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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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一到，从影视城出发的车恰恰好驶入琳都大桥，江岸两侧投射出电子烟花，何矜被巨大的声响吸引到，侧头看过去，只看到天空留下了他的名字。
他眸光微微一动，目光转回到直播上，祝福的弹幕已经刷到眼花缭乱，仿佛此时此刻，全世界都在祝他生日快乐。
何矜欣然笑着，回应每一声祝福：“到今年，可能是有些人陪我过的第十五个生日了，我也在你们的见证下，从一个小小的少年长到如今这副模样，很感谢你们的关注和陪伴，我们之间的故事，山穷水尽，数不胜数。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但在这里，借着我生日，我想再说一些推心置腹的真心话。”
“我真的对每一份支持与爱特别感动，但我希望这样的支持是发自自己的意愿和在自己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进行的，今天的那张账单我看到了，也非常惊讶。我不知道你们花费了如此多，给我冲票房，冲销量。我想说，这些票房和销量，归根结底会影响的，也只是我的生活和事业，而不是你们的。”
“就像交朋友一样，朋友之间是平等的，是我们两个能够彼此支持，互相影响，当你为我花了这么多真金白银时，我能回馈给你的总是精神上那么一小份欢愉，我总觉得问心有愧。何况，有些朋友还是在自己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下这么支持我，我会更觉得亏欠。所以，能否请各位答应我一件事，我们是朋友，对么？我们是朋友的话，就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给我带来更大的心理负担了，谢谢。”
何矜双手合十，正视镜头，继续道：“今天在琳都的电子烟花我看见了，很美好，但总让我想到一个成语，烟花易冷，再美好的电子烟花也会黯淡下去，而我也终究走到了三十岁这个关头，我害怕我也只是一瞬间的星火。其实前面有朋友问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什么，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安排没有说，我要去精进我自己的表演能力，去提升我自己，何矜不想做金石生命里短暂的烟花，他想成为一汪流动不息的江水，永远带给大家快乐。”
他微微笑起来：“所以请让我们在各自的领域内变得更好，下次见面时，谁都不要觉得有亏欠，好不好？”
话音落下，看着弹幕刷出来一句句的“不要啊”，何矜眼眶也微微一酸，但他仍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始终像她们最开始喜欢他时的那副青涩模样，温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一直是互相支持帮助对方进步的好朋友，下一次，不用再破费为我点亮夜空了，我努力，去成为一束光。”
指尖触及到弹框上的关闭时，何矜最后看了一眼界面上不停滚动的弹幕，以一种决绝般的姿态，点击了确定。
凌安澄听到这里，泪水已经不自觉流下，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将他从那个由精巧语言构筑下的温情世界抽离，“安澄，你帮忙收拾下，我先上去。”
那道声音和前一分钟听到的没有任何差别，甚至更加清晰，凌安澄回过神来，连声道好。
何矜从车上的中央扶手柜里找到一个口罩，又从造型师那里要来了墨镜和棒球帽，微微整理了下形象，就拉开商务车的门，一只腿迈出去后，察觉到一道视线，何矜看过去，微微一怔。
是许久没见过的程泽。
他站在负一层的电梯前，却没按电梯，左手扣着耳上的蓝牙耳机，像是要摘下来，视线不偏不倚，投向的，正好是这辆商务车的固定停车位。
视线交锋后，程泽笑了笑，对着他这个全副武装的大明星，一如当年，弯起眉睫。
程泽在特意等他。
何矜走过去，正好瞥见了程泽手机没关掉的界面，上面显示直播已关闭。
程泽手指动了动，手机屏幕黯淡下来，他伸手，把装好的蓝牙耳机和手机一起放入口袋里，又按亮了电梯。
“这次怎么样？”程泽按好电梯后，微微侧头，看向何矜，问。
“还行，事情总要解决。”何矜也偏头，道，“你呢，还没问过阿姨最近怎么样？”
电梯开门，里面空无一人，程泽走了进去，等何矜进来后，按下楼层，道：“医生说就这几天了，所以我请假频繁了些。”
何矜默了一瞬，才道；“改日我去看看阿姨。”
“她现在不认人了，你到时候多担待。”程泽道，“但你明天得去见奶奶吧，也快一年没见了。”
何矜应：“是，也快一年了，上次见还是春节，只见了两三天，我真的很难抽出以前那样的大把时间了。”
听到这话，程泽笑了起来：“那不是证明，你已经实现了梦想么？”
电梯到达十六层，何矜先走了出去，“可我不知道是好是坏，阿泽。”
话音被接二连三涌上来的工作室伙伴吞没，他们许是提前接到凌安澄的泄露，等在电梯门前，拉开了横幅，放起了礼花。
程泽随即走出来，他们目光触及到他，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程泽唇角弯起，率先从口袋包里抽出个方方正正的首饰盒，递到何矜手上，“生日快乐。”
