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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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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朝嬅/文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阿如进来时，见她倚靠在榻边，神情中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愁情。
夜已深，烛光映照之下，女子容色莹白如玉，秀美的蛾眉却蹙着，似是在想些什么。
“陛下……今日歇在何处？”良久，李颖书转身问道。
阿如默然，片刻才答道：“娘娘忘了，今日是小皇子的生辰，照例，陛下宿在了皇后娘娘的宫中。”
“皇后……”李颖书喃喃道，“我知道了。”
……
次日清晨。
阿如掀开珠玉帘子，轻声道：“娘娘，郭太医来为您请平安脉了。”
李颖书声音还是那般恬淡，“让他进来吧。”
郭太医是太医院院首，他的医术高超，尤其妇产千金一科，素来为宫中人所称赞。
“微臣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安好。”郭太医行礼。
“有劳郭太医了。”
阿如将帕子搭在李颖书腕上，郭太医搭上手，他神色默然片刻，欣然而有几分喜色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已有近三个月身孕了。”
李颖书一怔，却有些欣喜，她缓缓道：“郭太医此话当真?”
郭太医重重道：“千真万确，微臣恭喜娘娘。”
阿如笑着塞给郭太医一包碎银子，又道：“多谢太医了，日后娘娘的胎还要多多仰仗您。”
郭太医不收，他惶恐道：“此乃微臣职责，只这银子实在收不得啊。”
见郭太医执意，阿如便没了法子。李颖书淡笑问：“郭太医，本宫想问问你该如何保胎，平日里可有什么忌讳的，本宫让阿如记下来。”
李颖书使了一个颜色，阿如忙去旁间找纸笔，郭太医摸了摸胡子，缓声道：“娘娘这胎还算稳妥，怀孕之人最忌大喜大悲，这点微臣希望娘娘能牢牢记住。”
李颖书点点头，示意阿如记下。
“饮食方面，寒凉辛辣之物娘娘勿碰，吃食清淡些为好。还有……”郭太医娓娓道来，阿如得令一一记下。
待郭太医离开后，阿如面上显而易见的喜色，她忙不迭道：“娘娘大喜，如今陛下子嗣单薄，娘娘这胎必定受万众瞩目 。若娘娘安稳生下龙胎，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高兴么？
李颖书想起陛下，如今大宋最年轻的帝王。可谓文武双全，坊间提起陛下，只有无尽的溢美之词。要说先帝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君主了，那么陛下更是人中龙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少年之时，便带领大军踏平西域，立下一等战功。后平反数桩冤案，光复母族顾氏不说，还将妖后的母族韦家乃至韦氏党羽都一网打尽，清除朝廷祸害，一步一步众望所归登上帝位，开启嘉和年代，这个独属于陛下的时代。
她微微一怔，又垂眸手搭在小腹。原来这里已经在孕育一个生命了，她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来。
不论男女，是她的陛下的孩儿，她便觉得开怀。
阿如唤了好几声，李颖书才回过神道：“何事?”
“婢子这便着人禀报陛下，陛下一定会高兴的。”阿如见她这副羞涩的模样，不禁笑了。
原来出身门阀世家，向来清冷倨傲的娘娘，也会有这样怀春少女，殷殷期盼的时刻啊。
李颖书心下思量，才出声道：“不，我要亲口告诉陛下。”
入夜，陛下果然驾临清宁宫。
陛下二十出头的年纪，清逸挺拔，只性子极为淡冷，他不喜美色，专注于朝政，是以宫中嫔妃极少。
如今膝下不过一子，可惜小皇子的生母只是一届宫人，出身不显。后来那宫人无故暴毙，便被交给了皇后娘娘抚养。
说来也怪，那宫人还是陛下尚且为太子时，当时的太子妃为陛下做主纳的。已故去的太子妃是南楚的公主，当年南楚只是大宋的附属小国，依附着大宋而生存。
陛下踏平西域时，南楚早不复存在了。那位太子妃娘娘过世时，听说还很年轻，连一子半女都不曾为陛下留下。
宫里人都说，陛下与她感情不过尔尔。若不然她过世后，陛下只是象征性追封了贵妃的头衔。
如今宫中，皇后娘娘乃宣阳大长公主之女，陛下的嫡亲表妹。她生得貌美，陛下待她倒是极好，相敬如宾。四夫人之中，贵妃陈氏出身武将之家，性子骄傲跋扈。
“臣妾参见陛下。”李颖书等候在庭院中，望着陛下的身影，她微微欠身行礼。
陛下执了她的手一同走进正殿，不免蹙眉道：“为何如此凉?”
