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还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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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尔华选演员的眼光高，耍大牌的不要，轧戏的不要，偶像不要，连不起眼的配角都得是专业演员，才有了这个剧组。
一个氛围好的剧组利于创作，少了勾心斗角，多了坦然真诚。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靠扯头花吵架就能火的时代，靠的是作品。即便心有成见，不满这个，不喜那个，也只会心里嘀咕，不会真说出来，影响项目，断自己财路。
工作环境，要的是成效。
“今天是我们剧组第一次围读会，也算是大家正儿八经第一次见面。我很满意。”
结束时，范尔华感叹：
“不论是工作态度，还是专业能力，都非常不错。看大家赶一天的路，也都累了，那就先回去休息，熟悉一下住的地方，明天早上9点，我们还是在这里，准时开工。”
“好——”
提前半小时收工，大家心里都高兴。有的趁三场的工夫加微信，有的说要回去泡热水澡，有的导航去附近找小吃街。
时卿起身，含笑与附近座位的人告别，然后拿起垫在腰后的衣服，转手想还给魏玖柒。
谁知，这人竟破天荒来了句：
“时老师，明天见。”
她爽朗笑着，左颊的酒窝浅浅一陷，神情自然大方，如同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前辈，体面得不像话。
说完就走了，健步如飞，生怕赶不上摆渡车似的。
时卿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迟了一下回复：
“明天见。”
见个屁。
时卿望着一溜烟消失的背影，不体面地在心里骂道。
转头，瞄了眼窗外的天气，才五点半就已经黑得干干净净。树枝被路灯照出张牙舞爪的形状，女鬼头发似的。
冻死你。
硬着头皮跟上去，想说，要是上了同一辆车，就顺手把衣服给她。刚迈出去两步，身后就传来地道的京腔：
“姐，等会儿！”
郭曦绕过半个会议室追上来，笑得阳光明媚：
“请你喝奶茶，谢谢你跟我换座儿。”
时卿隔着正常的社交距离：“不用了，举手之劳。”
郭曦打开外卖软件：“嗐，点一个点一个，让美女挨冻我本来就不好意思了。或者你不爱喝奶茶，明儿给你买咖啡。”
时卿犹豫了一下，咖啡她也不爱喝。还是选奶茶吧，带回去给董雅。
“那就奶茶吧，谢谢了。”
她两手接过手机，点了一杯董雅最喜欢的杨枝甘露。
郭曦笑了起来。
她也有酒窝，两侧都有，比魏玖柒的大，也更深，仿佛那里天生少一块肉。
“姐，加个微信呗，我扫你。”
“好。”
时卿从手提包里摸出那部工作手机，打开二维码。
郭曦加了申请：“等奶茶到了，我给你送过去。”
时卿说：“不用麻烦了，你让骑手放一楼就行，我下去拿。”
“嗐，顺手的事儿，咱俩宿舍上下楼。”
“主要是等下我可能要出门，可能不在。”
郭曦顿了一下，从屏幕抬头，时卿仍是那副温温和和的面孔，眉眼舒展，唇角上扬。乍一看亲和极了，但又让人无形觉着隔开一堵墙。
“等下出门”只是一种温柔的托词，既婉拒了郭曦，又让她有台阶可下。
聪明人之间的社交是有度量尺的，郭曦听出了弦外之音，也不介意，反而觉得时卿这样的拒绝方式刚刚好，于是慷慨笑道：
“好嘞，那我就让他放一楼了，到了给你发消息，你去取一下。”
时卿点头：“嗯，谢谢。”
郭曦朝外指了一下：“那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转眼瞄到她手里的衣服：“这外套谁的？”
时卿说：“魏老师的，忘拿了，我给她捎回去。”
“噢，这样......魏老师心也够大的哈哈，这么冷的天儿，不穿外套就走了。”
“嗯，年轻，扛冻。你不也没穿外套？”
“我那是真忘了。而且我也不年轻了，过完年30了。”