其他工作室成员见状，也陆续拿出自己的礼品袋，何矜笑着应下每一声祝福，又被半推攘着往会议室走去，迎面正好撞上苏惟。
脸色颇为阴沉的苏惟。
何矜直觉不对，问：“怎么了？”
刚把文件包放在办公桌上的程泽也默默走到了何矜身侧。
苏惟没说话，只看着何矜。
空气就这样紧绷起来，这时，电梯门又打开一次，是凌安澄和其他工作人员上来了。
苏惟叹了口气，对何矜道：“到我办公室。”
作为何矜的经纪人，苏惟的日常工作除了交接何矜的一切事务外，就是维系工作室的日常运转。因此，她在工作室的地位，是说一不二的，这也是何矜有心维持的结果。
但事实上，何矜才是那个真正说一不二的人。
譬如此刻，何矜大喇喇地往苏惟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顺便把手上一直拿着的首饰盒打开。
里面放着一枚胸针，整体造型像一只鹤，又因为是黄金材质，让这枚胸针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金鹤”，何矜。
是程泽今年送他的礼物。
何矜仔仔细细地看了这只金鹤几眼，才发现这一只金鹤的腿部蹦得很紧，两腿交错，翅膀也收拢，呈现一种紧绷的状态，整个身躯呈现倒C型的状态——这是一只即将起飞的金鹤。
想到这里，何矜想起来，好像七八年前程泽也送过一只起飞前的鹤送给他，只不过那时，经济条件不大允许，那只鹤是银的。
这几年，程泽送的礼物都是鹤样式的胸针，只是每一只的造型和形态不大一样，到现在这一只，何矜粗略算了算，够他开个鹤园了。
将首饰盒收好，何矜抬头看向苏惟，她正好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沓材料走过来。
何矜便直接问：“我直播间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苏惟没理，把材料放到茶几上后，随手拿起遥控器，把投影仪打开，幕布降下，她又不知给谁发了个消息，不大会儿，幕布亮起。
那是一张折线图。
何矜投过去个眼神，没说话，只听苏惟缓缓道：“三个事情。”
“第一。”苏惟指了指幕布上的图片，又切换到下一张，“你今晚说的话，客观来说还好，舆论最起码不至于太偏，但你有想过么？”
“万一粉丝集资这件事压不下去怎么办？”苏惟笑了下，“我本来不想和你在今天说的。”
苏惟连续放出几张图片，那一张张图片上的数字，仿佛都变成一个个文字块，向何矜涌来——何矜眼神动了动，但没说话。
粉丝集资在圈里是常态，这事捅不开，也变不了，规整的数字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劝告，但因为何矜今晚说的这些话，让集资这个关键词几次登上热搜，知道的圈内人自然当他是在说场面话，但场面话说的太好听了，也要付出代价——
“你不觉得你那些话说完后，这件事你一定要给出的交代，就是自己补上那些数额么？”
何矜默然不语，但苏惟说的没错。
发出图片的人明显不安好心，所以会善罢甘休么？
“第二件事。”苏惟又换了图片，这次是另一些关键词的热度指标。
“你说的是爽了。”苏惟毫无情绪起伏道，“你有想过你的演技提升不上来怎么办么？”
何矜终于找到反驳的口：“哪有经纪人这么说自家的艺人的。”
苏惟冷笑：“你自己扪心自问，上过的表演班还少么？”
何矜：“……”
他低声反驳：“那不是因为之前忙，学什么都囫囵吞枣么。”
苏惟翻了个白眼，进而问：“那你有想过你这番话说出来，约等于是个闭关的信号，那到时候怎么接触好本子，怎么安排品牌方日后的宣传活动吗？还有些代言，你想过不续约的后果了对吧？”
何矜摇着头，唇角弯了下：“苏姐，这不是有你么，我相信你。”
苏惟随手拿起那一沓文件，卷了个空心棍，敲了何矜一脑袋，“我天天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反正你自己也放了话，到时候演技提不起来，拿不了奖，口碑上不来，我就不干了，回家养老，你自己到时候去想办法。”
“哎呀。”何矜温声道：“苏姐，你可是圈里最知名的王牌经纪人，你要想养老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么，这不是为了挑战自己，才答应来我工作室吗？”
“而且你要对我有信心好不好。”何矜道：“我好歹能读懂剧本呢。”
苏惟：“……”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与这货计较，再次切换一张PPT，那是一份安排表。
她对何矜道：“明天你要去看你家人，后天留给你休息一天，大后天，你就按这个安排来，去上陈导的课。”
驴都有休息时间，他没有。
何矜闷闷想，应了声：“好。”
“有意见？”苏惟反问，未等何矜开口，她又道：“有意见也憋着，你要不想想，你自己还能耗多久。现在连个正儿八经的影视剧代表作都没有，你看看自己现在接的本子，一个比一个敷衍，挣扎半生还在弱智偶像剧里耗，你就耗吧，你看看你能不能耗一辈子。”
这话可以算得上是半点情面也没留。
门外的程泽听到的一瞬间，都在犹豫自己的手该不该扣上玻璃门。
好在何矜看到了，忙招呼进来：“什么事？”
程泽于是不慌不忙走进来，温温柔柔，平平静静道：“爆出集资图片的人，又发了条新博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