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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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夏听风一直很安静，她双目紧闭靠在副驾驶座上，还想着闭目休息，但云清简知道，她没有睡着。
重逢后相处的这段时日，云清简很少能直接感受到夏听风的情绪起伏，像这样明晃晃地挂在脸上这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最初相遇的那天，夏听风的喜悦、悲伤、痛苦、愤怒到最后的平静，都明确地由心间展现在面上。
可那之后，夏听风的情绪就好像是被定好了一样，在面对云清简时，夏听风常将笑容挂在脸上，云清简能感受到她的真心与喜悦，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夏听风不常在他人面前外露种种情绪，偶有几次，云清简看着，却总觉得有些刻意，像是演出来的一样，夏听风在表演此刻该有的情绪和反应。
夏听风总在伪装，像今天这样连装都不想装了，可见她是真心难过，或许是为逝去的生命，或许是为曾经的悲惨落幕。
不知是不是同夏听风待在一起久了，云清简也看见了那些人生前的模样与死亡时的惨状，他们的哀嚎哪怕是普通人听了也会心生悲戚，更何况是身为警察的她，云清简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她看着红灯，又回想起了夏听风的模样，那一天所看见的，血淋淋的模样。
这一路，云清简也在沉默。
回到临时住点，夏听风罕见地要求今晚在另一个房间休息，虽然这里的确有两间卧室，但自重逢以来，她们从未分床睡过，更不用说分房间了。云清简猜不到夏听风在想什么，想要挽留，又觉得在今天这样的时候，她需要给夏听风一些独处的时间。
也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
云清简看了夏听风许久，只是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云清简轻声说：“听风，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这个拥抱很温暖，云清简的体温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夏听风闻言却是笑了，眉宇间的阴霾化开，她将手贴在云清简背上心脏的位置，夏听风感受得到，里面有一颗心，在有力地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
怦、怦、怦。
夏听风听得见。
夏听风闭上眼，将头埋在云清简肩上，声音很轻：“清清，如果我们能一起长大，我会不会也和你差不多高了？”
回应夏听风的，是云清简更加用力地拥抱。
被遮挡的阴影里，夏听风的笑更深了，她轻轻拍了拍云清简的背说：“清清，你累了一天了，该睡觉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就是累了，明天早上起来，我想吃那家的豆皮和面窝，你帮我买好不好？”
“好。”云清简松开夏听风，眼眶有点红。
夏听风转身走进隔壁次卧，含笑看着云清简说：“明天见，清清。”
十年前的那个傍晚在眼前闪过，与此刻重合，云清简抿了抿唇，忍住上前的冲动，也轻轻回了声：“明天见，听风。”
缓缓合上的房门，就像那天的背影。
云清简闭上眼，关上卧室房门。
年少时的爱恋还剩下多少呢？
她们分离的时间太长，已经是少年相处的两倍，时间将记忆打磨，又还记得多少真实？
少年的喜欢很纯粹，纯粹到还没来得及成为爱。
有时候，云清简都分不清，如今的自己对现在的夏听风，所拥有的感情，究竟是来源于少年时的喜欢，还是错失的愧疚。
现在的夏听风不是云清简记忆里的夏听风，但有时，云清简又能看见曾经的影子，心脏还在为此跳动，所以她总是恍惚。
她所喜欢的，她所“爱”的，究竟是夏听风？还是少年时期的影子？
云清简在心中唾骂自己。
这还是重逢后的第一个没有夏听风在身边的夜晚，云清简有了思考的时间，她是个成年人，没了少年的冲动，冷静下来后分析，云清简想，她可能是将夏听风当成了责任。
可喜欢也好，责任也好，无论如何，云清简都放不下夏听风，更无法不管现在的夏听风。夏听风早就没有了家人，云清简是夏听风在这世上，唯一的，活着的牵挂。
是她的锚点，是她的来处，也是她的归处。
“听风……”云清简低声呢喃，她抬手按着胸口，掌心下心脏在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
云清简在心跳声中，听见了夏听风的名字。
哪怕无关情爱，这颗心也还会因她跳动。
云清简并不缺爱，正因为家庭和睦，云清简知道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模样，也知道要怎样去爱一个人。
年少时的喜欢或许单纯、固执又笨拙，夏听风是云清简唯一心动过的人，纵使承诺看上去很轻易，可对云清简来说，既然承诺过了，她还是愿意去实现承诺。