“是么？还真看不出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着，到门口，刚好一辆摆渡车发车。
魏玖柒坐在最后排。
摆渡车后面无窗，只一个栏杆。
郭曦扯开嗓门就喊：
“魏老师，你衣服——”
魏玖柒在转头的刹那觉得这声音不对，转过头，就看到抱着外套的时卿，和一旁热情招手的郭曦。
刺眼。
时卿净身高173，穿鞋175。郭曦站在旁边，比时卿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一个温婉沉静，一个热情似火。
相当刺眼。
魏玖柒酸溜溜地看了眼郭曦的脚。
黑皮粗跟，少说也有10厘米。
呵。
作弊。
摆渡车不等人，一溜烟开走了。
魏玖柒也摆出热情的神情，大力挥手，朝时卿等人高声喊了一句。
声音很大，但没一个人听清。
“魏老师，您刚才说啥？”
坐魏玖柒一旁的演员愣了——她这空耳的毛病已经严重成这样了？
魏玖柒坐了回来，说：“噢，我让时老师帮我放那儿，明天我再带回去。”
演员呵呵笑：“噢，哈哈，我都没听清，差点以为你要跳车了呢。”
魏玖柒精准地挤出一个懊恼的表情：
“你都没听清吗？糟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练台词走火入魔，有点不会说话了。没关系，时老师应该听到了。她帮我放回去就行，会议室晚上应该会锁门的哈？不会被偷吧？”
对方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吧？你那件外套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校服啊？我看有点像。”
魏玖柒煞有介事：“对。还挺暖和的，我冬天进组都带着它。”
“那还是比较重要。没事，我空耳没听清，时老师肯定听到了。我之前跟她拍过同一个戏，她人挺好的，给你放回去的话，肯定会确认不会被偷。”
“是吗，这么好？”
“对啊，而且她对她助理也挺好的，从来没发过火。”
“嗯，她脾气是挺好。”
“魏老师你怎么知道？你俩合作过？”
魏玖柒摇头：“没有。”
没合作过。
做过。
女演员不知二人的纠葛，还安慰说：
“没事儿，以后就合作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老师人真的很好。演技也好，尤其哭戏，眼泪说掉就掉。”
魏玖柒：“嗯。”
时卿确实爱哭，用医学上的话来说就是，泪腺发达。
在闯上也是。
有时她已尽兴，抬头一看，美人泪眼婆娑鼻尖泛红，软绵绵躺在枕头上，就又忍不住把人欺负一遍。
女演员望着绿荫道两侧的绿色，全然不知魏玖柒心里的皇色。
“所以你放心，她肯定听到了，不会不管你的外套的。”
魏玖柒：“那我就放心了。”
事实......当然是没听到！
红猩猩一样在摆渡车上手舞足蹈，偏偏声音又大，只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郭曦愣在原地，茫然看向时卿：
“姐，你听到她说啥了？”
时卿洞若观火地收回眼神，似家里养的小猫翻箱倒柜弄了满地的毛线团，她却纵容地将猫抱到一旁，不打也不骂，毫无怨言地去帮她收拾满地的狼藉。
她勾唇，将外套抖直挂进臂弯：
“嗯，她让我帮她送回去。”
郭曦想想也觉得合理：
“也成，你俩宿舍门对门，挨得也近。”
时卿愕然：“门对门？”
郭曦点头：“对啊，还是我建议的呢。范导儿排宿舍，问我，说是培养你俩敌对关系比较好，还是亲密关系。我想着，剧里你俩得演出那种明面上争锋相对，但心里暗潮汹涌的感觉，那还是得培养亲密关系，到时候才有那种感觉。”
时卿听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愁：
“郭编想这么周到，费心了。”
“嗐，应该的么，谁都想把这个剧做好。到时候我出名儿了，其他几本小说版权一卖，英年退休，多爽？”
“一定会的。”
“那就借你吉言啦？话说，别老‘郭编’‘郭编’的，叫‘曦子’就成。”
“嗯......我尽量。”
回民宿是20分钟之后。
外卖已经到了，郭曦诧异，说现在电商这么发达？抬眼一看，奶茶店就在门口。
时卿道了声“谢谢”，就拎着奶茶上楼了。
