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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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淡的过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早就风起云涌，卷起了一个难以平息的漩涡了。
在后来我才得知，柏初偷偷一个人去参加了葬礼。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但还是被发现，被她父亲当众轰了出来。
她父亲一时情绪上涌，拿着骨灰盒前竖的牌位就向柏初砸去。甚至还想动手杀了柏初，不过幸好被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拦了下来。
她们也算是亲眼目睹柏初长大成人的亲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柏初谢过她们之后，就又孤身一人离开了。
然后顶着红肿的额头来到我面前，面色无异地笑着说，“上课的时候睡起的印子。”
柏初，那么坚强孤傲的你，那么冷性冷情的你，在面对生死之际，也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吗？
川戏放暑假了。
艺术院校放得是比一般大学要早一些。
柏初便开始五湖四海的奔波着，接一些商业拍摄广告。最远的飞去过西雅图，最近的则就在成都。
我有些时候会陪她，有些时候她不让我陪。我就只能留在店里守店，一天赚个几百块钱，日子就算过去了。
柏初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从杭州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店里，白日没有精神，晚上也睡得早，我们一天说不了几句话，都是很没有精神气的平常的问候。吃了吗？睡了吗？几点起？
在白天她出门的时候，我在打扫二楼的卫生时，发现了她掉在床底下的一盒药。
一拿起来搜索，居然是抗郁的药物。
果然吗？
柏初一个人偷偷变苦了，偷偷发涩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表手镯那些也不戴了，一问她，她便语气疲惫冷淡地说，“拍摄不让带，干脆就不戴了。”
在暑假过了一半的时候，柏初找到我，说想谈一谈。
我怀揣的不安的心情下到楼下。
柏初已经站在楼下等我了，直勾勾投来的目光，虽是无畏，但肉眼可见的夹带着消沉。她眸中某种不屈的光芒似乎在逐渐熄灭。
这一幕的柏初，和第一幕相遇的柏初，相重叠，又相剥离。
我们之间都这么熟悉了，她也要用比第一次见还要冷漠的眼神看我吗？
我故作镇定地走向她，自己都察觉得到的笑容的苦涩，“坐下来说吧。”
柏初也按照我说的坐在我们的老位置。
我给她端了一杯冰柠水。
柏初动也没动一下，摆足了某种态度。
“我想和你坦白。”
“我想和你道歉。”
有必要刚开始就这么开门见山，语出惊人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后屏住呼吸，认真地听她说话。
“你之前问我，我喜欢什么类型。我回答的是我喜欢女生。”她话到这里止住。
我此刻心如死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柏初看出来了我喜欢她，然后现在是想坦白她其实喜欢的是男生。
正襟危坐的坐在这里，我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那样明显的传入自己的神识。就这样绷紧了神经的等待她的下文，如同凌迟。每一秒，每一分都那样煎熬。
“在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是姐姐你收留了我。在雨天，在被分手抛弃的情境下。”柏初话语停顿得分明，像哽咽时才有的悲苦节奏。
她继续道：“其实这些都不是真的。那个男生只是我花钱请来的演员，我认出你的时候，就对你早有预谋了……”
啊？柏初她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这是陷入了语言间的鬼打墙了吗？我一时间好像难以接受，难以很快的就反应过来。
柏初见我一脸懵，便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的沉声解释道，“在熊猫基地的时候，我们已经确认过了。而在你刚来成都，还没遇见我之前，我就单方面遇见了你，并将你认了出来。”
“然后才一步一步计谋，一步一步的接近你。”
“在开学那天，我把我们寝室的室友带来，是我刻意交代了她们让她们故意透露出现在大学生和店家之间互相的营销方式，然后再不经意间透露出我的粉丝体量，好趁机获得你的社交平台账号，好趁机拉近之间的关系。”
“都是我带有目的的接近你的。像个变态一样……”
“姐姐，你在我最弱小最不安的时候出现，还带我买了雪糕，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记。寒假的时候，是我淘宝地址填错了，我就到学校附近的驿站取快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腊梅树旁边和路人解释的你，我一眼把你认出来了，你和记忆中那个你，一点儿也没差，所以我才这么笃定……”柏初的话越来越无力，说到尾声简直就像是吊着最后那一口虚虚的气般。
我站起来，坐在她身旁，用手顺着她的背。
原来是这样。虽然心里是有一点愕然，不过更多的是我们之间缘分的玄妙而感叹。
