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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鬼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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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里的怨气不足以支撑太长的梦境。
齐景行避开谢家和张刻舟的事,和父母说了些自己长大后的趣闻。
意识到梦境即将消散,齐父简要地提了一嘴金铃。
“那对金铃本来就是留给你的。如果你的血脉一直平凡下去,它们也只是一件普通的遗物;如果你的血脉苏醒,金铃可以帮你吸收怨气,镇压鬼物。”
“现在看来,你应该已经掌握得很好了。”
齐父有些欣慰。
他们的孩子没有被天道牵连,逃脱了家族厄运。
齐母最后摸了摸齐景行的脸颊,专注地一寸寸打量。
“小景,照顾好自己。”
蒜味西瓜躺在桌上,孤零零地随着梦境褪色……
齐景眼角挂着泪珠,秦戟轻轻替他把眼泪拭去:“他们让我好好照顾你。”
齐景行垂着眼睛,睫毛也湿湿的。他不自在地别开脸:“客套话而已。”
秦戟却扶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脸转回来:
“说谢谢。”
“……?”
齐景行眉头轻蹙,眼睛微微睁大:“凭什么?”
“我都没把你不负责的渣男行径抖出来,让你在叔叔阿姨面前完美维持住了乖孩子的形象。”秦戟愉悦勾唇,“不值得一声谢谢?”
是没说那件事,但不是说他犟了吗?
齐景行抿着嘴不张口。
秦戟:“嗯?”
拇指捻了捻嘴唇下的小痣。
下巴痒痒的,秦戟的拇指按在痣上,烫得像一块烙铁。
齐景行嘴巴嗫嚅两下:“……谢谢!”
说完猛地蹿回房间。
没一会儿,又绷着脸从房间出来,把遗落在沙发上的金铃揣进兜里。
秦戟看得好笑。
“好吧!晚安,我最亲的朋友。”
齐景行耳尖烫烫的,似嗔似怒地瞪秦戟一眼。
合上门后,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来,兴奋得定不下心来打坐,在床上摊煎饼。
他翻来覆去大半夜,终于在凌晨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草草洗了把脸,齐景行打算独自去鼓楼看看,却没想到秦戟已经在客厅等着他。
秦戟似笑非笑地揶揄:“起得真早,能让秦董坐半天冷板凳,你是第一个。”
齐景行不自在地抓抓耳朵:“你不是说不去吗?”
“我反悔了。”
*
作为江城地标建筑,鼓楼广场前游客众多。
穿过拥挤人群,齐景行把鼓楼的每个面都对比一番,最后蹲在地上,茫然地仰着下巴。
“每个面都差不多啊……”
秦戟陪着他蹲下:“鼓楼不会长脚跑,我们在这附近多转转,总能找到的。”
行人不断从身边路过,齐景行仰头打量鼓楼檐角,秦戟打量齐景行。
路人捧着奶茶和朋友闲聊:“你没去那个鬼屋吗?”
朋友抗拒摇头:“看着就吓人,阴森森的,我不敢进去。”
“传闻那里真的出过很可怕的案件,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说从那里出来以后,遇到了怪事……”
“咦,那我更不敢去了!”
齐景行耳朵竖起,突然站起来:“请问你们说的鬼屋是哪个?”
路人指了指西北角:“就那个地方。马路对面有个很窄的巷子,一直往里走就能看见了,很明显的。”
西北角,马路对面……
齐景行仰望鼓楼片刻,突然拉起秦戟离开广场。
和梦里的视角差不多。
应该就是那里!
秦戟不做干涉,像个保镖似地跟在齐景行身边。
狭窄的巷子里铺着石板,头顶不是商家修出来的烟囱,就是居民的空调外机。
发动机转动的嗡鸣声充斥整条巷子。
齐景行和秦戟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穿过仅有一人宽的巷子。
隐隐有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巷子尽头有座古屋,门面看上去年久失修,窗格上的纸破着一个个洞。
耳畔恍惚又响起了雷声。
突然,从破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人。
那人穿着民国长衫,腰上斜挎着小蜜蜂。只见他拨了拨嘴边的麦克风:
“欢迎光临怨恨鬼屋,这一轮正好刚开,两位帅哥买了票直接进去就行。”
“……”
“……”
错付了,竟然是真的鬼屋。
齐景行正想回头,被秦戟两手推着肩膀,推进了售票处。
秦戟:“劳逸结合才是真理,来都来了。”
齐景行:“可是……”
秦戟付款的手一顿:“你害怕?”
