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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带他离开 ...

  •   隆冬,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地铺满大地,四周火炮声噼里啪啦响,混杂着小孩嘻嘻哈哈的笑声。

      外出务工的人回来了,平时安静清闲的乡里格外热闹。

      早上十点多,江允镜在小院外停下车,细致打量着这周围的一切,全是陌生,就连这个小院,都是一路问着才找来的,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回来过了。

      一个身穿灰黑色羽绒服的中年女人正好提着菜篮出门,身上衣服还有好几处破洞,白绒从内里探出头,特别扎眼。

      江允镜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小姨。”

      “诶,小镜啊,怎么回来不提前说一声,看我们这......家里什么都没有。”女人叫陆笙,看着是个温婉美人,但没人比江允镜更清楚她那张脸皮之下藏着多么丑恶的灵魂。

      “有没有都没关系,我小时候都不怎么讨吃的,现在长大了,更不会吃了。”江允镜笑了笑,“听说您后天结三婚了,我是想来看看,您这次又瞧上什么人了。”

      冷风吹过陆笙额前的碎发,她尴尬地捋了捋,“话不能这么说,小镜啊,我知道我前些年对你不大好,但是好歹我给了你一口饭吃,也算是养了你......”她声音越说越小,很明显底气不足。

      “我自然记得您怎么对我的,二婚的时候我还送了一万,您不会是忘了吧。”江允镜讽刺道。

      “记得的,小姨怎么会忘了呢?小姨知道我们小镜有孝心......”

      江允镜懒得跟她继续说下去,他道:“上集市啊?那您先忙,我去见见我那素未谋面的小姨夫,理应问声好不是?”

      陆笙迟迟不说话,也不动脚,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不告诉我他在哪儿吗?”江允镜戏谑道:“放心,我懒得提你以前那些破事。”

      陆笙这才吐出一口气,她轻声道:“在屋里。”

      江允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慢慢冷了下来,他嘴角扯着笑,晃晃悠悠地往院子往里走。

      他瞧了瞧面前这栋翻新重建的两层建筑,心里冷哼一声。

      有房子了,难怪这赌鬼又要结婚呢。

      江允镜门都没敲,他推开铝合金大门径直往里走,火炉边上坐着一个肥胖的青年,头发油腻稀疏,满脸横肉,他目光扫视着,旁边有个穿着干净棉服的小男孩在戴着耳机玩游戏,手上还带着手套,江允镜犹豫地问了声:“你就是陆笙新找的下家?”

      “你打哪儿来的,怎么进随便别人家里?说话这么刺耳?”男人双腿搭在沙发上,沙发深深凹陷下一个大坑。

      “我吗?客人。”江允镜言简意赅地解释,他笑了笑,“专程来看看你的。”

      “哦——你是陆笙说的那个赔钱......宝贝侄子?”男人收起腿坐好,谄媚地笑道,“陆笙说你特孝顺,还给她钱花呢。”

      “我没钱啊,这次回来是找我小姨借钱的,她说给我找了个帅气多金的小姨夫。”江允镜忍着恶心说出这句话。

      “没钱!什么小姨夫,我根本不认识你,滚出去!”男人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乌云密布。

      陆笙,你这次的眼光真差啊。

      江允镜似乎并不打算走,他随意扯了把椅子坐得稳稳当当的,悠闲地刷着手机。

      “小杂种!滚出来赶客!”男人朝着后院大声叫喊,江允镜这般无视他说的话,把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噼里啪啦一阵响,一个身穿单衣的小男孩赤着脚从后门跑进屋内,衣服脏得不堪入目,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色的。

      江允镜看着他,这小孩儿估计才十岁,脖颈花兮兮的,脸蛋被冻得通红,混杂着手掌印子,脚上被冻得红肿一片,晶莹的冻疮在几个脚指头上格外显眼。

      对比着旁边火炉旁穿着棉服打游戏的小男孩,他的模样简直惹人心疼。

      “死肥猪,虐待儿童犯法啊,这零下十度的天气不给他鞋穿,不怕街坊邻居戳脊梁骨吗?”江允镜演都懒得演了,他沉声问,解开脖子上的围巾蹲下身想给小孩围上,没想到那小孩忽然往后撤,抵制跟他接触。

      江允镜站起身,目光灼灼地钉在他身上,似乎想把他一身肥肉都戳两个大孔。

      “笑话,他脏兮兮待在角落里捡垃圾吃的时候,是我把他捡回来的,你去问问街坊邻居谁想要他这一个赔钱货?”男人满眼厌恶地说,“我好心给他一条命,怎么,还得幺儿啊宝儿的当个菩萨供着是吗?你去看看,这乡里哪家的小孩是不干活的!”

