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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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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前压根没心情思考佟鸣为什么要把他拉走,他现在怒火中烧,头发都要竖起来,脑子里只重复着一句话:“方贯你他妈不是人!”
“方前,”佟鸣感觉到方前呼吸急促,瞳孔都收缩了,他张开手按着方前的后颈,“冷静一点。”
楼上的女人可能没想到,她‘奸’字儿还没喊出来,门口这俩人就瞬移般消失了。
方前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点点头说:“冷静了,我冷静了。”
骂方贯的时候是本能的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也是出于对方贯为数不多的信任。
他没法保证方贯这一辈子都不再找任何女人,但是他相信,就算方贯要嫖,也不会让人穿成那样站在汪小曼面前,还动她的照片。
而且刚才看起来方贯并不在家,那上面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仙人跳。”佟鸣说。
方前费解,他们家有什么好跳的?整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方贯淘来的二手设备,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要搞他,或是搞方贯,可现在方贯在镇上老实得能评选十大老好人,所以目标只有他。
他们听见楼上的动静,女人好像下楼了,方前冲上去想抓住她问个清楚,佟鸣却一把拉他躲了起来。
“你干什么?”他甩掉佟鸣的手。
“她只要张嘴一喊,不管干没干这脏水你就沾上了。”
方前听完背上冒起一层冷汗,佟鸣说得对,这镇上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女人只要喊他强/奸,哪怕他报警也没有用,镇上的人会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还会说谁家好人往家里叫鸡,更会有人说肯定是因为价钱没谈拢。
那他就完了,事情第一天出,当天晚上方贯就会开着那五菱金杯带着他离开这里,并给他的恶行录狠狠记上一笔,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管他是对还是错。
他吞了下口水,掏出钥匙打开楼下大门,拿起门边的电话就打到卡拉OK。
“叫经理接电话,”等到小珍珠的声音出现,他就忙说,“你能出来一趟吗,帮我个忙。”
他们一直跟在那个女人身后,女人裹着衣服踩着高跟鞋走得急匆匆,直到小珍珠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截住。
从头到尾除了在楼上第一眼照面,方前和佟鸣没有再出现在那女人面前一次,她再想喊也喊不出什么。
两人躲在街角电线杆后面的阴影里,看小珍珠和那个女人聊了五分钟,女人拎着包跑了,他们才走出来。
“怎么回事?她谁啊?”方前急切地问。
“就是小姐,县里按摩店的。”小珍珠说。
“她去我家干什么?”
小珍珠脸上也露出难色,这个女人是那个二流子找的,二流子知道方贯今天没在,就找她过来给她二百块钱,叫她去方前的房间里等着,晚上如果能跟方前睡了就再给她一百,反正不管睡不睡,都要在屋里喊强/奸,不过那女的找错屋子了,错进了方贯的房。
“他就是因为嫖./娼被抓了好几次,把赵子龙搞烦了才踹了他的,他总觉得你把他位置抢了,才要报复你。”小珍珠说。
方前听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怒了,阴冷的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他很久没有想把一个人按着往死里打的冲动了。
“要不,给赵子龙说?”小珍珠提议。
“不,”方前摇头,当初找他来卡拉OK就是镇场子的,现在被这二流子搞一遭就去找赵子龙,他以后哪有脸继续在这儿混,况且就这么一个下三滥的货,犯不着,他说,“我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去打他?”佟鸣问他。
方前看向佟鸣的眼睛,那双眼睛总能让他冷静下来。
打人,打得轻了不解恨,打得重了万一被人看到就会给自己惹一鼻子灰。
“我就不信他没有怕的东西。”方前咬了咬牙。
“他怕狗。”小珍珠说。
“怕狗?”
