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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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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薛拂与贺州律大婚之日。
是薛府与贺府的喜事。
四四方方的院子,内外红绸飘摇,锣鼓喧天。
从外瞪看,各色花茂树映下的廊道,齐齐排着整整几十号人物。
有人问了:“这贺家娶的大娘子是何人,这般大的排场。”
看热闹的行人,见问话者一身布衣,华发,拄着一根细细的弯拐,颇为看不起,敷衍道:“东坊第三间落魄的薛府,他家姑娘那叫一个水灵,闻者无不惊叹,日月光辉气韵汇聚之人,除了美,只剩下气度,xiyaofengru,硕tui洁额,贺郎君好福气,不知这洞房花烛夜,该是何等xiaohun。”
好奇者闻言默了默,盯着前脚神化薛娘子,又转嘴下流点评的小哥,问他:“那这贺府可有下席可吃?”
“豁!原来是个讨饭的。”
在晋朝,下席是有些高门大户为了大婚时讨个好名声,为乞儿或周遭落魄户设的一桌席面。
有个正当活计的,皆看不起下席,高门大户要面子,他们也要面子,晋朝几十年没有战事,百姓的生活虽不是人人能吃饱饭,但乞儿却也少有。
故而有些权势的,都爱通过乞儿提升自家名声。
小哥嫌恶推开华发老丈,“滚,滚滚,穷酸货。”
恰在此刻,接亲的轿子来了,一时周遭开始骚动,这薛小娘子的名声,没嫁人前就流传坊间,人人都知东坊有个商贾女,美得让人癫狂,前些年还有一道关于她风liuyun事,闹的是纷纷扬扬,谁人不知,就是等着排队,抖着破布灰尘的乞儿,都知晓薛拂芳名。
“你可进,你退回去。”贺家的管事,皱眉挑选排队的乞儿,虽然是趁着婚事做些善事,可这能进贺家门的也需挑选一番,免得有些不长眼地惊扰了贵客。
这边侧门挑选着乞儿,正门却已然开始喧哗,有人喊:“新娘子下轿了。”
瞬间周围专门赶来看热闹的行人,一个个瞪大双眼,紧紧不放盯着薛拂一举一动。
薛拂一身大红喜服,头戴盖头,从花轿点点玉足,轻巧站稳,不做停留,娉婷只顾进门,身旁的妈妈听着周围污言秽语,什么小娘子虽盖着盖头,看不清模样,可这大红宽袍都遮不住的fengman身子,啧啧然的调笑,气的妈妈喜庆不再,耸拉着肥面,气到发抖。
倒是走了几步,发现妈妈异常的新娘子,隔着宽袖拍了拍妈妈,视做安慰。
妈妈这才稳了稳神,看着站在门槛内等着她们一行人的贺府管事妈妈,假笑见这妈妈无视她走到薛拂另一边,拖着自家娘子进门,脚步快极了,仿佛门外有浑水猛禽,要淹没这偌大、一眼望不到头的贺府。
盖头下,薛拂不由皱眉,右边的手臂被一个陌生妈妈掐的生疼,她忍不住咒骂,老都老了,力气还这般大。
不等她松开眉头,就被妈妈引入一座空房,她扭着腰走路时,透过盖头余光瞧见是个荒凉的房间,她不由心情复杂,坠坠然任由妈妈扶着她坐在与房梁绸布同色的大红喜被上。
大力妈妈看她乖巧坐着,松了口气,板着脸对她道:“娘子您先坐着,等郎君过来。”
说完便沉着脸去复命了。
这下房屋内只剩薛拂与她从薛府带来的老妈妈。
薛拂忍了一路不能说话,此番见没人,便开口问妈妈:“妈妈,您可观察了这贺府?”
虞妈妈站了半日,腿脚早就麻木,闻言跟着松懈下来,微微弯腰拍着大腿,有些兴奋道:“看了,大。”
薛拂听闻不由觉得好笑,眉头松快一些,问虞妈妈:“只有大吗?妈妈您快多说些,可不能吊我胃口。”
“不知羞的,你都嫁进来了,明日让贺郎君带着娘子转一转,岂不快哉。”
不知羞,三个字突然与不久前门前她所听的污言秽语重合。
她知晓妈妈是为她喜悦,没有那层意思,可她就是突然宕然难过起来。
可为了不扫兴,薛拂接着开口:“郎君还不知喜不喜我呢!”
“娘子,生的这般貌美,郎君必然会喜的。”
妈妈太俗了,就不能用点雅致之词形容她吗?
