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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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点刺激，如果没有刺激，日复一日的重复的日子，只会让人无聊麻木。
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整个人又颓又丧，仿佛一下子精气神全消失了。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刷牙、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张没有什么生气的脸、机械地塞了几口早饭，坐上陈叔的车去往学校。
自从到了高二、学习进度向冲天炮一样，一个不留神就会落下许多。
但这对我而言，算上来应该有百次千次的不留神了。
周一的第一节是班主任的那催眠效果一流的语文课。
我从课桌乱糟糟的书堆里面，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本近乎崭新的语文书。
撑着脑袋看窗外发呆时，教室里传来一阵小声的喧哗。
“大家安静，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班主任穿着万年不变的条纹衫，粗糙的手掌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静，“许同学，来介绍一下吧。”
一个清凉中带着点拘禁的声音响起来，“大家好，我叫许尽欢，很高兴能和大家做同学，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我百无聊赖地侧过一点头，余光瞥见讲上站着的男生，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校服穿得倒是□□，浑身上下透露出乖学生的气息。
班主任环视一周，最终指了指我旁边的空位，“许同学，正好苏同学旁边有空位，你做她那边去吧。”
脚步声靠近，带着一股干净的洗衣粉味，他在我旁边站定，声音细弱，“苏同学，以后多多指教。”
我点点头，算应了。眼睛扫过自己堪比战后废墟的桌面，心里莫名有些烦。随手把基本挡道的书往上堆了对，动作不算温柔，然后拿起笔，笔头从中间开始滑了一条虚线，敲了敲他那边，“你的。”
再敲了敲我这边我这边，“我的，明白。”
许尽欢手指捏紧了书包袋子，指节有些发白，整个人僵在那里，有些无措。
这时候班主任适时轻咳了两声，“好了，许同学先坐，大家打开课本翻开第2页，今天我们学…”
我不认识许尽欢，是字面上的不认识。
当时他坐在我旁边时，我压根没有仔细看他，他的这幅乖巧学生模样，丝毫不像当时在酒吧，三七分的碎发，露出额头的，穿着燕尾服的轻熟模样。
一天很快过去，我没有和许尽欢说一句话。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喜，很安静的做在自己的位置上，别人不理他，他能一个人待着。
不用多余的社交，这对我来说也松了一口气。
但同桌之间那里能真的没有接触，总要有出去的时候，每次我刚有起身苗头，旁边那位就像跟装了雷达似得，“唰”一下就把椅子往前落，动作快得惊人。那张课桌几乎要怼到他胸口了，他背后绷得笔直，像拉紧的弦。
我垂着眼从他身后那点狭窄的位置走出去，衣摆不可避免地蹭过他微低的脖颈后方皮肤。
“谢了！”我的语气低微，又像是自言自语。
走过去那一瞬，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他的耳朵尖好像红了？
啧，大概是闷的吧。
学校我最常去的地方，一个在教室，一个就在学校的羽毛球馆。
人的精神可以丧得要死，但身体状态不能真的嗝屁。
一想到这辈子这么多钱没花完，我就英年早逝，怕不是要跪在阎王面前哭嚎。
说到那里了，对，羽毛球馆。
我从球馆的更衣室换好衣服，换好鞋背着球包出来，馆里熟悉的塑胶味和击球声让人放松。
“诶，苏独伊，来得正好！”社长夏岁见到我赶忙挥了挥手，声音传过半个球馆，“正好你先来了，这是新来队员，你带一下。”
我脚步一顿，又是带新人？社团里有老带新的习惯，一般是高年级会随机匹配带新，但这里面也会有弯弯绕绕，例如打得厉害的，喜欢和打得厉害的玩，能有来有回，出出汗，不愿意浪费时间带新人。
打得一般，只喜欢带着长得好看嘴巴又甜的弟弟一起打，图个乐呵。
我属于前者，只想找个能对拉得出出汗，不喜欢麻烦，更不想当保姆。
左看看右找找，发现自己进入是社里最先来的老人，一声叹息过后，顺着夏岁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皮跳了一下。
新同桌？
他抱着一个崭新的球拍，穿着紫色的球衣，白色的短裤。额间碍事的刘海似乎被汗水微微打湿，拢上去了一些。整个人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似乎在那里见到过。
“苏同学！”他小跑过来，声音带着点雀跃，“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他把拉了两下羽毛球拍，“听社长说你很厉害，带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语气小心翼翼的，又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麻烦？当然麻烦。但我懒得费口舌，去找借口拒绝夏岁。算了，人没来之前就当活动活动胫骨。
“不会。”我言简意骇，把背包往球场凳子上一扔，拿出自己的拍子，“3号场没人，我们去那边拉。”
我转身往球场走，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看他，“会基础的接发球吧？”
“会的会的。”他连忙点头，跟了上来，语气肯定。
行，会就行。
到了场地，他站到对面，深呼了一口气，表情还挺认真。然后，我就看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把一个羽毛球，高高的、几乎是垂直地抛向天花板。
