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伪装？妾身明白了。”柳如意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还泛着丝丝碧绿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手一松，团扇消失不见，她闭上眼咳了两声调整嗓子，面上的魅色也消失殆尽。重新睁眼时，披着男人皮的柳如意变了，无论是气质、表情还是眼神，都和男人一模一样，连开口的声音和语调都一毫不差：“其他人也都这样处理，大家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云清简不免惊讶，又惊又喜，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柳如意，但她相信夏听风，即使十年未见，可云清简的本能反复在说，相信她。玄而又玄的情况已经再三刷新了云清简的认知，如果真能借助这样的方法，尽快挖出背后的人，那么，因集团而受到伤害的人就能够少一些。
黄发男人仍旧警惕地盯着内里是柳如意的男人，虽然他对云清简口中的“替代”依旧有些疑问，但他也看到了先前截然不同的“男人”，理智在反复撞击，黄发男人怀揣着戒心没有开口。
“清清好厉害！”夏听风用星星眼看着云清简，“稍等一下啊，我把其他人也叫出来帮忙~”
“都出来选一选，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夏听风拍了拍腰间的玉佩，白玉佩再次亮了，不断有雾气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不多，也就九道，他们以迅雷之势冲向男人们身上飘着的光点，不断有笑声响起。
“哈哈！这个身体还不算糟糕，暂时归我了！”张扬的女人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跟玩球一样玩着手中的光点，一身红色劲装，像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妹妹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哥哥我认输，想来这具身体大家都不想要，那我就勉为其难选这个好了。” 衣襟半敞的妖艳男人，长衣半披，瞧着跟电影里吸人气的妖精一样，指了指老鬼的身体，又朝着夏听风抛来一个幽怨的眼神：“每次就知道叫你柳姐姐出来，妹妹怕不是忘了奴家这个哥哥？可教哥哥好生伤心。”
“嘤嘤嘤我不想工作……别、别推我——”连衣长裙盖住了脚，长发挡住了脸的女生磨磨蹭蹭不肯往前，被身后的人一脚踹着往前飞去，正好抓住一个光点。
踹她的也是一个女生，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衬得她野性十足，宽大的工装衣裤下是富有力量的四肢，她看着似乎很嫌弃前面的女生：“啧，你太磨叽了，都多少年了，再不改我就不止踹了？”
“呜呜呜……何徐行你太暴力了……夏……救我呜呜呜……”被长发遮住脸的女生哭着求救，却被她称为何徐行女生拎着后领托了回去。
“这个。”神情淡漠的女人随意走到离她最近的那处，暗纹密布的法师袍垂落在地，隐约可见金色符文闪烁，流光溢彩。
一言不发的女人径直出现在最远的一个光点处，黑衣几乎让她与阴影融为一体。
“那本宫便要这个。”盛装华服的女人慢悠悠地走到黑衣女人身旁，镶嵌了大量宝石的华丽头冠压着她鸦羽般的鬓发，两边垂落的朱玉随着步伐而轻晃。
“我都行。”穿着校服的男生走到人少的一边，很是嫌弃地抓住一个。
“都好丑啊，就没个女孩子吗？”同样穿着校的女生笑嘻嘻地走到与男生隔了一人的地方，他们校服样式不同，显然不是一个学校。
直到最后一个人选定，和最初柳如意出现时的诧异不同，云清简已经见怪不怪了，表情丝毫未变，转头对夏听风说：“听风，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可以吗？”
“嗯嗯好！”夏听风连连点头，按照现身顺序给云清简介绍：“江姐姐，江一舟，是个将军。”
“妹妇好啊！”江一舟抱拳，声音洪亮。
“你好。”云清简也抱拳回礼，随夏听风介绍而一一问好，都是夏听风的朋友，云清简并不想失礼。
“景大哥，景明，剑修。”
“奴家可算是见到云姑娘了。”景明的嗓音好似浸了蜜一般。
“你好。”有些不习惯听见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语调，云清简僵硬地点了点头。
“林莫声，何徐行，她们是同学。”
“你、你好。”长发下透出一双僵硬又恐惧的眼睛，林莫声直往何徐行身后躲。
“你好啊嫂子！”何徐行朝着云清简灿烂一笑。
“你们好。”云清简温和地朝她们笑了笑。
“君翼，大法师。”
“你好。”君翼十分公式化地开口。
“你好。”云清简含笑回应。
“梁林间，她不爱说话。祝云起，嗯，公主殿下。”
几乎成了阴影的梁林间冷淡地点了点头，一旁含笑的祝云起对着云清简微微颔首。
“你们好。”云清简仍是微笑。
“这俩未成年是程南和陈昭，理论上还在读书，等清清这边的事情结束，我给他们把身体搞出来，之后要拜托清清帮他们找个好学校了。”