夏听风回来了，即使她变了许多，可云清简依旧愿意相信，夏听风的本质没有变。云清简想，她能喜欢上夏听风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云清简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对自己有信心。
听风是想吃那家的豆皮和面窝。
云清简看了看时间，连忙翻身入睡，那地方有点远，她明天要早起了。
这边云清简陷入深睡，那边的夏听风却十分清醒，她本就可以不需要睡眠，更何况没有云清简在身边，她也无法进入梦乡。
夏听风盘膝坐在地上，从体内漫出的黑色灵力将她裹得密不透风，窗帘被她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房内漆黑一片，间或有青、赤、黄、白四色光点交错亮起。
狂暴的灵力不甘屈居于这具小小的躯体，可它们冲不破禁锢，夏听风咬着牙任由灵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运转功法吸收消化它们。
身体逐渐变了模样，夏听风脑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对夏听风来说，她也分不清，她对于云清简的感情，究竟是来自年少的喜欢，还是单纯的执念。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需要分清吗？
云清简就是夏听风的执念又如何？没有这个执念，夏听风又如何能回到这个世界，夏听风根本不在乎这份感情是什么，她只知道，她要和云清简在一起。
夏听风知道云清简对她的感情早已和十年前不一样了，从认出她的那一刻开始，是悔恨与自责让云清简留在她身边。云清简从来都是一个富有责任心的人，但那又怎样？只要能让她在云清简身边，只要能让云清简不离开她，夏听风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说夏听风不在乎云清简是否还喜欢她，那是假的，但对于夏听风来说，哪怕云清简不再喜欢她，她也不会放云清简离开。
云清简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上千年来的执念已经深深刻在夏听风的灵魂里，当然，夏听风不会囚禁云清简，虽然她也很想把云清简关起来，锁住她的手脚，让她的目光只能看向自己，但夏听风舍不得伤害云清简，便一次又一次，面无表情地将煽动蛊惑的心魔掐灭。
所以，夏听风要改变的只有自己。
无论云清简喜欢什么样的人，夏听风都可以伪装成她喜欢的模样，不管是单纯、善良、温柔，还是优雅、温柔、妩媚都可以，夏听风有信心能够演好。
反正，夏听风早就忘记自己是怎样的人了。
这些天的依赖虽然也是出自真心，但更多的，是夏听风从零碎记忆里找出的模样，她知道，云清简不会舍得拒绝她，这就够了。
剩下的可以交给时间，时间对于夏听风来说是最不在意的东西，她有很多时间。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十年、二十年，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大不了时间倒流从重逢开始重来也可以，只要是云清简，只要云清简在身边，夏听风总会找到办法。
夏听风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云清简，我不会放你离开，你只能是我的。”夏听风低喃。
双手抓紧胸口的布料，胸腔里并没有心脏在跳动，夏听风却仿佛听见了心跳的声音，为云清简而怦怦跳动的声音。
我们来日方长，清清。
夏听风在黑暗里勾起了唇。
这一夜，各怀心事。
第二天早上云清简起了个大早，开车在市里跑了一圈，才提着豆皮和面窝回了屋。她将早餐放在餐桌上，敲响了次卧的门。
咚、咚、咚。
富有规律地三次敲门，云清简站在等了三秒，门开了。
只矮上两三公分的高挑女人映入云清简眼帘，她赤脚踩在胡桃棕色的木地板上，大了少许的衬衣略微松垮地挂在身上，那是云清简的衬衣，有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落在她身上，像是镀了层虚幻的金边。
云清简一下子呆住了，女人的五官熟悉又陌生。在遇到云清简之前，夏听风常吃不饱饭，营养缺乏让她发育比同龄人晚一些，所以十八岁的夏听风，还带着强烈的青涩感。而现在，眼前的这张脸，褪去了少年青涩与稚嫩面容，全然长开的样子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二十八岁版的夏听风眉尾微微上扬，她穿着云清简的衬衫，领口到胸口处的扣子未系，歪斜着露出半截锁骨与胸脯，下摆垂过大腿根部，堪堪遮住云清简不敢直视的部位。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当她抬眼看向云清简时，那黑色的瞳孔里流转着从容又深邃的光彩，泪痣恰到好处地点在右眼下方，平添一分不经意的妩媚。
“听风你——”云清简红着脸后退，右手盖在脸上挡住视线，云清简偏过头不敢直视夏听风。
下一秒，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云清简好似感到有气息落在唇边，柔柔的，凉凉的，带着让她面红耳赤的语调。
“怎么？长大的我不好看吗？清清~你快睁眼看看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