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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走马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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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了什么？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方才起哄最欢的人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调侃着发问。
秦煜哲重新落座，抬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你们只说了要发语音，没有要求语音内容要公开。”
“我是寿星，我要求公开！”贺清举起双手。
“晚了。”秦煜哲看过去，指了指桌上的骰子，“这轮过了，你们玩下一局。”
谢楚忆始终未言，他觉得那条短语音就跟秦煜哲本人一样，不知好歹地戏弄着他，把他心里的情绪鼓吹成了一颗过满的气球，又在气球即将炸开时将其扎破，让他的情绪也随着破裂的轰炸声喷涌而出。
他不自觉地被气笑了。
桌上其他人都玩得尽兴，人声嘈杂，谢楚忆心中烦乱，也不想在此久待，他起身出门，临走前只说：“我饮料喝多了，去趟洗手间。”
没参与后续游戏的秦煜哲坐在角落里，包间的门被关上，将他追随着谢楚忆的视线无情地挡了回去，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两眼手机，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没过片刻，他也推门出去了。
“诶，他们俩单独出去不会有事吧？会不会打起来？”在场的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看这两人前后出门，便转头去问喝酒的贺清，“是不是咱们刚刚太过分了？”
“哎呀，不会。”贺清胡乱地摆了摆手，他有些醉了，说话全凭心意，“这么多年！他们俩对着干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打嘴仗，互相阴阳怪气两句，没真动过手。放心，他们俩最多在外面对骂十分钟，干不起来。”
贺清旁边的人也有点好奇，问：“不过他们俩关系为什么这么僵啊？多大的恩怨能让他们对着干这么多年？”
贺清嘿嘿一笑：“说来话长，但不是什么大事，当时都是高中生嘛，气性大，看不惯别人很正常。”
他旁边的人问：“小谢看着脾气挺好的，怎么跟秦煜哲对着干了这么久？”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的好脾气都是留给外人的，坏脾气全在我和秦煜哲这里发作了。”贺清又喝了一杯酒，末了又想起什么，“哦不对，秦煜哲也是外人，他是个特殊的外人。”
“我跟你们说，这俩人特别有意思。”贺清继续说，“他们俩看对方不要顺眼，小谢对老秦就直接不理，或者是说话犀利点、难听点，反正都是直截了当地来。偏偏他秦煜哲是个人才，他就爱跟小谢犯贱。”
“你们可以想象吗？秦煜哲在外面呼风唤雨，遇见不爽的事就直接摆脸直接怼，结果一碰上小谢，就会拐弯抹角地膈应他。”贺清越说越上头，“我猜刚刚他给小谢发的那条语音，也是在拐弯抹角地恶心小谢！”
贺清说完，还不忘感叹一句：“我草，秦煜哲也也太狗了，也太欠了，也太损了，我都比不过他。”
与此同时，二楼尽头的洗手间内，谢楚忆正仔细地洗着手。
洗手液滑过掌心，又被水流冲干净，谢楚忆洗完手后抬头，却在镜子里看见了一张他最不想看见的脸。
怎么又碰见他了？
他存心的？
谢楚忆微微蹙眉。
偏偏这人浑然不觉，他的脸上挂着谢楚忆最讨厌的笑，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镜中与谢楚忆对视：“你怎么这个眼神？怎么，我来洗手间你也要管？”
谢楚忆收回目光，他低头擦去水珠，过了片刻才回：“你想多了。”
“不过，你挺有能耐的。”他随意地把纸巾丢进垃圾袋，意有所指地看向秦煜哲，“秦煜哲，现在为了恶心我，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谢楚忆顺着镜子看过去，洗手间的光落在秦煜哲的脸上，将他的鼻梁照出了阴影。那人表情没怎么变，他们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又错开，须臾，他看见秦煜哲的右手伸了出来。
