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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结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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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三月忽的一下就来到了眼前，秦执脑子转得快，通过快班的入班考试自然不在话下，今天就要去上课了。
江允镜开着车把秦执送到校门口，像上学期那样跟他挥手再见。
“哥，别忘了吃饭。”秦执背着书包，不放心又回头叮嘱一遍。
秦执上学后就不能给江允镜送饭了，他很清楚，江允镜的饭点儿是个谜，他常常一顿饭解决了午饭和晚饭两餐，秦执对此很是头疼。
“诶诶诶，我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江允镜笑着。
“你是。那你发个消息提醒我吃饭。”秦执说。
江允镜心虚地点点头，看起来爽快极了，他挥手催促秦执进学校，秦执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挪动步子往校门口走。
秦执背着书包按着指示找到了17级快班A1教室，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教室里零零散散只坐了二十几个人，隔壁是慢班B1，人满为患。
他站在门外，面朝着窗户，一边看着教室里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一边静静等待着班主任的到来。
秦执骨相长得漂亮，星眉剑目，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正盯着A1教室的窗户看，眼里平静无波，偶尔与教室里一些陌生的眼神相碰，也不见情绪翻涌，整个人平静得不像是踏入新环境该有的样子。
窗户边的一个女生嘴里正嚼着口香糖，秦执微微侧头，看见了她摆在桌面上的一排口香糖贴纸，女孩十分大方地桌箱里拿出糖远远地朝他伸出手，嘴唇翕合，没发出声音。
秦执看懂了，她问的是：吃糖么？
秦执礼貌且疏离地摇了摇头，轻轻摆手。
女孩笑了笑，慢慢收回手，继续摆弄着她桌面上的贴纸。而这一幕，全然被讲台左边的一个男生看在眼里，他冷冷地看了眼秦执。
秦执并不知道，自己连教室的门都还没入，竟然先被别人记恨上了，他还在门外想着他哥什么时候给他发消息呢。
老师很快就来了，把秦执安在靠窗的后排位置，简单让他说了下名字就坐下了，说让他课后跟同学好好熟悉。
“秦执，我得提醒你一点，如果跟不上进度，是会被降到B班啊，每学期测试两次，意思是，如果不认真学，可能半学期都待不了。”班主任是一个慈爱的中年女人，说话温温柔柔，但说出的话让人有些忧心，“不止是秦执，你们在座的都一样，年纪最大的都快十五了，年纪小的也十一二岁了，要想和同龄人一样，你们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紧张。”
“我们只有三年，时间过得很快，希望大家珍惜且努力。”
座下所有的孩子异口同声：“知道了。”
他们开学，班主任没有冗长的叮嘱，简单几句话之后便开始教学任务。
秦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是单出来的一个，没有同桌，这倒也顺了他的意，反正他也不爱跟人说话。
早上的数学英语课很快就结束了，中午，秦执闷着头趴在桌上，准备等人少些之后再去吃午饭，“王阿姨餐馆”店里常常是人满为患。
江允镜一次性给他付清了一学期的饭钱，所以秦执中午必须去王阿姨的餐馆里吃饭，秦执开始还反对过，说自己不想每天固定在一个饭馆吃，江允镜心里门儿清，要是把钱给他自己花，这小崽子保不齐吃一顿不吃一顿的。
至于为什么定在王阿姨的餐馆里，是因为江允镜和餐馆老板比较熟，早年间，他还没被陈晟带回去画沙画的时候，就在王阿姨的餐馆里打杂，那整段时间王阿姨对他很不错，江允镜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这钱他情愿给王阿姨赚，而且店内卫生条件过关、蔬菜新鲜有保证，饭菜也可口，秦执在那儿吃午饭最合适不过了。