“抗议！夏姐姐！我不小了！可以不用再读书了，姐夫帮帮我！”一听要读书，程南那张看着十六七岁的脸立刻就苦了下来。
“就是就是！我已经学完高中的知识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读书，风风姐饶了我吧！嫂子你劝劝她！”女声拔高了许多，瞧着才十五六岁的陈昭泪眼汪汪地看着云清简。
“这……”云清简看了看夏听风，又看了看少年模样的程南和陈昭，面上有些尴尬地对着两个少年说：“你们还小，是该去读书。”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两人同时咆哮。
笑声接连，除了生性冷淡的几人，其余人都笑了。
夏听风也跟着笑了，清脆的笑声和云清简记忆里的一样，重逢以来，云清简终于看见了这样笑得轻松的夏听风，云清简看着她，也柔下了眉眼。
云清简不知道夏听风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更不知道，包括柳如意在内的这十个人，是夏听风在被迫经历的几十次人生里，想尽了办法才成功救下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有太多的人，都消失在时光中，消散在夏听风眼前。
“好了，各位同志，我们该谈正事了。”夏听风敛了敛笑意，抬手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在眉心点了一下，睫毛微颤，斑斓的黑光便裹着她的一魂一魄抽了出来，随着夏听风一声：“分”，它一分为八，冲向剩余八个光点，吞入后迅速融进空壳。
江一舟几人在夏听风开口后，各自抓着光点，飘进选中的躯壳。
黄发男人只觉得汗毛竖起，看着本是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忽地直挺挺地站起，看着他们的眼球像人偶一样不受控制地转动，四肢不规则抽搐，如此惊悚的画面让黄发男人头皮发麻，好在他的职业素养够硬，让他不至于被吓晕过去。
也就十几秒，那冲进来的十六个“小弟”加上老鬼，一共十七个人，他们站在那里，神情和本人毫无差别，连一些小动作都分毫不差，黄发男人盯着看了又看，简直怀疑是他们本人，心中警铃大作。
“放心，不是本人。”云清简看出了黄发男人的警惕，主动对他说话，言语里的笃定之意十足：“他们会帮助我们。”
即使看不见灵体状态的柳如意等人，但夏听风的诡异之处黄发男人是看见了，云清简和夏听风对着空气说话的行为，阵阵阴风加上骤降的温度，黄发男人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卧底的时间虽然没有云清简长，但这几年的生活让他对集团痛恨极了，黄发男人每人都想将这些人绳之以法，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在云清简讲述替代计划时，黄发男人也加上了自己这方的需求。
当然，说是计划，也只是他们希望能够达成的结果，要想终结集团，还需要警方配合，这就需要和他们和自己的上级联络商讨。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让上级相信他们，这一点让云清简和黄发男人都犯了愁。
“清清不用担心，你和你上级说，需要‘特殊管理部门’介入就行。”夏听风拍了拍头，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哦，你上级可能不知道，你上级的上级她知道。那谁，你也是一样，让你上级找他的上级。”夏听风转头看了一眼黄发男人。
事情就这样一头雾水地定了下来，房门被打开，云清简这才发现，夜已经十分深了，工厂里十分安静。
明月高悬，静默地注视着人间。
云清简忽地有种不真实感，从“交易现场”带夏听风回来到现在，这才多少小时，什么都变了。
不用再绷紧精神，不用再步步为营。
像梦一样。
不止云清简，黄发男人也是如此，他神情恍惚地和被换了魂的小弟们一起，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宿舍。
景明扮作的老鬼，装模作样地对云清简放了句狠话，在手下拥簇中愤愤离去。其余人也是如此，或勾肩搭背，或打着哈欠，各自朝着休息的地方走远。
云清简偏头看向身旁的夏听风，月光照在她脸上，好似将她的五官都模糊了去，云清简伸出手贴在夏听风的脸上，手中触及的温度微凉，不真实感又多了几分。
“听风，你……是真的吗？”云清简喃喃自语，在夏听风的瞳孔里找寻自己的倒影。
“清清，我当然是真的，我回来了。”夏听风将手盖在云清简的手背上，凉意将温暖覆盖，夏听风用脸在云清简掌心蹭了蹭，脸上的笑容满是安心，眼里含着浓郁的深情。
“我回来了。”夏听风再一次说。
月亮轻轻地，在云清简心上戳了一下，云清简俯下身，将唇贴在夏听风唇上，她没有深入，只是静静地相触。
与年少时的那次生涩亲吻不同，云清简的唇间，没有夏听风的呼吸，所感受到的温热气息，也只有属于云清简自己的那道。
夏听风仰头拥住了她，嘴唇贴得很紧，不同于生物机体活动的气息扑了上来，落在云清简唇间，落在云清简心上。
一行泪，滴落在月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