我大松一口气的样子，把冰柠水递在柏初面前。看着她接过喝下，胸口起伏不再像刚才那样大，恢复了一丝平静后，才开口。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她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样。能被你这么关注着，并带有目的性接近，感觉自己好荣幸哦。”
柏初对我的话表现得有些震惊，就像一个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场景一样。
“你不怪我，你不怕我，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人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择手段，想方设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我收回替她拂背的手，偏头问，“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件事的吗？如果是的话，我想郑重和你说，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柏初。”
“不管是你蓄意已久的谋划，还是缘分本身使我们再次相遇。人与人能相遇，并产生情感连接，本身就已经是命中注定，本身就是改变不了的事啊。我觉得我很幸运，能在异地他乡的第一年就遇见你。”
“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能被你关注也是好荣幸的一件事哦。”
柏初彻底没有刚才那股要决裂的气焰了。
她眉眼耷拉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嗯，你说。”我此刻仍然在柏初早就关注了我的喜悦当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雀跃。
有一个问题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喉咙里发出它埋藏已久的诉求来。
我想问柏初，她对我的那种特殊的关注和精心布置的相遇相知，是为了什么，是出于什么。
她喜欢我吗？她是想要和我成为女朋友的关系，才向我靠近的吗？无数个问题跳跃在我的脑海。
但柏初接下来的话又给了我当头一击。
什么可能性都破灭了。
即将宣之于口的话又蛰伏回了寒风深渊。
“我好累。我不想再经营我们之间的感情。”
“段明暇，我不想将我差的状态带给你。这会让我有负担，产生的愧疚越来越多……”
“我想一个人静静，我要搬出去住。”
前面说了那么多个“想”，只有最后半句搬出去住的那个“要”字，这才是不容置喙的吧。
“你要搬出去住吗？”我听见自己魂不守舍的声音从喉咙，从唇齿间防不胜防地溜了出来。
得到的是柏初平直的“嗯。”
我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变为颤抖，“找好房子了吗？”
柏初点头，“就在锦江区，很近。”
“什么时候搬出去？”
“后天可以吗？我找搬家公司一次性就搬完了。”
好吧，她似乎能预料到我想说的话。我把想要陪她一起搬家的话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那里和学校往返要花多久时间？”
“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问到实在无话可问，我们之间就这么一直缄默着。
“我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我打破安静，开口道。
柏初也看向我：“嗯，你问吧。”
“你刚刚说的，你不想再经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问的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让你感到疲累的始作俑者吗？”我顿了好一会儿，才把问题说完整。
柏初很快就否定了，“不是。”
她继续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想再把自己恹恹的状态来面对你，我不想影响到你。”
“那你变好了之后会回来吗？”
柏初停顿了。
她直视着我，没有正面的回答，而是反问：“你想让我回来吗？”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让你走。”我咬着牙出声，还是没忍住，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都说出来了。
前面塑造的知性、体贴、尊重的人设全都不在了。
柏初抿着唇，目光透露出一丝担忧地看着我。
一下子悲苦的情绪就涌上来了，我感受到有两行滚烫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止不住的泪珠夺眶而出，灼烧我的皮肤，灼烧我的心脏。
我的胸口在起伏，我的胸腔在颤抖。
我不能让自己停止抽噎。
我不能让自己停止在柏初面前丢脸的行为。
柏初捧起了我的脸，她目光柔和，似揉碎一团金光淬在里面。她眉梢有些上挑，面部表情夹杂着哄小孩儿时才会有的小心翼翼，与那么一丝慈悲垂怜的动容。
她的指腹擦过我的眼底，又擦过我的脸颊。
她轻声细语地说，“不要哭了。”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听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不走了，好么？”
我此时正不断抽噎着，看着柏初的脸逐渐变得模糊，泪光将她的身形变得柔软朦胧，以至于我不清她具体的神情。
我内心不禁不由自主地想道，这也是你蓄意引诱我的一步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