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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孤儿院 ...


  •   乘坐大巴车两小时,时芽到孤儿院时已经下午五点了,他只能在院里待半小时就得赶末班车回去。他隔着老远就听到院里发出的嬉笑声,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拉开生锈的铁门,往里走去。
      有七八个身高不一的儿童蹲在沙坑里砌房子,后边还站着两个大人,穿着灰毛衣的是陈老师,而穿着湖蓝色衣服的那位是时芽没见过的。

      一个小女生先发现他,笑着朝他跑来,“是白毛哥哥来啦!”她一喊,那群小孩就纷纷转头,一个个朝他看过来。
      “哥哥买了好多东西!”一个衣服上别着海桐两字的铭牌的小男生尖叫出来。于是所有小朋友全部朝他跑过来。
      “不准跑,停在原地!”陈老师皱着眉教训着他们。一瞬间,小朋友立马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时芽听到这话,十分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迈步,就这么立在原地。
      陈老师走过来,让所有小朋友排成一队,整齐划一地打招呼。陈老师面无表情地盯着时芽,说:“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时芽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陈老师,我忘记提前打招呼了。”说着还讨好似的将自己买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放在地面,
      “我只是想来送点东西,这些都是我买给孤儿院的,有生活用品、衣服、文具用品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行了,东西放下就走吧。”陈老师毫不客气地赶人。

      时芽从小就怕对方,她很严厉,以前因为尿床,罚他晚上光屁股睡在没铺任何棉被的床上睡了整整一周,要不是因为他发病进了医院,他不知道要这样睡多久呢。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张院长在吗?我找到他有点事。”
      “不在。”
      “那我能自己看看孤儿院吗?”
      “失火的地方还在维修,没什么可看的。”
      上次孤儿院失火,烧的是旧楼,也就是职工宿舍楼,但因为条件有限,那楼的一楼是办公区,而小朋友们都住在新楼,没有影响到他们。
      “我就看看,以后可能就没机会来看了。”
      陈老师听这话明显楞了一下,时芽立马说:“我就只在后院看看,其他的地方我一定不去。”
      陈老师看了他一眼,还是挥手让他去了。

      时芽连忙道谢,往后院走去。
      后院就是一块水泥地,距离地面两米的空中左右横亘着晾衣绳,时芽大概扫了一眼,确实没发生什么大变化,就比以前多了一个铁皮垃圾桶。
      他走到院子矮墙下,看着从外面伸进院子的树枝,上面长满的粉白色小花苞,又开始想他哥了。

      他是被他哥在这棵樱花树下捡到的,那时他问他哥,“为什么把他捡回来。”
      他哥说:“没养过狗,好奇。”
      后来他哥也真把他当狗养,从不喊他的名字,即使这个院子里只有他是真名,他哥也只叫他“小狗。”

      “小狗,吃饭。”
      “小狗,睡觉。”
      “小狗,捶背。”
      “小狗,过来。”
      他哥一喊,不论他在干什么,就算是在撒尿也得立马过去,不然,晚上就不能和他哥上一个床睡觉。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不能一起睡觉简直就是世上最最最最可怕的惩罚。
      但现在,他已经快要忘了和他哥一起睡觉时的那份感觉,隐约之中自己就要适应没有他哥的日子了。

      “扑通”一声,原本靠在墙角的铁桶被风吹倒,往他这个方向滚来,停靠在他脚边。他弯腰把桶扶起来,将散落在地的垃圾捡回去。
      突然,他愣住了。
      地面上躺着一个粉色信封,他不可置信地捡起来,信没有拆封痕迹,是一个完完整整印有樱花图案的信封。

      大脑中的某一根线突然断掉,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把立起来的铁桶推翻在地,又抱着铁桶倒过来使劲抖了抖,将所有垃圾倒在地上,半跪在地,手一下又一下翻找着。
      两封,这个铁桶里有两封本该寄给他哥的信。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缠绕。该不该问张院长?是只有这两封还是......?如果,从来就没有送出过,那我收到的又是什么?
      电话铃响,打断了即将蹦出的眼泪。

      “喂......”
      “小白?你声音怎么哑了?”
      “有,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贺朵离焦急的声音传来。
      他突然想到曾跟对方说过自己凭借他哥的回信推导出他哥的位置过,但对方却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他哥并不在那个地方,原来......他揉了揉鼻头说:“我没事,就是风太大,吹进嗓子里有点不舒服。”
      一声叹息,“啊!吓死我了你,你没在家去哪儿了?”
      “你在我家?”
      “对啊,我想着明天你不是要住院了嘛,想带你出去买点必需品。”
      “我都准备好了。”
      “啊,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孤儿院,等会就坐末班车回来。”
      “那我来接你,顺便吃个晚饭,不然你住院后就不能随便进食了。”没等时芽答应,她就把电话挂了。

      时芽站在原地很久,终于还是给张院长打去电话。他还是需要一个事实,妄想证明这五年中那一点点的幸福不是虚假的。
      电话无人接通,他又打去了一个,还是无人接通。
      每封长篇的,非手写的,写了他名字的回信,都砸在他脸上。
      为什么不爱说话的他哥在信中那么侃侃而谈?
      为什么不是手写的?
      为什么他哥在信中一次也没叫过他小狗?
      原来......一切真相都是自己忽略的。

      理智断线,情感进攻。时芽突觉心中一股怒火,他快步走向旧楼。
      旧楼外拉着一道警戒线,时芽弯腰进去,顺着越发漆黑的墙面走去。一楼左边走到底就是院长办公室,木门烧得只剩一半,里面能看见的地方均是黑黢黢的一片。
      他的手摸过成碳一样的木柜,翻过一碰就成灰烬的纸张,什么也没找到。

      等贺朵离接上他回市里,他也没放弃给张林打电话。他得找回那些信,他还得给他哥看呢。
      贺朵离听到这些事情后,嘴就跟机关枪似的,一直朝张林发射各种不可描述的词语。
      “妈的!那个大傻逼居然骗你!”
      “干!幸好我遇到过你哥他爸,不然咱俩就找错了地方,不白干!”
      “还没打通?继续打,必须把那些信要回来,傻逼玩意儿!”
      “亏他还是一个院长!让我见到他,非得把他祖宗问候遍!”
      ......
      直到吃完饭,贺朵离送他回家,车停在他家小区楼下,对方才恋恋不舍停止输出攻击。

      贺朵离走后,时芽站在楼下的樱花树下停留了一会儿才回去。
      就在他房间的灯亮起后,对面楼的某个窗户的窗帘被人拉开。

      被拉开巴掌宽的缝隙之中,面罩男坐在窗边瘸腿的木凳上,眼睛始终盯着望远镜里的画面。
      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挺直的背和抬起的手没有放松过。
      对面楼的某个窗户中灯光熄灭,他也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

      他低头看了眼因激烈拉扯再次渗血的小拇指,毫不惧痛地扯开上面裹着的纱布,往拇指上倒了点白色粉末,用干净纱布包好后才抬眼看躺在地面上的人。

      对方被人用驷马捆绑的方式束缚住手脚,因手脚捆于后背,整个身体呈现圆形,嘴也被透明胶紧紧缠住,只能瞪着眼睛发出呜呜声。
      面罩男身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长腿踢翻地面那人身旁的保险箱,一摞摞红色纸币便散落出来。
      面罩男笑了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了句:信多还是钱多呢?是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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