更主要的是，江允镜时不时还能向老板问问情况，比如：“我弟弟挑不挑食啊”“爱吃什么啊”“吃了多少啊”……诸如此类的问题在熟人面前更好开口。
虽然江允镜自己不会做饭，但他能带秦执出去吃呀，每天在家里都是秦执自己弄饭菜，秦执每种都吃，但只挑一点，江允镜甚至怀疑秦执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厨师，所以才对每一碟菜肴秉持着平等公平的态度。
有时甚至是江允镜吃得少的他反而吃得多，不知道究竟是喜欢还是不想浪费，这都半年了，江允镜甚至举不出一个秦执爱吃的菜的名儿，嗯……实际上江允镜脑子里也没装几个菜名。
不止如此，秦执饭也吃得不多，就一碗，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是长身体的阶段，一顿饭不干个两大碗江允镜都觉得没道理。
中午快一点了，教室里人很少，大多数同学都会回家午休，秦执一直趴在桌面上写作业，他抬头活动活动脖颈，一看墙上的钟表，到饭点儿了，他先是看了看手表，没有消息，连推送消息都没有。
秦执微微抿了抿嘴，他抬起手腕，打开联系人列表，点开聊天框。
他发了一张墙上挂钟的照片。
秦执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墙上的钟表转了一圈又一圈，手表半点反应都没有。秦执微微蹙眉，轻轻呼出一口气后合上书本，快速走出教室。
秦执距离店面还有二十多米，王阿姨远远地就朝他挥手，秦执快步走近跟人问好。
“诶，小秦啊，阿姨今天给你做的是青菜牛肉锅和香辣锅巴土豆，你先坐着，马上就可以吃了。”王阿姨笑着说，脸上的几处鱼尾纹更显得她和蔼可亲。
秦执点点头，他慢慢走近店里，这个点儿店里的学生很少了，还有几个中年男人在一边翘着二郎腿边说笑边吃饭，是周围建筑地的工人。
王阿姨的这家店铺开了快十年了，平均消费比其他家低了两块钱，很受顾客亲睐。
秦执左右看了看，好几张桌面上还留有上一桌客人吃剩的饭菜，油渍溅了半桌，秦执找了一张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桌子，安安静静地等着。
店面不大，一共十二张四人桌，里边八张外边六张，但店里就王阿姨和她那个辍学不读书的女儿，人多的时候明显忙不过来，像现在，王阿姨在厨房忙着端菜，她女儿一个在店外收拾碗筷。
秦执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等王阿姨将菜肴端上桌之后，秦执旁敲侧击地问：“阿姨，您这儿忙得过来吗？”
王阿姨的手背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回答：“忙啊，饭点儿的时候确实有点周转不开。”
“那……阿姨，您就没想过多招个人来帮忙？”秦执装作随口一说，伸手给王阿姨挪了一个凳子，让她坐一会儿。
“招人……这倒是还没想过。”王阿姨顿了顿，恰好隔壁桌的客人吃完了，他们起身离开之后，桌面上、地上又是一片狼藉，“不过也确实该招个帮手了。”
“阿姨，我可以帮您。”秦执看着人，眼睛弯了弯，又道，“阿姨您看，我每天都要在您这儿吃午饭，恰好放学的时候人最多，我下课就出来先帮您干活，等过了饭点儿我就回去，你看这样行吗？”
“我干活很利索，我也不用您给很多钱。”秦执想了想，“阿姨，我只需要别人时薪的一半就行，可以考虑我吗？”
秦执似乎害怕被拒绝，没等到王阿姨开口，他又补充道：“可以试用的，我可以先来两天您看看合不合适。”
秦执一张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成功把王阿姨逗笑了，她伸手摸了摸秦执的头顶，问：“你怎么突然想来店里帮忙啊？小江没给零花钱？”
“啊，哥他……没给，阿姨，您同意吧。”秦执咽了咽唾沫，面不改色地撒谎，“阿姨，我想自己攒钱买东西，您别告诉我哥……要是您不同意就算了，但也别跟我哥提这事好不好？”
“哈哈哈哈，好，小秦你啊。”王阿姨笑着，一脸慈爱地看着他，道，“你要来也不是不行，诶，你十几岁了来着？”
“十五，已经满了。”秦执说。
“十五啊，那还真巧，小江十五岁的时候也是在我这儿打杂，十六岁生日还在店里过的，他手脚麻利，人又乖，跟你一样，讨人喜欢得紧。”