心里腹诽,面颊却悄然红透。
妈妈还在笑,薛拂却突然屏息,扯了扯虞妈妈,示意她噤声,虞妈妈吓一跳,抬头定看,原来是贺州律来了。
薛拂看不见来人,妈妈却能看见,她家娘子的喜事与寻常人有所不同,没有纳采,没有问名,没有纳吉,没有纳征,只有请期。
看着架势,更是没有亲迎前的铺房,她坐在空荡荡的房屋,只觉空荡,何故催妆。
薛拂倒是不失落,虞妈妈也是,觉得她能嫁出去便不错了,其他的不再奢望。
这般想,便笑脸迎迎看向来人,来人一身绿袍,身姿伟岸,挺拔如松。
其他的妈妈不敢多看,贺州律倒是直勾勾看着盖着盖头,看不清样貌的小娘子,片刻后眉头轻皱,对着身后跟进来的妈妈道:“季妈妈,开始吧。”
不苟言笑,压迫感十足,让虞妈妈退了几步,不再开口。
倒是直愣愣盯着方才领着她们进门的妈妈。
盖头下的薛拂敏锐察觉到氛围瞬间冷淡,本就阴冷的房屋,更加寒冷刺骨。
她不由颤了颤香肩,极力想要控制住发-抖的身子,贺州律看在眼里,眉头已经深皱,不知不觉。
跟他进来的还是原先牵薛拂进门的妈妈,姓季。她手里端着一条牵巾,恭敬递给贺州律一角,又低头走到薛拂身前,让她起来,递给她另一角。
红绿彩绸同心结,贺州律倒行牵引新娘入堂。
一路上,薛拂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路过廊道,这样的感受更加强烈,等着上菜的丫鬟们百无聊赖,一个个虽然站的稳当,心思却早跑到后院。
见贺州律,府上神采奕奕的大郎君牵着新妇缓缓走来,一个个心不由砰砰跳,她们倒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也听了传闻,有点看热闹的成分在。
贺州律过了廊道,走的便快了些,身子本就懒散的薛拂,跟的有些吃力,手中的同心结随风晃荡,察觉到身后的yaodang,贺州律皱眉,冷冷转眸,看着扭着腰走路的新妇,额角突突跳,sa-oh-uo,走个路都这般婀娜,哪里像商贾贵女,稳重何在?矜持何在?
倒像个昨日他见过的舞女。
那舞女一身漏腰西域服饰,xiongpu饱满,双tui白/皙硕/长,随着舞动,白-花-花的rou在他眼前晃晃荡荡,惹人眼热,一股热流从xiongkou直-下yaofu,tinglili的一gen,在舞女挑-逗眼神下chan动着。
再看此刻的新妇,明明比舞女穿着整齐,可以说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还是觉得这新妇比那舞女还要婀-娜-多-姿,还要sao'shou弄-姿。
“走好。”
贺州律突然冷冷开口,唬薛拂一跳,听出他冷淡口气,知晓在说自己,她皱眉嘟囔:“不是我不想走好。”是她xiong前太gu囊,压的她喘不上气,偏偏yao/肢又太细了些,更加难受,只能扭着腰走才能好受些。
她走她的路,这都要说,可怜他从今日起,便是她的官人了,她不得不听他的话。
“诺。”许久后,他听见她开口,脚步微顿,眉头轻扬,坊间传闻她是貌美泼妇,此刻开口嗓音却软软的,勾的他喉咙发干。
不由在心里又骂一句:“sa-oh-uo。”
贺州律牵着薛拂,心里想着事,很快便到达前厅。
前厅此刻更是宾客满堂,密密麻麻人头耸动,薛拂隔着红盖头都能察觉到实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由挺腹收腰,想让自己端庄一些,岂料她这幅妖娆造作模样在他人看来,简直是红颜祸水。
贺州律背对着薛拂先行,并不知晓她在身后作妖,只望见母亲坐在高台,皱眉看向他身后,父亲更是扭头气鼓鼓地,胡子都被吹起来了,可见有多气愤。
他一怔,立马想到什么,转身便看到他的新妇正在挺/腰,一双隔着衣物都能窥-探几分的feng'yu,她不知收着点,竟还光明正大让人盯着看。
贺州律脸沉了下来,看了看四周,见郎君们纷纷看直了眼,娘子们则是愤恨看着他身后之人。
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对着四周不知收敛的郎君们道:“可是看够了?”
众人看着不久前新上任的翰林学士隐隐发怒,纷纷惹不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气氛一瞬尴尬起来,只有薛拂不知发生了什么,继续挺腰往前走。
因着不知贺州律何时停下,等走到官人身侧,这才惊醒,他停下,她便也跟着停下,差点超过他去。
正当她惊魂未定时,听见耳边传来一句:“好好走路,不要挺/xiong,要s-ao回去s给我看。”
薛拂瞬间红了脸面,他他他……他在说什么,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能说她s呢?
她一时之间没了分寸,腰瞬间驼了下去,心中凄凉,果然他还是介意的。
是她想的简单,以为传闻是真,传闻贺府大郎君温文儒雅,性子极好,对谁都和善,定然不会对她一个失贞的娘子怎么样,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加,刺她的心。
喜娘再喊:“拜堂。”
她浑浑噩噩的任由贺州律扯着她前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后又浑浑噩噩坐回了喜房。
这回跟来的不再是妈妈,而是贺府的二娘子,也就是贺州律的二婶。
二娘子名唤赵侑,是个哪怕年过四十,也依旧华贵大气的娘子。
性子也好,温柔让丫鬟扶薛拂坐下,一点没有轻贱她,喜娘也跟着,要撒帐,薛拂与贺州律并排坐着,任由喜娘向他们抛撒金钱、花果嘴里还说着囫囵喜庆话:“多子多福,幸福美满。”
轮到合卺与结发时,却被贺州律打断,道:“不必了。”
留下这一句,便率先离开,徒留薛拂尴尬面对一屋子的女眷,不知所措。
还是赵侑见状不忍心,挥退了一屋子的女眷,细声安慰她:“律哥儿就是这般冷漠性子,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是这般,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薛拂失落点点头,立马想到是父亲逼她嫁人故而说薛州律为人和善,骗子,她忍不住难过,面上却道:“多谢二婶,拂儿知晓了。”
看来传闻真的不可信,他本人竟然是这样的性子,与她期望的官人一点不相同,没有一点相似处,想到这里,薛拂不由大失所望,为自己之后的生活深深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