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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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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行宫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今日的猎魁按目前来看当然是太子李熠棠。
但是大皇子李钰承与紫鸢还未归来。
李熠棠淡定地喝着酒,瓷杯贴着唇角缓缓倾斜,酒液落入喉咙,喉结滚动,“好酒!”
李钰承应该已经找疯了吧!
唇角微微扬起,暗笑着,无论李钰承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紫鸢。
天色已黑,大家都在等着李钰承与紫鸢。
过了许久,一名皇宫侍卫跑了进来,“启禀皇上,大皇子回来了。”
李摄浅笑:“终于回来了。”
心情舒畅地看了一眼李熠棠,随后往外看去。
李钰承眸色沉厉,大步入内,走到李摄面前,单膝跪下,“父皇,儿臣回来晚了。”
此时,紫鸢跟在他身后,缓步入内,她走到李钰承身旁,跟着跪下,难为情道:“让大家久等了。”
李熠棠拿着酒盏的手臂停在半空,直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怎么可能?
他惊愕地看向李摄,李摄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是一种掌握全局、怡然自得的笑。
脑子轰的一声。
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父皇竟……算准他的心思!
他挫败地垂下眼眸。
悔恨顿时如同风雨交加,大意了,一股寒意慢慢爬上脊梁,如果李摄心狠一点,他会要了紫鸢的命。
李摄笑道:“你们都起来吧!”
李熠棠不由看向李摄,眸中充满恐惧。
夜宴结束后,李摄单独召见紫鸢。
“离开棠儿吧!”李摄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误会了,”紫鸢眉睫轻抬,解释道:“我跟太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摄沉声道:“你无需解释,棠儿喜欢你,所以你不能走,朕想过让你也嫁给棠儿的,但是,非常抱歉,因为你的身世问题……你懂吗?”
紫鸢:“……”
紫鸢震惊地看着李摄。
她真实的身世,师父掩盖得很好,不可能有人知道,背脊渐渐发凉,她的身世若被揭发,定会连累师父与皇后娘娘。
紫鸢干脆利落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李摄道:“嫁给承儿吧!你若跑了,棠儿一定会逃离皇宫,唯有你嫁人生子了,他才会死心,你必须伤害他,你必须让他厌恶你,唯有如此,他才会忘掉你。”
紫鸢懵住,嫁给……李钰承?她只想逃离大琅,回到荆国去,要嫁给不爱之人,然后,再天天面对自己喜爱的人,这跟用刀子日日剜自己的心,有什么区别?
过了半响,她微微颔首,“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完全没有选择,若不答应,李摄定会向荆皇揭开她的身世。
师父是荆国大将,是先皇的心腹,但现在荆国的皇帝对待师父并不像先皇那般倚重与信任。
她不能给师父带来危险。
李摄称赞道:“果真懂事!”
*
紫鸢怔怔地往外走。
李熠棠与李钰承早在外面等候。
她一出现,两人同时围了上来。
“紫鸢,”李熠棠拦下她,她的神色不太对劲,他担忧地瞧了她一会儿,紧张地问:“我父皇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对不起,李熠棠……”紫鸢轻声道:“放手吧!我们永远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永远都不会选择你……”
为了师父,她不得不下狠手,她必须让他死心!
她的目光转向李钰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熠棠情绪有些激动。
紫鸢低下头,一会后,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大皇子,你愿意娶我吗?”
说着,便朝李钰承走去。
李钰承有些怔住。
“你疯了吗?”李熠棠拉住紫鸢。
紫鸢却推开他,抓住李钰承的胳膊,对着李熠棠道:“这……是我的选择!”
“快点住手!”李熠棠叫道。
紫鸢狠下心挽着李钰承的胳膊一步步朝前走去,不管他如何叫唤,她都没有回头。
*
“太子殿下——”一旁的宫人拉都拉不住。
李熠棠没经过允许,冲了进去,额头青筋暴跳,“你究竟跟紫鸢说了什么?”
李摄早料到李熠棠会来找他,恨铁不成钢道:“朕只是让她自己做选择而已,棠儿,一国之君是不可以胡闹的!你身为储君,就应该要有储君的样子!”
面对李摄的强硬,李熠棠不得不求道:“喜欢她的是我,不要对她动手。”他抓狂道:“不要叫她嫁给李钰承!让她回荆国,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将她卷进来。”
李摄:“是你将她卷进来的,朕原本想如果你不回宫联姻,就用你母后来威胁你……是你自己将你的把柄落到朕手中的……”
他重重道:“身为储君,你的后宫就是国事,不是你的个人私事,将自己的弱点轻易暴露,这是大忌,紫鸢既是你的弱点,那就该除掉,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就不该有可以让人抓住的弱点。”
“父皇已经对你很仁慈了,朕没有杀了她,而是让她嫁人,你应该知足了。”
*
回廊上,红色的灯笼在廊柱上投下暗影,光影忽明忽暗。
夜已深,周遭寂静无声。
紫鸢面色冷清,目光淡漠,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掉。
李钰承心一抽,他明白他输了,输得彻底。
心仪的紫鸢,已心有所属,她不可能属于他了。
他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冻住似的,魂魄在那一刻被抽走了。
五指缓缓握成拳头,关节泛白,他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认识紫鸢的,却被李熠棠抢走了。
这一年里,他给她写过信,总想着有一日能再见面。
这一刻,他恨极了李熠棠。
紫鸢走得极慢,双腿仿佛注了铅,重得喘不过气来,每迈出一步就像踩在针尖上,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可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离开李熠棠,她松掉挽着李钰承的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李钰承呆呆地跟在身后。
*
紫鸢刚关上房门,李熠棠猛地推了进来。
光明正大的推开她的门。
他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她,神色无比坚定。
对面的李钰承死死地盯着他们,看样子,李熠棠是打算豁出去了。
紫鸢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见她哭过,李熠棠顿时心中一疼。
他走了进去,关上门。
紫鸢惊恐地质问:“你在做什么?”