“我哥啊……”秦执抬头望着王阿姨，一脸认真地听她讲话，好在天气不算冷，桌上的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对啊，不过啊，小江干什么事儿都挺好，唯独做菜这事，他怎么也干不来。”王阿姨边说边笑，“我记得他才来的时候，我就教他做最简单的番茄炒鸡蛋，结果第一次吃差点把我咸齁死，他炒了两个月才勉强能吃。”
秦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替他哥辩解道：“但是哥现在做的番茄炒鸡蛋很好吃了。”
“他也只会做这一道菜吧？糖当盐放，生抽老抽不分，鸡蛋壳老是挑不干净……他还真没做饭这个天赋。”王阿姨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这都已经过去快八年了。”
秦执听着王阿姨说的这些事，心里忍不住开始想他哥以前都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十五岁会在这个饭馆打杂，为什么没能去上学，又为什么会被陈爷爷带去学沙画……
“小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知道都吃了多少苦，真挺不容易的。”王阿姨说。
在店外收拾碗筷的女孩走进来，看着两人坐在桌前发呆，瘪着嘴出声提醒：“妈，他的饭菜都快冷了。”
这一声把女人从遥远的回忆里拉出来，她“哎哟”一声，连忙催促秦执先吃饭。
秦执乖乖应了声好，在王阿姨起身去干活的时候还不忘让她考虑考虑自己。
第一次语文课被安排在下午的最后，老师布置了一次作业，让写一篇三百字的小作文，题目是：家
下课了之后，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自己家里有哪些哪些人，家里有什么牌子的车，房子是什么样的，卧室是什么样的……
跟这个题目有关没关的他们都聊。
秦执在一旁听了几分钟，有的家里有好几栋房子，有的家里车辆多得数不清，还有的家里开酒店开农庄开超市，一家堪比一整条商业链。
秦执自知跟他们聊不上话，索性在一旁趴着小憩，一会儿打开手表看看江允镜有没有给他发消息，一会儿又扯一扯书包……
“喂？你呢？”一个与秦执年纪相仿的男孩靠过来，敲了敲桌面问。
秦执皱着眉抬起头，他认出面前这个就是那个大声说自己家里有多少栋房产的那个男生，好像叫什么...龙郴，不知道为什么，秦执看着他就不舒服，他身上的那股居高临下的气质浓得让人不能忽视，秦执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家里什么样的？不和我们说说吗？”男生微微有些愠怒，眼睛一直盯着秦执，双手撑在桌面上，堵住了那条不算狭窄的过道。
“不怎么样。”秦执看着他，平静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家里有什么？”男生说话一股骄傲劲儿，连带着看秦执的眼神都变得不屑，他低声又说，“身上穿得便宜货吧，这种才一千出头的鞋子我看都不看。”
秦执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得衣物鞋子价值多少钱，都是他哥给他买的，那就是最好的。秦执淡淡瞥了他几眼，无所谓道，“放学了，祝你周末愉快。”
那人很是恼怒，他皱着眉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秦执懒得理他，他挪了下后排的桌子，从墙壁与桌沿的缝隙中卡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真够装的！”龙郴对着他大声叫嚷，甚至还准备上手抓他的书包拦住他。
“龙哥，咱不和这野小子计较，才开学一个周不到，别到时候再把你妈惹急了。”身后一个男孩出声劝着，拉着他的手臂没让他上前去。
秦执根本不想跟那人浪费口舌，他提着书包就往外走，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王阿姨同意他去店里帮忙。
江允镜回家一般都快晚上七点了，秦执下午四点五十放学，他可以在店里帮忙一个小时，然后赶回去做晚饭，他仔细算过时间，这样是来得及的。
要是王阿姨同意……再去试试口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