接着他抡圆胳膊，像打棒球一样，“啪”一声巨响，把那个刚刚下落的球，狠狠地、直直地朝着我这边，砸了过来？
那发球让我猝不及防，球速带着一股破风声，目标明确地冲着我脑门就来了。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手腕一抖，拍面轻轻一挡，卸掉了那股蛮力，球乖巧地落在了我的拍网上。我顺手把它捏在手里。
啧，这叫“会”接发球？
我拿着球，走到网前，隔着绿色的球网看他。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发得离谱，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眼神躲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过来。”我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他愣了一下，然后，在我想象力贫瘠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竟然真的……傻乎乎地、弯着腰，从球网下面……钻了过来？！
站在我面前，他手足无措地握着球拍，脸红得能滴血，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训话。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再看看手里的羽毛球，再看看他钻过来的那个网洞……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终于冲破了连日来的麻木神经，让我眼皮抽了抽，差点没绷住表情。
看来，这“保姆”看来是非当不可了？
“……发球不是这样发的。”我把那颗无辜的羽毛球捏在指尖，看着对面还傻站在网前、脸红得像熟透番茄的许尽欢，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站我旁边看着。”
他这才如梦初醒，抱着球拍，小步走过来，在我指定的位置站定。
“发球基本就两种，”我走到发球线后，尽量让讲得尽量通俗易懂，“正手发球和反手发球。”
“这是正手发球。”
我的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羽毛球的球托，轻轻向上一抛。当球开始下坠，坠到与腰部齐平的位置时，我重心微移，腰腹带动手臂，手腕瞬间发力。
“啪！”一声清脆的击球声，一个半弧状的高远球出现了，它高高地、稳稳地飞向对面后场角落。
“看清楚发力点和时机了吗？手腕发力，不是抡胳膊。”我瞥了他一眼，他看得极其专注，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要把每一个动作都刻进脑子里。
“嗯嗯！”他用力点头，刘海都跟着颤动。
“然后是反手发球。”我调整站位，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身体微微侧向球网。反手握拍，拍面微微倾斜。
这次抛球更低一些，几乎是贴着腰部的高度。球下落的瞬间，手腕像绷紧的弹簧猛然弹射，“嗖！”一声更轻快的摩擦声。
“这种是反手发球。”接着，我右脚在前，反手握拍，球在下落的一瞬间发力，一个擦网压线的短球在对面落下。
球拍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擦过羽毛球的底部，球像贴着水面滑行一样，轻盈地擦着网线顶端飞过，精准地压在对面发球线。
“哇…好厉害呀…”许尽欢忍不住低呼一声，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和崇拜。
“哇…好厉害呀…苏老师，也教教我呗。”李诗拿着她的专业球拍，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了过来，斜倚在旁边的网柱上，挑眉看着我，眼神在我和许尽欢之间来回扫视。
她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教得这么认真啊？也教教我呗？我这反手发球老是不稳定。”
她说着，还故意做了个不标准的反手动作，分明是在看好戏的模样。
五班的李诗和我同一届的，我俩也算是羽毛球社一起打球最多的搭子。她球风犀利，人却滑头。
我还没开口，隔壁场刚打完一局的陈磊也凑了过来，抹了把汗，笑得爽朗：“哟，教学现场啊？正好三个人，再加我一个呗？我们打双打！实践出真知嘛！”
李诗立刻拍手附和，目标明确地指向许尽欢：“是呀是呀！苏老师，光学不练可没用。让你这新徒弟也上上场，实战体验一下嘛！”
她眼神里的促狭毫不掩饰。
双打？跟李诗和陈磊打？还要带个连发球都不会的许尽欢？这哪里是实践出真知，简直是公开处刑现场。我都能想象许尽欢在场上被李诗刁钻的吊球和陈磊的重扣打得满场乱跑、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我看向许尽欢，想看看他的反应。估计会被吓退吧？毕竟刚才连发球都……
出乎意料，许尽欢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之前那种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神色几乎褪尽了。他看着我，又看看李诗和陈磊，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被点燃的小火苗，闪烁着满满的跃跃欲试！
“苏同学……”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我……我可以试试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说着“让我上场，让我上场，我能行”，里面的恳求和证明自己的渴望快要溢出来了。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李诗和陈磊也显然没料到这小菜鸟这么有“勇气”，两人交换了一个“有意思”的眼神。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