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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吃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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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某个角落,时芽正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隐藏起来。
他一手捂着鼻口,一手扒拉门缝,漏出一只眼珠子警惕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时而远时而近,还伴随着严肃口吻的喊声。
“小狗。”
“出来。”
时芽弓着背脊,不敢发出一点呼吸声。
“自己出来,不要让我抓到你。”
声音就在咫尺之间,时芽整张脸都被憋红了,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关门声,时芽立马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大口呼吸起来。
突然,柜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吓得他立马双手往后撑,整个人紧靠衣柜板上。
“找到你了。”他哥单手抓着一边柜门,整个人隐没在温暖的逆光之中,却用着微怒的语气说着。
视线交汇,时芽没能第一时间发出声音,而是僵持十几秒后,嘴角往下一撇,委屈地开口。
“我不要吃那个药,太苦了。”
距离给贺朵离送生日礼物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时芽一到吃药的时间总是异常痛苦。
从新医院开回来的药非常苦,颗粒还大,就算混着水往下咽也时常卡在喉咙处,一时半会儿下不去,浸湿的药丸会在喉咙处慢慢融化,浓重的苦味儿漫延至整个口腔,呛得他鼻头发酸。
“不吃药怎么让病好?”时芽听见他哥这样问他。
时芽嘴巴张开个小口想反驳,可实在是没有任何依据能证明不吃药就能让病好,他只得紧闭嘴巴,低着头,看向地面,不说话。
他听见他哥又在叹气,于是,眼泪不争气地占满他整个眼眶。
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他哥没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能自己按时去医院检查,按时吃药,所有的疼痛好像就是能自己熬过去的。
可他哥一回来,好像所有的小疼小痛都被放大,他是一点也忍受不了。
他的身体被对方宽大的手臂揽住,随之整个人被对方托举起来,他觉得有点点丢脸,便把头埋在对方肩膀上。
他哥抱着他返回客厅,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将他放下来。
他听见翻弄塑料盒的声音,知道自己是逃不了吃药的,所以,他悄悄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后撑起身子,转过脸来,认命般地接受。
他见对方把深褐色药丸的包装撕开,用拇指与食指夹住,将深邃的目光定在他脸上。
几秒过后,对方突然张嘴将那粒份量充足的药丸放进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
始料未及的行为让时芽大脑短暂空白,又立马清醒,他迅速伸手去掰开对方的嘴,“你干什么呀?这是药!”
然而,手还没能伸进去把药抠出来,对方先摁着他的后脑勺,将嘴唇贴了过来。
倏忽间,大脑里炸开数不清的烟花,五彩缤纷,绚丽亮眼;干涩的口腔被液体浸满,浓稠的液体夹带着些许苦涩味。
整个口腔被液体以及对方送进来的舌尖填满,貌似马上就要装不住而漏出来,时芽本能般的、不自觉进行吞咽。
好在,这次很顺利的、毫无阻碍地进入到他身体里。
这种奇妙的,兴奋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让时芽整个人飘在云朵上一样,久久不能缓过神。
在他愣神的期间,别的药物也同上述形式一样,被一一送进他的口腔、喉咙、肚子里。
等他回过神时,他的嘴边正挨着一杯温水,他机械地张嘴,水畅通无助地进入。
“好了,这下总不会再藏起来了吧?”他哥问。
“嗯,不藏起来了。”时芽盯着他哥回答。
过了几秒后,时芽突然开口,“这是可以的吗?”
他哥看着他,用手指碾过对方微红的嘴唇,轻声问:“不喜欢?”
“不是!”时芽马上出声回答。
不可否认,这种从来没有过的亲密行为让时芽整个心像被浸在混合了50%比例的糖水当中,微甜微甜,不会让人有离开的想法。
听到这话,对方的手移动位置,捏着他的鼻尖左右晃了晃,说:“那就是可以。”
此后几天,每天一到吃药的时间,时芽总会主动地提着袋子满屋子找他哥。
也许是按时吃药的原因,时芽发现自己身上的淤青比以往淡了许多,掉下来的头发也比以往少了许多。
这天,才吃完药睡午觉时,他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
自从和他哥重逢,时芽每天眼睛一睁就是找他哥,眼睛闭上前,也是找他哥,根本没时间玩手机,所以大部分时间,手机都被他哥收着。
“喂?”他躺着床上,接通电话。
“时芽?”
“谢院长?”时芽看了眼通话显示,心里纳闷,“你换手机号了?”
对面有好几秒没有回答,时芽连喊两声,“听不清吗?”“谢院长?”
“听得清,你现在一个人?”
“对啊,怎么了吗?”
“你不回医院做手术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有亲自给我说呢?”对方声音十分低沉且严肃。
时芽有些心虚地坐起来,一只手扣着床单,磕磕绊绊开口,“我...我哥跟你说也是一样的吧。”
当初,事发突然,他哥也是趁他睡着没醒去医院拿回他的行李,事后,他也问过他哥有没有把做手术的事情跟谢院长说清楚,他哥说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也就没管了。
现在,是来怪他没有亲自说吗?
“我哥说他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需要做那种交易了。”时芽不想跟对方再扯上什么关系,忙着澄清。
手机里传来对方一声轻笑,“交易吗?现在可不只是交易那么简单了。”
“什么意思?”时芽有点慌张,“我不要你做手术,也不要之前我哥给你的那些钱,所有的一切就应该当做没发生才对。”
“没发生?怎么可能?你不知道贺贝文死了吗?”
“这跟贺医生有什么关系?”时芽紧蹙眉头问。
“你哥没告诉你贺贝文怎么死的吗?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你什么意思?!”时芽有点脾气上来,热着脑袋,语气不好地问,“你...”话没没说完,手中的手机突然被人拿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哥站在他身后,此刻,正神情平淡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然后挂断,将手机放进自己的裤袋中。
“跟谁打电话?怎么还生气了?”
时芽哼了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是谢院长,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你最清楚贺医生是怎么死的!”
“我的确知道。”他哥看着他说。
“你怎么知道?”时芽有点理不清这些话语,感觉大家的话只说了一半,留着另一半等他探索。
他哥突然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拿出自己的手机,划开页面,递给时芽看。
“我有认识的人在干法医,他们内部已经弄清楚贺贝文具体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只是还没有向大众公开。”
时芽才看了几行字,就立马摇头把手机还给对方,“我不看了,好残忍,连中数十刀。”
他哥关闭屏幕,把人揽进怀里,“好,不看了。”
对方用微凉的手掌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下抚摸,“睡午觉吧。”
很快,时芽在药物的作用下和有安全感的怀抱中逐渐沉睡。
光渐渐从西方射进偌大的房间,怀中的人正陷入酣睡中,辛夷侧头看了许久,然后把头往下移,靠近对方的胸腔,听着对方平缓的心跳声,空旷的心脏才感受到被填满的滋味。
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他才轻手轻脚,一步三回头离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