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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车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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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周吉安翻身,对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默念:“好久不见。”
昨晚,邓易在她耳边说完“新婚快乐”,再没打扰她睡觉,而她因为仍然无法相信一切是真实的,便有意识地让自己睡着、做梦。
她想看看梦里的邓易和此刻她背后的邓易是不是真的不同。
但昨晚,周吉安没有做梦,或者说她不记得做的梦了。
“睡得好吗?”邓易闭着眼问,自然抬手揉捏的脖颈和腰,帮她放松僵硬的身体。
他的声音懒懒的,听起来好不惬意。
周吉安在他睁眼之前,心虚地闭上眼,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最后因为气不够长,趴在他怀里大喘气。
邓易乐开怀,揽住她的腰,将她翻到自己身上趴着,力道均匀地按压她的脊柱,“要起床还是再睡一会儿?”
两人的物理距离快缩减至负数了。
周吉安动动臀部,躲开他激动的那部分,回道:“我得起来吃饭,准备上班了。”
“现在每天还是需要坐班八小时么?”邓易知道她在他们婚前刚换完公司,指尖绕着她滑下来的发丝问道。
“不用,最多五小时就够了。”周吉安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预备爬起来时,邓易抱着她,半坐起来。
这一下,周吉安又趴在了他怀里,像是昨天白天那两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不再隔着衣服。
邓易好像很喜欢让她这样趴在他怀里,周吉安攀着他的肩膀,抬头看他,他正盯着手中被子。
被子严实地盖住她的肩颈。
“肩颈不能着凉,否则你的颈椎会难受。”邓易认真道,“以后得穿着颈椎坎肩睡觉。”
周吉安有这种东西,是因为像她这种工作性质的人,经常得颈椎病,总得时刻注意颈椎的不适,并搜罗各种保护颈椎的器材工具,还要经常锻炼颈椎周围的肌肉。
可这玩意和邓易很不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颈椎不舒服吗?写剧本、看剧本弄的?”周吉安双手撑到他的胸前,避免自己跟他贴得太紧,“坚持游泳可以缓解,我坚持游泳之后,颈椎几乎没再痛过,头也很少晕乎。”
邓易温存地笑:“嗯,下午水应该就热起来了,我们一起游泳。”
周吉安点点头:“好。”
一夜之后,她的脸愈发清透,衬得她脖颈、胸前的吻痕颜色异常的深。
为了避免看下去又出现昨晚那种要到不到的状态,邓易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早饭想吃什么?”
周吉安不得不盘住他,强忍他有意或无意的动作带来的战栗,“随便吃一口就行。”
“冰箱里有杨阿姨她们包好的馄饨、包子,蒸一些,配豆浆、蔬菜吃一些,怎么样?”邓易揭开她身上的羽绒被,给她穿衣服。
“嗯…我自己穿就行。”周吉安双手捂上捂下,顾得了这一头,顾不了那一头,“你别…摸啊。”
最终还是没忍住,上手了。
邓易只得尽力让自己不一直摸,“转过去,我给你扣扣子。”
周吉安想这样正好,他不会像刚刚那样肆意了。
她依言转过去。
可扣子迟迟没有扣上。
原本要扣扣子的那双手,又开始掠过他昨晚流连很久的几个部位。
“这里越看越像一只小猴子。”邓易抬起她的左臂说。
他说的是她左臂快接近肩关节位置的一块胎记。
周吉安缩着肩颈侧头看一眼他的手问:“是吗?我没注意。”
邓易低头亲上去,“我注意就行了。”
半边身体酥麻的周吉安心想,邓易如果不是阅人无数,那就是天赋异禀。
两个人一起换衣服换了快半小时。
最后邓易在她连声拒绝之下,还是打横抱起她到餐厅。
周吉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厨房里邓易忙碌的身影,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定不会持久。
她很想问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对她这样耐心。
直到两人面对面,吃完邓易准备的早餐,周吉安都没能将类似这样的问题问出口。
她认为自己知道答案,便懒得问。