他深情地看着她,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温声安慰道:“不要哭,我不会让你嫁给李钰承的,我会带你走。”
紫鸢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拼命地摇头,“我不能走……”
“李熠棠,我不能走……”紫鸢深吸一口气,“我是梁族人……我的生父是梁族人……”
李熠棠愣住:“你怎么会是梁族人?”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不是在荆国皇宫长大的,你的叔父是紫潭,你怎么会是梁族人?”
紫鸢道:“我娘是荆国人,我师父并不是我的叔父,他是我的师伯,我娘去世后,师父为了保护我,给我改了身份,换了名字。”
“虽然我从小在荆国长大,但我爹是个梁族人……”
梁族人凶狠好战,不断发动侵略战争,荆国与大琅国的百姓都相当痛恨。
“小时候我与娘居住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爹爹总是很久很久才来看我们一次,娘告诉我,在外面绝不能与爹爹相认。”
“我爹的身份,我想除了师父,有可能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如果皇后娘娘知道她的生父是梁族人,应该不会收留她吧!紫鸢细思极恐,李摄是怎么知道的?
在荆国,那些想要扳倒大将军紫潭的,多年来费尽心思都寻不到他的错处,她在荆国生活多年,至今无人发现她的身世有问题。
惊讶过后,李熠棠道:“不管你爹是谁?我依然喜欢你。”
紫鸢摇头:“不可以,你是大琅国的太子,所有人都痛恨梁族人,你不能喜欢我。”
李熠棠道:“入侵大琅,杀害大琅国军民的不是你,你是荆国的守护者,你保护过荆国,虽然梁族人好斗嗜杀,但发动侵略的是梁族掌权的人,你有何错?”
紫鸢泪眼模糊地看着李熠棠,“不是每一个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如果大家知道我是梁族人,如果你喜欢我,你会被自己的百姓唾骂,你会失去人心。”
李熠棠牵起紫鸢的手,“我不在意。”
紫鸢:“你真是个疯子!”
李熠棠皱眉道:“我松开你的手,你就高兴了,明明哭鼻子了,还要把我推开,你才是疯子。”
紫鸢抽回手,把双手藏到身后,“你不能喜欢我!”
她不能害了李熠棠。
“你可以疯,但我不能疯。”
李熠棠叹息一声,突然往她身上一点,又往她脖子上的哑穴一点,紫鸢瞬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现在要做的事肯定是你拒绝的,所以你先别说话。”
他抱起紫鸢,从后面的窗户跳了出去。
“事到如今,我先带你逃出去。”他飞到屋顶,回想起在竹林小屋的日子,“我们一起回竹林小屋生活,那日子真是惬意!”
紫鸢:“……”
她真的遇到一个疯子!
他的手搭在她腰间处,两人在夜空里飞跃,夏风徐徐,青丝飞扬,衣袂飘飘,他们从这边的屋顶飞到那边的屋顶,眼看着就要翻过行宫的外墙,突然一道身影将他们拦下。
李熠棠单手与对方搏斗。
定晴一看。
拦住他们的人竟是李摄,李摄铁青着一张脸,虽已上了年纪,但武功依然高强。
李熠棠虽然一向任性叛逆,但此刻也是心中一颤。
他的武功都是李摄教的,略高于李摄,但李摄是他的父皇,与长辈动手,终究大逆不道!
他更震惊于李摄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他会逃,早守候在此。
他们在空中过了几招,落到地面。
“棠儿——”明澜湘奔了过来,一把将紫鸢推开。
与此同时,李钰承带着大批皇宫护卫将他们团团抱住。
李熠棠急忙拉住紫鸢,解开她的穴道。
明澜湘手指着紫鸢,怒问:“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父皇跟我说你跟紫鸢……我还不相信……这个节骨眼上……”
她哭道:“你跟珠儿都快成亲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竟然想带着她逃跑,你……你考虑过我这个母后没有,你让我怎么活呀!”
被李摄抓住,李熠棠本就一个头两个大,明澜湘的哭声,令他更加心烦意乱。
但他依旧牵住紫鸢的手,他不能放手,一旦放手,他们便会将她抓住,然而,紫鸢却主动挣脱他,后退了两步。
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李摄走了过来,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他是习武之人,一掌过去,李熠棠的嘴角立刻渗出血。
“啊——”明澜湘失控地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打他,本宫就这么一个孩子,你怎么可以打他?”
明澜湘用整个身体将李熠棠护在身后。
李摄目光凶狠地瞪着明澜湘,“他今晚如果敢踏出这里一步,朕一定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