怎么？恶心他还不够，还想动手？
甚至还想背后偷袭？
不愧是秦煜哲，真够没水平的。
谢楚忆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干脆利落地躲开了。
那人的指尖停在半空中，顿了一刻，又继续去拿旁边的纸巾。
秦煜哲的语气自如，丝毫看不出尴尬，说：“小谢同学，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你想什么呢？”
真会装。
谢楚忆嗤笑一声，懒得跟他周旋，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他刚迈开步子，身后那人就用他最讨厌的语气问：“你说，我恶心你？”
然后他拉长尾音，似乎是在思考：“你是说那条语音？”
明知故问。
谢楚忆没应声。
秦煜哲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笑了，带着点挑衅意味地开口：“这三个字的杀伤力不小啊，竟然能让你一直琢磨到现在。谢楚忆，这句话不会让你今晚都睡不着了吧？”
言语之间，全无刚才发语音时的温柔。
不过听见这熟悉的语气，谢楚忆却舒坦了许多，秦煜哲那条语音听得他头皮发麻，他越想越觉得，这人还是更适合这么欠揍地说话。
谢楚忆瞥了他一眼，说：“多亏了你这条语音，我成功吐出来了，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消化系统有问题就去看医生。”秦煜哲说。
真是毫无攻击力的一句话。
谢楚忆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溢于言表。
随后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然了，他没看见身后的秦煜哲自嘲地笑了笑，也没看见那人略带失望而又幽怨的目光。
片刻后，他收到了一条微信。
这条文字信息依旧来自秦煜哲，对方说：小谢同学，你头发后面有东西。
谢楚忆往后脑勺一摸，果然在自己的发尾摸到了一片礼花亮片。
原来秦煜哲刚刚不是想偷袭，而是想帮他摘礼花？
他有这么好心？不对吧。
谢楚忆的内心刚有了些动摇，消息提示就又响一声，聊天框里弹出来了一张欠嘻嘻的嘲笑表情包。
………
我就知道。
谢楚忆面无表情地把秦煜哲的聊天框删掉了。
*
谢楚忆真的睡了个好觉。
他睡眠质量和生活习惯都很好，每天十一点半前入睡，七点半起床，醒后去晨跑、吃早餐，作息和饮食都极其规律。
早上的事情忙完，他带着两份早饭回了宿舍。
谢楚忆剪辑技术不错，院系里的视频一直是由他来剪，这会儿他把晨跑从待办事项中划去，开始剪视频。
今天除去迎新视频之外，他还需要剪两个vlog。他网感好，现在固定在给几个同校的网红剪辑视频，是帮忙，也算是一个小兼职，随便赚点零花钱。
一个小时后，他把迎新视频文件发到学生会群中交给其他人确认。正当他整理其余的剪辑素材时，他们宿舍的门却被敲响了。
“嗨——”贺清有些疲倦地拉长尾音，语气平淡得像幽灵，“能不能陪我去吃饭？”
“不能。”谢楚忆果断拒绝。
“求你了小谢，陪我去吧，我请你喝奶茶。”贺清死皮赖脸地缠上来。
贺清说话的动静太大，宿舍里还有人没醒，谢楚忆利索地把贺清赶了出去，然后从自己的桌上抓了把零食，塞到贺清怀里：“你先随便垫垫，我现在没空，中午请你吃饭。”
看着宿舍门被无情关上，贺清长叹了一口气，点开微信哀嚎：“老秦你什么时候回来？老秦我好孤独，我想你。”
宿舍楼的隔音很差，贺清刚发完这条语音，就看见了谢楚忆的消息弹窗。
【别在这里吵，很扰民。】
太无情了。
贺清咂咂嘴，接着撕开谢楚忆给自己的小面包塞进嘴里，一边走一边给秦煜哲发信息：你到家了吗？什么时候回学校啊？周一的课你还上吗？
可这条信息发出去，却迟迟没有回复。
不回消息的因素有很多，贺清以为是秦煜哲事多忙忘了，也就没往心里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分钟前，秦煜哲刚从ETC口出来，给过生日的妈妈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快到家了。
秦煜哲的后座放着订好的鲜花和生日礼物，悠哉悠哉地驶向高架主路。