“不是……”
“那就玩会儿。”
齐景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进了鬼屋。
头顶的工业大风扇敬业转动着,刚才他感受到的阴冷,只是风扇吹出的效果而已。
秦戟带头走在前面:“要是害怕就抓着我。”
谢谢,但是并没有很害怕。
齐景行婉拒了。
鬼屋的道具很逼真,音效也很棒,但齐景行不是个胆小的人,他甚至有闲心研究天花板垂下来的蜘蛛丝。
湿润又黏腻,像真的一样,还挂着血珠,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咦嘻嘻嘻~”
头顶响起诡异笑声。
齐景行落后秦戟几步,突然被人捂住嘴,胳膊也被用力扯住。
他惊恐瞪大双眼,反应过来是NPC互动后,悄悄松开了扯手链的手指。
他放松紧绷的身体,迅速瞟一眼被另一位NPC骚扰的秦戟——很好,没注意到他被绑架了。
盖着红盖头的NPC还在娇滴滴地笑:“我的鬼夫君来娶我了!”
视线突然被大片红色遮挡,齐景行重心一歪,被塞进了又窄又小的封闭空间。
光源被切断,皮革味刺激着鼻腔,他抬手试探,发现“门”被锁了起来。
天花板距离头顶不到一掌,前后也只有一个胳膊那么宽。
像个棺材。
棺材里的音响发出细微电流音:“嘻嘻嘻,鬼夫君~”
话音余韵未消,一阵湿冷的小风缠上后脖颈。
齐景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轻叩棺材板:“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夫君。”
NPC:“胡说!媒人都告诉我了,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我的夫君。”
大概是黑暗使人坦诚,齐景行嘴巴抢在脑子前面:“那你应该绑我前面那个。”
NPC娇嗔:“我才不要,那个人看起来太凶了!还是我的鬼夫君好,白白嫩嫩的,一定很好吃。”
齐景行推棺材板的动作顿时凝滞。
以为是个恨嫁女鬼,却原来是大馋丫头……
“挑个什么吃法呢?夫君你说,清蒸好不好?放点葱丝再淋上热油……”
隔着棺材板,齐景行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质问:“谁是你夫君?”
大馋丫头说:“谁在棺材里,谁就是我夫君呀!”
秦戟:“放出来。”
“那你救呀~”大馋丫头自豪地说,“这可是我新买的棺材,高科技密码技术,只有答对问题才能打开。”
“那你问。”
“哼,真是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女鬼不情不愿地念出问题:“我的鬼夫君哪个地方最好看?”
秦戟不假思索:“下巴上的痣。”
齐景行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那里有颗淡褐色的小痣。
母亲曾说这是颗福痣,代表他以后不愁吃穿。秦戟昨天还蹭过这里,上次接吻的时候也是……
棺材外面,NPC在得到秦戟的答案后咯咯咯地笑起来:“是吗?那我可得好好验验。”
棺材板丝滑平移。
眼睛重获光明,齐景行愣愣地眨眨眼,完全忘记了自己脑袋上还盖着红盖头。
眼前骤然一亮,秦戟挑起红绸,隔着流苏和他对视。
齐景行张了张嘴,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秦戟拿着红盖头,似笑非笑地看他:“做人鬼夫君上瘾了?”
女鬼嫌弃地摆手:“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吃人。”
齐景行被秦戟拉着往前,只能无措地回头:“红盖头……”
女鬼满不在乎:“送你了,那是我失恋的纪念~”
出口处充满光明,齐景行和秦戟牵着手奔向出口。
红绸在秦戟手上飘逸晃动。
离开鬼屋昏暗暧昧的灯光后,齐景行才发现这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礼盒内衬布,怪不得女鬼慷慨相送。
“说实话还挺适合你的。”秦戟举着红布,在齐景行脸颊边比划了一下。
鲜亮的红色把齐景行衬得更加明艳白净,脸颊嫩得仿佛能掐出水。
“难怪那女鬼选择清蒸,你确实很适合拿来清蒸。”
齐景行反呛:“那像你这样的只能做成包子馅,得细细剁成臊子。”
刚说完,脸颊就被掐起一团肉。
秦戟:“嗯?内涵我年纪大?”
齐景行甩不脱作恶的大手,恰好此时,突如其来的电话拯救了他。
“鼓楼西南方向,有鬼物……暴动……救……”
“啪嗒!”
通话被对面中断。
齐景行隐隐约约听见几个词。
秦戟跟他解释:“欧阳说他在鼓楼西南方向碰到了鬼物,让我去救他。听他那边的动静,应该十分棘手。”
十分棘手的鬼物……
齐景行立即想到了梦里的怨鬼。
秦戟:“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齐景行拍拍自己口袋,“我带了金铃,跟欧阳师兄的镇鬼印搭配,应该能暂时关押鬼物。”
鼓楼西南方向,穿过一座小公园,两人被连成一片的围挡拦住去路。
耳朵突然刺痛,齐景行痛苦地无助,仿佛有什么在戳刺他鼓膜,引发尖锐疼痛。
“回来!”
“快回来!”
……
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齐景行急切地抓住秦戟的袖子:“我又听到了,就是这里!”
“我们翻过去!”
翻越围挡,眼前顿时换了场景。
在公园里时,围挡后面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工地,而翻跃过去,看到的却是破败阴森的古屋。
腐朽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木头柱子撑开巨大裂纹,摇摇欲坠地支撑着屋檐。
齐景行回头,看到了和梦里的角度一模一样的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