒也很好。”

      难道是炫耀?我抿唇抱着霜寒瞥他。

      赢扶风闻言,笑意从眼底挂到嘴角,他垂眸把危月插入刀鞘中,抬眸看着我,“嗯,霜寒很漂亮。”语气很认真。

      我颔首,赞同他的眼光。霜寒是我的孩子,可不能被危月比下去。

      稍晚时候,驻扎在附近的藏陇差役把那伙山匪带走了,差役们本打算邀我们一同前往藏陇城的,不过我婉拒了,盖因我要去的炎山并不在藏陇城内,若随他们走,还要多绕些路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赢扶风同样没有和差役们一起离开。

      待山林只剩我与他时,我看了看他,他望了望我。许久之后,他问我,“阿照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炎山,郎……扶风的目的地也不是藏陇城吗?”我牵起栓在一旁的逐日,它不情愿地甩尾,似乎在痛诉我拆散了它与鹊羽交流。

      鹊羽是谁?赢扶风的坐骑。

      赢扶风皱起眉头,“你去那里做什么?现下已是仲秋,炎山入冬后频繁喷发地火,多少人绕它而行。”他没再多言,不过我却从他的肢体中知道他要阻拦我去往炎山。

      从临遥到藏陇这里,我喜欢这一路上切身感受到的人情,尽管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其道而行”,做所有关心我的人不赞同的事。

      “我要去炎山山口采血莲,血莲在辜月才会盛开。”我向他解释。

      “雪莲?”他单边眉头挑起,“我家里有一株千年雪莲,若你……”

      我摇摇头,“多谢郎君,不过此血莲非彼雪莲,”

      赢扶风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接着又疑惑,“我读过许多医术,却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血莲这个东西。”

      “既然如此,那……”我正欲向他辞行,不想赢扶风接着我的话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便随阿照一同前往炎山吧。”

      他被我盯着,也没有不自在,而是露出一个含蓄又灿烂的笑容,“先前我被阿照搭救一次,恩情难忘,现在我不过是陪阿照取个血莲罢了,不耽误什么的。”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搭救了赢扶风,他根本不需要我搭救,自己一人便可横扫山匪。可眼下被他架起来,我清楚他说的搭救恩情不过是托辞,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不想看着我一个人去送死所以才会心怀不忍吧。

      赢扶风是个好人。

      我不想拖他下水陷入险境,想再次拒绝时,逐日被鹊羽拱到一边瞬间叛变了我,而我则被赢扶风拉着衣袖不应答不给走。

      总不能因为意见不合就刀剑相见吧,我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上赶着陪人涉险的,互相僵持许久后我败下阵,对他告谢后又嘱咐赢扶风若到时候真有危险要先确保自身安全。

      赢扶风对此的回应是盯着我看了许久,而后笑了笑说好。

      只是当他跨上鹊羽的马背上后,在前面逐日上坐着的我似乎听到了他嘟囔了句什么,我回身歪头看他时,他手上握着缰绳很快与我并驾齐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阿照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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