      “小杂种!送客!听不懂人话是吗!”男人操起炉子上的茶杯朝他扔过去,杯内是滚烫的茶水。

      男孩连忙推着江允镜往屋外走,人不大个力气还不小,江允镜被他推得踉跄一下。

      “真行啊,死肥猪,有你好下场的一天。”江允镜出了门,忽然一把将小孩抱在怀里,屋外大雪纷飞,他快步将人塞进车内,迅速关上车门。

      秦执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物件,被人关进了车里,他不喊叫也不哭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方向盘,半分挣扎都没有,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木讷又僵硬。

      但要说他现在心里什么感受,估计是忐忑夹杂着一丝丝雀跃,不过这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得出来。

      江允镜后备箱找了好些帽子袜子之类的东西,又给他找了吃的零食,抱着一大堆东西刚一打开车门,撞进了小孩儿灰暗失色的瞳孔中。

      他看起来才十岁……十岁的小孩,不哭不闹,这太不正常了。

      江允镜皱着眉,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语气尽量温柔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要带你离开。”

      秦执脸上很平静,他转过头去看了看江允镜,又偏头看向窗外,一阵沉默。

      江允镜将手上的东西一骨碌儿塞进车内,自己也麻溜儿地进车关门。

      “我没有你能穿的衣服,这是擦脚的药,你自己涂上之后把袜子穿上,然后戴上帽子,围上围巾,给你拿了件短的羽绒服,你披在外面。”江允镜看着他冻伤的脸颊,止不住心酸,“听得懂我说话吗?”

      秦执点了点头。

      “那你不吱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小狗。”江允镜看着他,问,“会说话吗?”

      秦执点了点头。

      “我真是拿你没辙。”正当他们说话时,外出赶集的陆笙也回来了,她刚好经过车窗,江允镜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车,他冷声道:“看来我走之后,您又得了个出气筒是吗?陆笙。”

      陆笙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木讷地转过头,尬笑着:“你不应该在屋内和小姨夫聊天......吗?”

      “跟那死肥猪聊什么天,赌鬼?”江允镜厉声道,“回答我的话。”

      “怎么......怎么这么说话,谁是出气筒啊?”陆笙眼神躲闪,手指紧紧攥着菜篮子,指甲泛白。

      “装啊,咱这村现在也算不上贫穷落后吧,这个天你让一小孩赤着脚穿着单衣在后院干活?”江允镜咬牙切齿地说着,“是觉得虐小孩心里踏实是吗?”

      “不是......误会了小镜......我们当年是条件不允许......”陆笙急忙解释。

      “不提当年,现在呢,现在又误会了什么?误会了是他自己不想穿鞋,误会是他自己非要只穿一件衣服,误会是他争着抢着要在雪里寒天在后院干活,你的宝贝儿子和那头死肥猪就在屋里瘫着?”江允镜气笑了,“便宜孩子就当牲畜使唤是吧?”

      “那些都不是我想的,是......”陆笙语无伦次地解释。

      江允镜叹了口气,“先前给你那一万呢,不是感念你没把我弄死,是因为你前夫给过我一顿饭吃,所以那次我没死成,是看在他的情面上才转的,本想着直接给你前夫,可他太实诚了,就算转给他最后也会到你兜儿里。”

      “不说多的,我要带他走。”江允镜决绝地说,“你们不想养他,我养。”

      “谁说我不想养他?你要带他走,那谁给我劈柴?谁给我使唤?”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好打开大门,听到这句话他气不打一处来,拖着臃肿的身体慢慢向这边挪动。

      江允镜没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陆笙犹豫的神色,他忽然笑了:“我还是太了解你了赌鬼。”

      陆笙为难地咬了咬下唇,没等到身后的男人走近身,她像是泄了气那般说道:“十万,一口价。”

      “疯子。”江允镜笑了,“买卖小孩犯法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犯法的事我可不会做,但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猜你们捡到这小孩肯定也没报案。”江允镜轻蔑地看了眼人,故意大声道,“他浑身的伤足以证明你们虐待儿童,等着吃牢饭去吧陆笙。”

      “……我没有!我好心好意养着他,怎么是虐待?”陆笙拒不承认。

      “赌鬼,谁说得清楚你是捡了一小孩……还是拐了一小孩?”

      陆笙的脸色变得铁青,整个人微微发抖。

      江允镜并不理会她,偏头对着后面那个臃肿的男人说:“喂,人我带走了,你要是不同意,咱上派出所聊聊。”

      “你!”男人手指着江允镜,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江允镜转身准备上车,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案都没报,户口自然也不会在他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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