这世上一开始甜如蜜的夫妻不在少数,最后感情支离破碎的也不在少数。
况且,他们还不是真的夫妻,他们的感情注定会支离破碎。
“你真的不让我跟你一起回去搬东西?”周吉安还是没懂邓易为什么不让她再回那边的房子。
那房子又不是她的,她又不是回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收拾餐桌、餐具的邓易顿了顿,直视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眼里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周吉安摸摸脸道:“不让就不让,你瞪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瞪你了?”邓易转身将所有餐盘锅具放入洗碗机,“要跟我回去也可以,但你得跟我去选些东西。”
周吉安心想这人还真是步步为营的性格,却还是追问道:“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邓易洗手,“你的工作怎么办?来去至少要耽搁两三个小时。”
周吉安其实有考虑辞职做独立开发,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卡里的余额激增,即使她的这一计划不成功,也不会陷入困境。
甚至按照她的消费习惯,她卡里的余额可以用到她不在人世的那天。
周吉安这辈子一直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攒钱,没有出一点儿差错,有些时候她很想看看打破追求稳定的心态,会发生些什么、遇到些什么,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同邓易假结婚是她做的第一件打破追求稳定心态的事情,目前来看结果并不差,她没有在招架,而是在享受。
周吉安想同邓易分享她的计划,可又怕他不感兴趣,或者不在乎。
她撑着椅背回道:“没事,晚上可以加会儿班。”
“你还要游泳,会不会加到很晚?”邓易感觉计划又有生变的迹象,心里不由得开始算时间。
“不会,顶多九点就能结束。”
周吉安不放心邓易独自收拾、搬运她的物品。
虽然她为了减轻搬家的负担,不会囤积不必要的东西,但她仍然害怕邓易从她简单的所有物中发现她一直单方面纠缠他、爱着他的信息,那对他们的关系是一种负担,对邓易一人而言,也许是一个不可能再拥有无束缚婚姻的信号。
说定之后,周吉安开始找手机准备出门。
她触摸到手机的那一刻,方才想起昨晚有人打过电话,马上打开手机,点入未接页面。
“谁打的?”邓易凑过来问。
周吉安看着一串陌生的数字,想了想说:“不知道,陌生的电话,可能是推销或诈骗。”
邓易装作不经意地瞅一眼,肯定道:“是诈骗电话,最好拉黑。”
“是吗?这号码很特别?”周吉安再看一眼那串数字,揣好手机问他。
“不特别,只是见过而已。”
他的意思大概是说他接到过相似号码打来的诈骗电话?
周吉安听不懂,这人跟他妈妈一样,太习惯在话里增加多重信息了。
想到他妈妈,周吉安坐入车里时问:“你妈妈会常来你这套房子吗?”
“不会,她如果要来,会提前打招呼。”邓易扭头看她,“担心婆媳关系?”
周吉安对这样的词还是有些别扭,别过眼道:“不是,我就是随口一问。”
浇完院子里花盆栽种的植物,沈若蘅坐到石椅上休息,放空一阵后,翻看手机私密相册里的照片。
她看得出神,像是看着满是乌云的天空,漏下的那一线光。
今天阳光格外明亮。
周吉安怀疑是自己的心境因昨晚的事情发生了改变。
她像是看到了她和邓易关系发展的可能性。
“好看么?”邓易问。
周吉安猛地一下扭过头,否认道:“我没有看你。”
邓易撩头发笑道:“我是问你我这边街上的风景好看么?”
“比你好看。”周吉安报复道。
“我和街道能放在一起比较?”邓易状似不满地问,见她绷着脸不说话,起心动念,“既然你这样比较我和街道,我是不是能把你和那盆北美冬青进行比较?”
什么北美冬青?周吉安不认识。
她顺着他的眼神,透过车窗找看起来像北美冬青的绿化带植物。
邓易好心说明:“那种枝头上挂着小小的、圆圆的、红红的果实的植物,就是北美冬青,你比那它好看很多。”
周吉安哪里想得到他会说她比那种植物好看,她以为他会报复她。
周吉安侧着身子不看他,她道德上过不去。
“就是不知道那果实的味道是不是跟你的一样好。”邓易的车技一流,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周吉安大气不敢出,原本已经红的透透的脸,因为憋气又红了几分。
她身边这个正开车的邓易,好像是曾经她认识的那个邓易的成/人版。
邓易暗爽,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场,给了她一些换气的时间,“缓过来了吗?”
