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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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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前来到卡拉OK就像回到快乐老家,干得风生水起,每天早八晚二他也不觉得困,晚上卡拉OK一热闹起来他就跟着一起精神。
服务员点歌的点歌,送酒的送酒,方前和小珍珠在前台站着,脑袋跟着最近那间包房里的音乐一起一点一点的。
“方前,你真有精神啊。”小珍珠坐在前台托着脸颊对他说。
他看了一眼小珍珠圆乎乎的脸,笑着问她:“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小珍珠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声哀嚎。
方前发现小珍珠和曾经在书店打工的他一样,都是直接住店里的。
那间狭窄的办公室的柜子里有张折叠床,她晚上就在那儿睡。
“你要困了就去睡会儿呗,有我在这呢。”他说。
小珍珠拱手抱拳感谢他:“好人,我去眯一会儿,一个小时。”
小丽送完酒回来,看到小珍珠精疲力竭上二楼的背影,站到方前旁边长长叹了口气,方前不想注意都不行。
“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是她,”小丽朝楼梯口扬扬下巴,“也真是苦了她了。”
“她又怎么了?”
“她爸生病住院了,她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泡着。”
“那她妈呢?”
“陪她弟考大学呢,”小丽说着嘴耷拉下去八尺长,“考了三年都没考上,听说还考得一次比一次差,她妈死活咬定她弟就是读大学的料,现在还天天陪读,他们一家四口就全靠她那一点工资活。”
小丽八卦起来收不住,还悄悄给方前说,小珍珠她妈把她的房间租出去了,小珍珠没地方住,才住在卡拉OK里。
方前之前听小珍珠说,她爸妈不让她在娱乐/城打工,说那地方不正经,非让她回来,这么听起来倒像是怕家里唯一的苦力跟人跑了。
俩人正闲聊着,有人推门进来,小丽条件反射走出去迎客,见到一个贼头贼脑的小个子一下就泄了气:“怎么又是你?”
方前看见进来的人,也跟着来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现在该开学的都开学了,孟新山还是到处晃悠,方前才知道他连高中都没考上,孟建民前段时间找人花钱给孟新山买了个高中指标,谁知的那个所谓人脉就是孟建民买彩票认识的,人家拿着几千块钱跑了,孟新山的高中一下了瞎火,他爹现在还在到处找人买插班名额,这小子还是整天事不关己的该吃吃该玩玩。
他上次就跟孟新山说过了,叫他不许来,倒也不是什么未成年不未成年的问题,他们镇上卡拉OK里没有这项规定,方前烦的是孟新山前两次来带着他那一帮午夜电影的伙计,过来给他们说方前是他大哥。
方前一听这话,不好,这是来白嫖来了,立马叫他打住:“这店又不是我的,该掏多少掏多少,一分不能少啊。”
这次孟新山后面没有跟着一屁股人,他忙给方前说:“我没带他们来,我跟尧秋泽一起来的。”
话音刚落尧秋泽从门外进来,除此之外,后面还跟着佟鸣。
小丽看到后面两个人马上满面春风,方前也从前台走过来,和刚才对待孟新山完全两个态度:“你们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都半个月没见你了。”尧秋泽说。
“能啊,我之前不就让你们来,是你们不来。”
刚来这儿上班的时候他就给他俩说过,以后他怕是不能去找他们了,让他们闲的没事来这里找他,但是那俩人似乎都不太爱往这些地方钻,半个月了也没来一次。
“方前,”小丽站在旁边拽拽方前的袖子,“今天晚上人少,你们开个房间玩吧。”
他们在这里打工是有这项特权的,只要不耽误正常营业,开个包间唱会儿歌不是什么大事。
方前拿了钥匙,大手一挥:“走!”
孟新山往这里跑了那么多次,方前都没放他进去一次,他马不停蹄跟在方前身边,还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他俩又不会唱歌,你还给他们开房间,你都不舍得给我开一个。”
尧秋泽凶巴巴地喊:“你说谁不会唱歌?”
“我说你,你五音不全,”孟新山伸着脑袋呛,“还有你哥,说话都费劲。”
方前在门口停下,没急着开门,他指着孟新山的鼻子警告了一句:“再说这种屁话现在就滚出去。”
孟新山缩缩脖子:“不说了不说了。”
歌都是尧秋泽和孟新山点的,方前就让他俩一人拿一个话筒鬼哭狼嚎,自己和佟鸣一起坐在沙发上。
小丽过来给他们送了个果盘,送完之后站在旁边不走,方前咳了一声,对着她指指佟鸣:“你要不喂他吃?”