她宿舍在18楼，两室套间，整层都是同样的配置，用来安顿有助理的艺人。跟《女帝》同样定这个民宿的还有几家剧组，据说隐私管理不错，附近影视城拍戏的都会首选这里。
17楼也是两室套，空间小一些，每套安排两个艺人，每两天酒店人员会清扫一次房间。郭曦的房间，就在时卿正下方。
电梯在17楼停了，几个艺人纷纷打了招呼，说“明天见”，时卿独自上了18楼。
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拎着奶茶。
“姐，回来啦？”
董雅在她围读会的时候来民宿领钥匙报道，把房间收拾了一遍。
“坐了一天，累坏了吧？我看群里说你们收工了，就给你烧了个热水袋，来，你躺下，我给你敷下腰。”
“谢谢，这个热水袋太及时了。”
“这有什么的？来，躺下。”
时卿躺上沙发，抱着绒布套的热水袋贴到后腰，顿时筋骨都疏通开了，舒服得不行。
“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小丫头个子不高，差一公分1米6，干活相当勤快。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把带来的床单换上，把时卿的衣服都挂了起来。
“咱们套间还有小厨房，要是剧组的盒饭不好吃，我还可以给你做饭。”
时卿趴在沙发上，腰杆的温热让她睡意缱绻：
“不用那么麻烦，吃剧组就行。对了，今天有同事请喝奶茶，我控糖，就帮你点了杯杨枝甘露，在那边。”
“哇，姐你怎么这么好？”
董雅兴高采烈，撕开吸管就插了进去：
“好喝！你那同事真给力，真是三个土地堂！”
“三个土地堂？”时卿疑惑，“什么意思？”
董雅扎实吸了一口，把嘴里的果粒嚼烂咽下，说：
“庙，庙，庙——妙妙妙啊！”
“呵呵呵......”
时卿被她逗得抽气：
“你哪来那么多歇后语？”
董雅傲娇挺胸：“我爱学习不成么？”
一抬头，瞟眼看到沙发边多出来的黑色羽绒服：
“诶？这件衣服谁的？”
“噢......”时卿眼神略有闪烁，“同事的，忘会议室了，等会儿我给她送过去。”
“噢——怪不得请你喝奶茶呢，这同事能处。叫什么？”
时卿：“魏玖柒。”
董雅：“......昂？”
顿时，嘴里的奶茶不甜了，不知道该不该往下咽。
现在什么情况？
97怎么突然出现？
她要重新追卿姐吗？
所以买奶茶来贿赂她？
她喝了奶茶是不是就变相签了不平等条约，把时卿卖了？
救命了董小雅，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没骨气，一杯奶茶就把你打发了？
顿时皮球泄了气，不依不舍地把奶茶放回桌上——她吃了敌人的救济粮，她不干净了。
时卿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宽慰她说：
“喝吧，奶茶不是她买的。”
还不是97买的？
那是谁？
谁家好人第一次见面就请别人喝奶茶？
97到底怎么想的？
想不想追卿姐？
不想的话，为什么故意把外套忘在办公室让卿姐带回来？想的话，为什么连她这个史无前例唯一助理都不来贿赂一下？
“那，那......那个请你喝奶茶的人，人怎么样啊？”
时卿想了想，平心而论：
“挺好的，很热情，很大方。”
噢哟——啧啧啧......
董雅在心里发出一长串嗑瓜子看戏的声音——
97啊97，让你不贿赂我，这下有对手了吧？
董雅把这个素未谋面的“奶茶豪客”视为97的对手，不单因为一杯奶茶，还因为，当初时卿决定养魏玖柒的时候，董雅同样问她“那个人怎么样”。
当时，时卿形容的也是“热情、大方”。
但董雅没记全，当时，时卿形容魏玖柒的是——
热情、大方，还有点可爱。
热敷了几分钟，腰上的酸胀彻底缓解。时卿拿上外套，对董雅说：
“我去还外套了。”
董雅面不更色：“好嘞。”
时卿走后，整个人化身蜘蛛侠粘到墙上，听外面的动静。
她就不信，97这个小小鸟，还能逃过她卿姐的魅力？
看招吧萨斯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还衣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