正当他慢下车速和前方车辆保持车距时，右方的车流汇入道却驶来一量轿车，这车没有丝毫减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撞上了他的右后方。
根本来不及反应，秦煜哲按照本能死死地踩住刹车，可巨大的冲击力和车速还是让引擎盖撞上了前车的车尾！
相撞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地往前倒去，安全气囊迅速弹出，又将他的脑袋弹回到驾驶座靠背上。
秦煜哲再看向车外，心想坏了，车都冒烟了，然后艰难地把挡杆拉回P档，按下停止键。
他眼前混沌一片，车窗不断被人拍打，他吃力地睁了睁眼，把门打开，对那人说：“兄弟，帮我拔下钥匙，我没……”
话还没说完，他就失去了意识。
“我靠，哥们儿！哥们儿你醒醒！”
门外的人的呼喊声无比慌乱，这人匆忙地解开了秦煜哲的安全带，把他从车上拖下来，又急急忙忙地钻进驾驶座把车钥匙拔下来，确认车子已经彻底熄火。
车外乱作一团，秦煜哲躺在高架上不省人事，另外并无大碍的两个车主迅速地立起警示牌，一个报警，一个打120。
而无人在意的车内，包装精美的花束倒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三条文字信息。
一条来自【贺清】，他问：你到家了吗？什么时候回学校啊？周一的课你还上吗？
另两条来自【妈】，她说：好的，等一会儿你到家了，咱们就出去吃饭。
别发消息了，开慢点注意安全，妈妈在家里等着你。
*
人民医院急诊病房内。
江婉守在病床前，满面愁容，她还穿着为生日特别准备的长裙，挽起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的憔悴。
上午九点二十，儿子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说他已经过了高速口，马上就能到家了。
从高速口到小区总得需要一个小时，她叮嘱孩子慢点开车，注意安全，然后满心欢喜地跟女儿一起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可一小时后，她等来的不是归家的秦煜哲，而是警方的一通电话。
对方说她儿子在高速上出了车祸，现下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救治，他们在副驾驶上拿到了当事人的手机和身份证件，遂给紧急联系人打下了这通电话。
现在是十八点十分，八小时前医生跟她说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ct和各项检查结果都没有异常，初步诊断结果为脑震荡。
车祸后半小时，秦煜哲短暂地醒了一会儿，看见她时还笑了笑，哑声对她说：“妈，生日快乐。”
“对不起，生日也没好好过，还让你担心了。”
“没事，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江婉止不住地流泪，她握着秦煜哲的手，“妈不该让你自己开车回来，应该给你买高铁票的……”
秦煜哲精神不济，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江婉寸步不离地在病床前守着，一直到了现在。
丈夫去交警队处理完车祸事宜，就赶来医院来陪江婉，想让她去休息休息。
可江婉不肯，现在孩子不在眼前她就心慌，她把儿子和女儿都带在身边，把丈夫赶回家去褒汤。
女儿秦念窈今年才六岁，正是黏人的年纪，她跟妈妈一起陪在哥哥身边，不知守了多久，她忽然发现哥哥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看着哥哥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急忙去拉妈妈的手：“妈妈，哥哥醒了。”
母女俩一起看向病床上的人，只见秦煜哲吃力地眨了眨眼，眼神逐渐清明之后，扯出来了一个虚弱的笑，像是感叹地来了一句：“妈，你怎么突然这么年轻了？”
看到母亲身边的妹妹后，说：“秦念窈，你怎么也变小了？唉，你还是这时候最可爱，你看看你现在叛逆成了什么样子？”
意识到什么后，他自嘲着反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开始走马灯了？我要死了？”
秦念窈站在病床旁眨了眨眼睛，然后扯了扯江婉的衣角：“妈妈，哥哥好像傻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