小丽怒剜他一眼甩着马尾走了。
下一首尧秋泽点了首《天下有情人》,他让方前跟他一起唱,方前摆摆手,他还在上班,不能唱,孟新山就举着话筒和尧秋泽一起用那塑料粤语抢男声的词。
方前把脸转到佟鸣肩膀旁边笑得直抖,佟鸣侧了下脸问他笑什么,他嘴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弟真的五音不全。”
佟鸣也抿起嘴笑了一下,小声回:“你最好别让他听到。”
“一定,一定,破坏团结的话我不说。”他伸手用牙签扎了块苹果吃,让佟鸣一起吃,佟鸣摇摇头。
“你说你又不吃又不唱来这儿干什么,干看啊,”方前又用那个牙签扎了块苹果,递到佟鸣嘴边,“来,我喂你。”
佟鸣看了一眼,张开了嘴。
“哎,少爷你真棒,”方前吐槽他一句,把牙签扔回果盘,翘起二郎腿,“要是八个月前有人告诉我你吃水果得让人喂,我只会觉得他神经病。”
佟鸣把那块甜中带着点涩的苹果咽下去,不吃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苹果。
方前穿这身制服显得身形修长,翘起来的脚跟着音乐微微晃着,鞋尖似有似无蹭着他的裤腿,他本来应该躲开再拍拍灰的,可腿就像自己生根了那样扎在那里,任由裤子跟着鞋尖一起轻摆。
屋里正热火朝天,包厢门让人推开了,另一个男服务员小刘在门口朝方前勾勾手:“哥,出事了。”
方前马上站起来走过去,把包厢门给拉上:“怎么了?”
“我们前领班来了,小丽不让他进,让他抽了一巴掌,现在正在前台骂人呢,我看他是来找你茬的,要不叫经理吧。”
又是那个二流子,不过方前心里有数,赵子龙发过话,这货不再是兄弟了。
“别喊经理,我过去。”
方前大步下楼,小丽在柜台旁捂着脸哭,二流子叉着腰红着脖子正骂人。
方前过去一把扯住二流子的领子把他从小丽身边拉开:“你干什么来的?”
二流子一看方前立马火冒三丈,就是这家伙取代了他领班的位置,还取代了他在他大哥心里的位置,现在还被揪着衣服提溜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二流子见识过方前的本事,这卡拉OK他也不敢砸,只能忍气吞声说:“哥们儿就是想来开个房唱会儿歌,你们服务员竟然不让我进,服务态度这么差,你怎么教的?”
方前回头看看小丽肿了一半的脸,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回柜台拿起签字笔在宣传单上写了几个字,背面涂了一圈胶水。
他手里拿着那张纸又朝二流子走过来,再次一把扯住二流子的领子,肩膀顶开玻璃门,一把给二流子甩下台阶还不忘朝他屁股上踢一脚,然后把那张纸拍在门上,指着那几个字问二流子:“认识字吗?”
二流子嘴唇颤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张贴着‘狗禁止入内’的门又在他面前摔上。
方前走回前台,拍拍小丽的肩膀:“你今天晚上先回家吧,休息一天明天再来。”
他让小刘送小丽回家,一下少了两个服务员,他就没再回包间,一直在外面忙活。
尧秋泽和孟新山歌都唱完了也没等到方前,佟鸣跟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方前刚送走一波人。
“你怎么突然变那么忙?”尧秋泽问他。
“别提了,刚才那二流子来找茬。”方前说。
“他又来了?”一个女声传来。
几个人一齐向后望去,小珍珠刚从楼上下来:“你怎么不叫我啊。”
方前对她笑了笑:“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会儿,没事,人我已经赶走了。”
小珍珠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她给方前道声谢,就又忙自己的事去了,孟新山鬼迷日眼地撞撞方前:“你可真体贴啊,太会照顾美女了。”
尧秋泽一下捂上嘴:“方前!你不会真要谈恋爱了吧!”
方前挥挥手赶他们走:“别瞎说,我就是觉得她......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
回去的路上,孟新山自己走了,佟鸣送尧秋泽回家。
“哥,”尧秋泽抱着胳膊一路走一路琢么,“你说方前会谈恋爱吗?”
佟鸣没有答他。
“唉,迟早也会恋爱的吧,那他跟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把尧秋泽送到楼下,佟鸣就打算开车回院里了,尧秋泽在车门口又问了一句:“哥,如果有一天方前像他爸妈那样,带着女朋友走了,你会难过吗?”
佟鸣的眼睛平静似水,他问尧秋泽:“我为什么要难过?”
“因为我看你现在就有一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