周吉安咬着唇开车门,可车门打不开,她只好背对邓易木然地等他操作。
邓易解开安全带,俯到她身上,明知故问:“想下车了?”
他替她解开她慌乱到忘记要解的安全带,埋头蹭她暖烘烘的颈,回味昨夜和今早的触感,“我不想下车。”
他不想下的车摆明不是他们屁股底下的这机器。
“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上你的车了。”周吉安模仿他说话。
应该模仿的还挺到位,因为她听到了邓易爽朗的笑声。
打开家门,经过玄关,进入客厅的时候,周吉安才真切地感受到这边这套房子的大。
她一个人住的时间,抱着一种与人合租的心态,呆在自己的卧室,偶尔用一用厨房和客厅,并没有在意房子的空间,也没有想这大房子比她曾经住过的那些小合租房、小整租房具体大多少。
“如果你要卖掉这套房子,那你买的那些餐具、灶具也要一并卖掉?”周吉安问。
“先挂出去看看。”邓易没在意她的问题,“先把你的东西搬走。”
周吉安的东西本就不多,再加上她并不看好她和邓易的假婚姻,所以搬入这个家之前,她就将她的一部分东西存放到了陆佳妮的家。
卧室里只有些专业书籍,一个台式电脑、一个备用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简单的衣物。
至于她的餐具和灶具,就更是不值一提。
租房的时候,只准备了电饭煲和一个小炒锅,做一个人的饭完全够用。餐具则只有一个大的沙拉盘和一个面碗,完全能满足她日常就餐需求。
随便收拾了一下,卧室就已经恢复原样。
邓易疑心道:“就这么点东西?你是不是把重要的都放在你朋友陆佳妮家了?”
突然被怀疑的周吉安,没能保持镇定,结结巴巴地敷衍:“没……怎么可能啊,她……她家东西很多,根本放不下,放不下我的东西。”
“看你表情就知道在撒谎。”邓易心气不顺,直接拆穿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把陆佳妮家的东西搬走。”
他既然已经断定她藏了些东西在陆佳妮家,必然会迫使她把那些东西搬到城东那栋房子。
周吉安一下子想不出应对的话。
站在邓易的立场,他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他作为公众人物,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备受关注,她作为他已经公开过的妻子,将一部分物品存放于朋友家,一旦被人知道,一定会引起诸多的猜测。
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他这样做会直接断掉她的退路。
周吉安知道拗不过他,她也负有保护这段假婚姻的义务,只好就范:“我每周六都会去她家,一点一点地搬走就行。”
又一个目的达成,邓易的踏实感又增添一分,问道:“每周六去她家干什么?”
“聊天。”周吉安拎着打包袋回他。
“聊什么?”
“聊女人,聊男人。”周吉安说完,略得意地看向他。
她的模仿能力好像还不赖,这么快就掌握了邓易和他妈妈说话的精髓。
“聊什么男人?”邓易眼皮微动,“男同学、男朋友,还是男前任?”
男前任是什么词儿?