李颖书淡笑：“臣妾自幼体质寒凉，无碍的。”
“朕让太医院郭太医为你好好调理一二罢。”陛下淡声道。
“今日郭太医来了。”李颖书语气中隐有欣喜，有些激动道，“他说臣妾已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陛下一顿，眼神中似有一瞬怔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俊朗的面容含了一丝笑意，“当真?”
“是。”
“宫中子嗣单薄，你便好好养胎，为朕诞下一个健康的龙胎。”
李颖书柔声一笑道：“臣妾领命。”
“再过几日，朕便要出征东越，这场战役，多则一年，少也要半载。宫里朕已经吩咐皇后照看，若有事你可求助于她。”
“朕不在的时日，便让琼章入宫伴你。她性子温和细腻，又与你合得来，朕期待回来时看见你与朕的孩子都平安无虞。”陛下握住她的手，郑重以待道。
李颖书点点头，她倚在陛下肩上，想起再过半年便可以见到自己与陛下的孩子了，这个生命的到来，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次日，陛下一早便离去，引领大军朝东越进发。
李颖书有身孕的消息也传遍了宫里，皇后旋即下旨令贤妃好生养胎，不必每日到坤宁宫请安，又宣了威武大将军李颍舟之妻琼章长公主入宫。
琼章瞧着李颖书平平的小腹，笑吟吟道：“我原以为怀孕都一个样子，可瞧见你倒是没有变化。”
“如今月份尚浅，若再等几个月，我也要大腹便便了。”李颖书想到那模样，不禁失笑。
“瞧你说的，皇兄后宫子嗣单薄，你这胎可是朝野所盼，众望所归。便是大腹便便谁又敢嘲笑你？都上赶着巴结你才是。”琼章一本正经道。
这话诚然，不知为何陛下膝下子嗣少的可怜。唯一的皇子又出身不显，在当下的大宋，门阀世家的力量不容忽视，便是如今皇家，昔年也是赫赫有名的门阀，由此可知前朝有多看重贤妃腹中子嗣了。
“你说得这样好，待我堂兄回来，你也赶紧为他添一个小将军好了。”李颖书毫不示弱，反倒是打趣起她来。
琼章清丽的面庞顿时羞红了，她将茶盏赶忙放在几上，旋即作势要打李颖书。
李颖书便抚着小腹故作难受道：“日后这孩子生了我便告诉他，他的琼章姑姑兼舅母啊总欺负他娘亲，他要好好护着娘亲才是。”
闻言，琼章笑了笑：“还有日子呢，你急什么。”
李颖书垂眸一笑道：“是啊，还有日子呢。也不知道他生下来长什么样，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陛下多一些。”
琼章抿嘴轻笑道：“皇兄和你郎才女貌，你们俩的小皇子能差到哪里呢？”
李颖书嘴角笑意愈盛，“是男是女还未可知。不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在意他日后是否有多远大的前程，只盼着他能安康快乐。”
有了他，我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了。
最后一句话，李颖书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
陛下是帝王，有江山社稷，有三宫六院，这么多嫔妃，她从来不是最出众的那个。即便现在陛下宠她，但将来的事情她们都不知道，但这个孩子不一样，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琼章却不说话了，她嘴角笑意慢慢变淡。
思绪飘飞，有些话藏在心底却不敢宣之于口，只盼，只盼能一世都不要让她知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