“嗯,以前咱们隔壁那个烟酒店有条小狗,看门的,他给人家药死了,他小时候好像被大狗咬过,”小珍珠指指侧腰,“他还给我们看过疤,挺大一块儿。”
方前想到那天晚上他把二流子赶出卡拉OK时写的那张‘狗禁止入内’,那人当时表情确实古怪。
他看了佟鸣一眼,佟鸣明白他的意思了,就轻轻点了下头。
“你先回去吧。”他对小珍珠说。
“你到底要怎么办啊?你可别冲动。”
“不会,”方前搂着佟鸣的肩膀笑着对她说,“有他在我冲动不了。”
他们又回到方前家,方前仔细看看门锁,是被捅开的,锁眼上全是划痕,他骂了一句,没空管它,直接去卫生间洗了抹布,把汪小曼的照片里里外外擦了一遍,一点灰尘都看不到,又把摆照片的柜子给擦了,酒杯也洗了,倒上一杯白酒。
汪小曼以前到了晚上就喜欢在睡前喝一杯,所以方前开始照护她的照片之后,每天都会给她倒一小杯。
收拾好屋子他才出来,把带回来的酒打开。
闹了这么一通,喝酒的好心情也没有了,他直接拿着瓶子灌了一口,问佟鸣说:“你舍得让东哥干这事吗?”
佟鸣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东哥知道能帮你它也会高兴。”
二流子接到以前在卡拉OK跟他混的一个小子的电话,说今天晚上他值班大厅,前两天刚发了工资,叫他去卡拉OK玩,喝点酒,等到明天上班前离开就行。
他去的路上还想,果然他的人脉还是在的,只要今天晚上那个女的把事办好了,就算回不去也让他出了口恶气。
他走在去卡拉OK的路上,凌晨的镇子连个鬼影都没,只有电压不稳灯泡闪烁着的路灯,而且隔长长一段路才有一盏灯,中间尽是黑暗。
他俩手揣兜里想快步离开这段黑暗,当他路过一盏路灯,走到黑暗中间时,看到下一盏路灯下坐着个黑影,这黑影坐在那里也到他腿弯那么高了,两只耳朵竖着,发出饥饿野狗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的脚一下就走不动了,这镇上野狗很多,他也药死过很多,他平时见到它们都是躲着走。
固然害怕,但是他清楚,野狗这些东西只要不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于是他调头,打算换条小道。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条野狗站了起来,试探着朝他走过来了,他不敢猛跑,只敢小跑离开,可是他一跑狗也跑,他跑得越快狗追得越快,他开始急了,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那只野狗砸过去。
这一石头下去,犬吠立马唤醒了空无一人的街,也叫醒了镇上其他的流浪狗。
他开始慌了,他感觉四面八方都有狗在虎视眈眈盯着他,在朝他靠近,要包围他撕咬他,他顾不得别的,撒腿就跑,身后的野狗快步追上来一口咬在他裤子上。
他感觉锋利的犬牙贴着他的小腿划过,他一下摔倒在地上,野狗死死咬着他的衣服不松口,直接把他裤子咬烂了,他在地上打着滚大声哀嚎着求救。
那野狗咬烂了他的裤子又开始咬他的衣服,极度的恐惧让他一直在地上扭动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站直了双腿,马上就能跑了,野狗又抬起爪子把他扑倒,流着口水贴到他脸上去嗅,好像他一动,它就会对着他的脸一口咬下去。
方前站在漆黑的街道里默默看着,他上一秒想着应该可以了,下一秒又对自己说,不,还不够,这个人想毁了他,也差一点再次毁了他和方贯,如果让方贯知道了他招惹了什么东西回家,那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在他面前抬头。
他就眼看着东哥把二流子吓得动也不敢动,只听得到凄惨的呜咽声,他看了一眼佟鸣,他本是希望佟鸣能在他失控前把他叫回来。
佟鸣比他冷漠得多,就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担忧,也没有为地上那个人感到可怜,他只是说:“没关系,只要你能解恨就好。”
“如果东哥真的把他咬了呢?”
“给钱就行,这种人不敢报警。”
“我哪有那么多钱。”
“我有。”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人是被咬还是被吓疯,他也不会主动去叫停,方前觉得够了,那才是真的够了。
方前两手抱在胸前,啧啧摇头:“幸亏我当初没有一直跟你作对啊,要是哪天把你惹急了,你骨灰都能给我扬了。”
佟鸣扭头看看方前的脸,声音柔和了些:“我一般也不干这种事。”
“是,与世隔绝,小龙女嘛。”
方前看佟鸣那无语的眼神,笑了一声,抬起胳膊肘顶顶他胸口:“可以了,停手吧。”
佟鸣吹了声口哨,东哥听见声音立马转头朝他们跑了过来,仰着脸冲方前摇尾巴。
方前摸着东哥的头,看到二流子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逃跑了,他走到刚刚他倒下的地方,地上湿了一滩,掺杂着尿骚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