周吉安听着奇怪,不愿再学他说模棱两可的话,“准确地说是聊女性、聊男性。”
瞧见他没能完全明白的表情,周吉安说:“你混电影圈的?应该很懂啊,就是女性主义、男权、父权制等等之类的东西。”
“是么?我还以为你们是聊男人。”邓易拿起床头柜上一本封面印着《你的夏天还好吗》的书,扫一眼拉上拉链的打包袋和行李箱,干脆暂时拿在手里。
周吉安则处理最后一件最难搬运的物品——台式电脑。
“你这是偏见,还有自大,认为女人凑到一堆只会聊你们男人。”周吉安一边收主机的各种连接线,一边回怼他。
邓易单手举起否认:“我发誓我没这个意思。”
跪在地上的周吉安回头横了他一眼,表示不相信他的誓言。
邓易笑笑,等待她处理不让他经手的物品,并随意翻开手上的书。
书的扉页以极漂亮的小楷写着:周吉安购于2023年5月17日。
他一下翻到最后,没看到她的字迹,于是慢慢往回翻,目光被一条黑色的横线吸引。
横线勾勒的语句是:你长大后会成为我……仅仅是成为我。
句尾空白处是她写下的话:读至这里,如遭雷击。
邓易抬眸看着将鼠标及鼠标垫装入专用台式电脑行李箱的人,神色专注而认真。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她却好似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心力,不带半点儿敷衍。
这样的周吉安,竟然还觉得自己不够好。
周吉安握住拉杆道:“好了,走吧。”
邓易合上书,握着书的手垂向地面。
普普通通的书籍,仿佛突然长出白色须状物,向着钢筋水泥地扎去,要不了多久那须状物便会长成粗壮的根系。
“让你不要提重物。”邓易单手放好两个行李箱之后,看到周吉安提起装着衣物的打包袋时,皱着眉责怪道。
“又不重。”周吉安觉得他过于小心翼翼,过于体贴了。
难不成是因为现在他们处于公众场合,他又在演戏。
“现在是感觉不重,等到年纪再大一点,成了劳损,就来不及了。”
周吉安努努嘴没说话。
“吉安。”
来人声音嘹亮,逐字喊出“吉安”的名字。
周吉安已经对这个音色快没什么印象,但这个音色的主人,一直是她难以忘怀的人。
她对不起他。
这么多过去,他四肢健全,声音嘹亮,甚至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看起来比她过得好太多,她却依然觉得对不起他。
周吉安望着走近的许知彦,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还不到一周。”许知彦看了一会周吉安,笑道:“你瘦了。”
怎么都觉得她瘦了?很明显吗?
周吉安笑了一下,干脆开起玩笑:“可能因为是冬天,热胀冷缩。”
许知彦扫了一眼后备箱旁边的邓易,故作轻松地一说:“你老公。”
他用的是陈述句。
他该用陈述句,毕竟她和邓易举行的是公开婚礼,依邓易的知名度,依她不起眼的程度,她和邓易的婚姻一定会成为同学朋友圈的谈资。
周吉安点点头,看了一眼邓易,他关上后备箱,走近她和许知彦。
“你好,我是邓易,我们以前见过。”邓易将书换到左手,朝许知彦伸出右手。
“没想到你这个大人物,还记得我这种无名之辈。”许知彦跟他握了一个短暂的手。
周吉安想到邓易昨天说起魏景林带许知彦去他工作室的事情,她想说点什么,却寻不到好时机,似乎根本没有好时机。
邓易:“放眼看,谁都是无名之辈,我觉得当无名之辈挺好。”
他这话跟当初那句“普通有什么不好吗?”是同一个意思,典型地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吉安刚想呛他一句,许知彦说:“赫赫有名的人嘴上都说想当无名之辈,但让你们真当无名之辈,你们又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了。”
周吉安认同地点头,抬眼却对上邓易扫过来的眼神,点头的动作生生地硬在半空。
“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不远处传来魏景林看好戏的声音。
他身边还跟了一个踩着尖头高跟鞋的女人。
“吉安,你不厚道啊,昨晚知彦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算了,怎么能到现在都没想给他回一个?”魏景林一手勾过女友细弱的腰肢,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这三人,“昨晚你和我好朋友做什么,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周吉安的联想能力又开始发挥糟糕的作用,回忆起昨晚她和邓易做的那些事情,脸不可避免地浮起红云。
“还想挨揍吗?”邓易冷然道,反手拉周吉安,对许知彦礼貌颔首,“我们先走了。”
好戏刚刚开始就要结束,魏景林当然不爽,“有本事你就来揍我,我看看大导演暴打昔日好友视频能不能在一分钟之内冲上热门。”
周吉安比邓易还不想跟魏景林纠缠,所以当邓易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车顶,示意她进车里的时候,她马上坐进去,系好安全带,随时准备出发。
邓易绕至许知彦、魏景林那一侧,瞥到魏景林一脸的不甘心,漠然道:“你说的视频不会冲上热门,因为你不是我的好友。”
进入驾驶座时,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邓易左手拿着的书掉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许知彦、魏景林等人也跟着看。
地下停车场的水泥地面,落着一枚好似木质的字母Y挂件,尾端连接着一段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