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眼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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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魏玖柒的音色是低沉的，尤其此刻话音落在时卿头顶，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手腕想要抽回，握的力道却变得更大。
“不想眼睛发炎就别动。”
空气骤然凝滞，呼吸声一清二楚。
时卿怎么想不知道，但董雅确实埋着头一动不敢动——从前那个跟她一起给时卿应援的97怎么像变了个人？怪吓人的。
看向旁边的张语兰，只见对方也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本分样子，匆匆说了句“我去车上拿东西”就溜了。
董雅也想溜，但又怕时卿被魏玖柒欺负，于是放慢给伤口消毒的动作，要是魏玖柒真敢做什么，她就去跟她拼了。要是就单单帮她家卿姐处理眼睛，要帮忙的，她也能搭把手。
董雅一直如此。
在“帮里不是人”还是“帮外不是人”之间，选择“里外不是人”。
魏玖柒搬来一张高脚凳，让时卿把头枕在她腿上。
眼睛已经不再分泌眼泪了，偶尔眨动露出的眼白已经被沙子磨得发红。
“还能睁开么？”
魏玖柒的语气比先前温和许多。
“嗯。”时卿吃力地掀开一条缝，眼帘颤得厉害。
魏玖柒用手指帮她摁着上眼皮，眼眶里肉眼可见细沙，漂亮的眼瞳顷刻成了泉水里的玻璃珠。
“忍一忍。”
魏玖柒将刚开封的眼药水滴进内眼角，温和的水流很快溢满整个眼眶，将黏附在眼球上的细沙漂起，顺着水流从外眼角淌下。眼瞧要从太阳穴淌进头发，魏玖柒暂停冲洗，从一旁的桌上抽了张一次性面巾，按在太阳穴的位置。
“按一下。”
时卿便伸手来按面巾，魏玖柒开始第二轮的冲洗。
整个过程十分安静，包括在小马扎上做消毒面子工程的董雅。
那时主演的拍摄工作已经结束，供演员休息的空调棚只有她们三人。空调风吹得暖，唤醒身体深处的睡眠神经，肌肉软绵绵的，似躺进棉花里一般。
旁边的桌上放着两个记随笔的本子，同一款式，一本雾蓝，一本深棕。
岁月静好的一幕无声胜有声，比壁炉上方的挂画还要静谧。
但，透明门帘外不远处的群演休息区，却坐满了人。
当晚，一条名为#魏玖柒时卿#的词条摸摸上了热搜，热度不高，挤进16名，不一会儿就下来了。宣发组嗅到风向，赶紧联系经营百合cp的博主，发布花絮视频和照片。不多时，讨论量便噌地蹿了上来。
「@姐狗YYDS：魏玖柒在片场帮时卿清理眼睛！这什么年下忠诚小狗狗？我不行了......离这么近两位真的不会产生让人浮想联翩的化学反应吗[图片.jpg]」
【@考公混子：这个距离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接吻】
【@我的CP千秋万代：细节+1，柒柒穿的不是戏服，时卿穿的戏服。所以要么就是柒柒没有排戏，但还是来片场陪姐姐拍戏。要么就是拍完了特地等姐姐一起收工】
【@80岁老太只嗑软糖：说真的同事之间帮忙没什么，但魏玖柒，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助理？你想帮忙的话，让助理去不好嘛？】
【@绝世猛1：哈哈哈哈谁注意到时卿的助理啊，全程不敢抬头】
【@当代列文虎克：助理你抬头啊！你抬头看她们啊！我不信你们两眼空空！】
【@美女摩多摩多：信我，这波绝对是魏玖柒主动的。见过时卿真人，真的是姬圈顶级魅魔，斩不斩男不知道，但一定斩女】
【@我吗：有谁注意到旁边的本子？那个深棕色的我记得是魏玖柒的随笔本，另外一个该不会是时卿的吧？这尼玛情侣款啊！】
【@好饿饭饭：姐妹们这对可以跳吗？刚追了一对BE的我有点怕】
【@什么都嗑只会营养均衡：姐妹放心跳，我看了原著，她俩本身演的角色就有点感情线，剧组肯定会营业的。从现在到开播，起码营业一年的时间】
是了，无论言情耽美百合，CP感一向是宣发重点。尤其在《女帝》这类权谋背景下滋生的强强对抗，表面没有爱情，嗑起来有一种偷.情背德的快感，往往能吸引庞大流量。
得益于这次的讨论度，时卿的粉丝数一夜涨了11万。她记得上部电影上映，一个月也没涨这么多。
——你也知道的，炒CP流量大嘛。
方菲的话在耳边回响，时卿苦笑，的确很大。
连功成名就的影后都弯腰了，她一个三无演员还计较什么？
手机屏幕滑动，是魏玖柒今早发布的动态——
「@魏玖柒喵：感谢大家的关注，昨天时老师拍戏的时候眼睛里进了很多沙子，所以我顺手帮了个忙。请大家继续关注我们《女帝》」
看似澄清，却让刚入坑的CP粉更加疯狂。
不愧是一皇娱乐，顶级的经纪公司总会在舆论最关键的时候做出反应，发布的时间卡在8点多，上班族挤地铁刷手机的巅峰时段。
深吸一口气，回到微信重新看了遍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你去回复一下，就说感谢她出手相助，说她很关心同事」
手指在键盘上打转，最终回复了一条「多谢魏老师出手相助，以后请多指教」。
她没夸魏玖柒的贴心和善良，归根结底，没习惯充满工业糖精的所谓的营业。
抬头，看向前方冲她招手的魏玖柒，笑容礼貌疏远：
“早，魏老师。”
魏玖柒的笑容短暂僵了一下，随即修饰得毫无痕迹。
“早。今天戏不多，可以早点收工。”
时卿颔首：“嗯，都在室内拍，也暖和。”
魏玖柒说：“对啊，昨天你拍的时候太冷了，衣服也薄。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冒？”
“没事，小雅帮我熬了姜汤。”
“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郭曦从后面追了上来：
“时老师，魏老师！”
二人回头，郭曦顶着一头刚洗的湿漉漉的头发跑上来。魏玖柒问：
“郭编，你不在房间写稿子，到片场来干嘛？”
郭曦痛苦地皱脸：“嗐，甭提了，一点儿灵感没有。范导儿说马场那段戏的台词要改一下，我这不是没头绪，来找你们要点儿灵感嘛？”
“马场？哪段戏？”魏玖柒问。
“就你跟中尉打架那个，我跟你说，就......”
三人一路往片场内部走，哪段是魏玖柒的主场戏，郭曦便主要跟她聊。时卿只是充当听众一路跟着走，直到董雅跑了过来。
“卿姐，费姐来探班了。”
“费姐？”时卿愣了一下，“她怎么会来？已经到了吗？”
董雅扬了扬手机：“还没呢，她刚给我打电话，说下午的时候到，让我留意着点儿你的档期，还不让我跟你说，说要给你个惊喜。”
正说着，一旁讨论剧情的二人也停了下来。郭曦吃瓜地抖抖眉毛：
“哟，惊喜，女朋友呀？”
时卿苦笑：“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郭曦哦了一声：“那你要跟范导儿请假不？”
时卿说：“不了，今天戏不多，收工应该比较早。郭编，你们先聊，我去化妆了。”
郭曦朝她点头：“好嘞。”
然后跟魏玖柒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魏玖柒有一瞬的恍神：“魏老师，怎么了？”
魏玖柒笑笑，不着痕迹：“没有，刚说到哪了？对峙了是吧？”
“对，我就寻思这个应该咋改......”
谈话随着剧情的剖析而深入，魏玖柒的手在口袋里却再未展开——
曾经一整年的时间，她都没听时卿提过，有这么一位“费姐”。
偏偏董雅知道，并且还是时卿的“老同学”。
是恰好那一整年都没有出现，还是刻意隐瞒？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眼睛（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