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状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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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师父刚刚看我们了……”林江辞对师兄说。
师兄微微一颔首，他也感受到了师父神识扫过带来的灵力波动。
“师兄，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你知道山下的路该怎么走吗？”林江辞问。
师兄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卷轴，展开后俨然是一幅地图，他说：“我们此行应该先前往京城，之后怎么走，师父没有明说，但是他说我们到了那里之后，自会有机缘指引我们前路。”
林江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师父就爱打这种哑谜，但是他说得又都很准，那我们就放心过去吧。”
林江辞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地图上标了许多东西，看起来非常杂乱，“师兄，你看得懂吗？我怎么觉得这地图特别复杂，好多图案我都不认识。”
师兄淡定道：“没事，那些标识我也看不懂，不过想要去京城，按大致方位，沿着官道走就好了。”
他们很快下山，到了山脚附近，碰见了上山砍柴的樵夫。
对方看见他们俩，并不惊讶，反而热络地招呼道：“两位仙人也是来探访仙山的吗？”
林江辞没听懂这位樵夫所说的话，疑惑地皱起眉头。
倒是师兄接上了话，“是啊，不过果然如同传闻所料，什么也找不到呢。”
樵夫笑呵呵地说：“这些年过来探访的仙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当年我还是个后生仔的时候，镇上家家户户都空出房间招待仙人，后来仙人们找不到他们想找的东西，慢慢也就没怎么来了。”
林江辞有些好奇，“就没有人成功找到过吗？”
樵夫想了想，犹豫着开口：“我记得以前听家中长辈说起过，曾经有位仙人找到了蛛丝马迹，连着七日向山上跑，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大家都以为他和其他仙人一样败兴而归，但是他看上去又不完全是失落，而是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兴许他知道点什么，不过也不会和我们这些人说就是了。”
师兄向樵夫道谢，樵夫退了半步不敢受。
临别时樵夫打量着两人的面容，感慨道：“二位当真是天人之姿，小时候看见的那些仙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二位，不过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奉劝两位仙人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同樵夫简单告别，就此别过。
等走远了，林江辞忍不住开口询问：“师兄，刚刚那位樵夫说的‘仙山’是什么？他说的‘仙人’又是什么？还有那个连着七日向山上跑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和师父见过？”
师兄听林江辞问了一串问题，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耐心听完，一一回答：“‘仙山’就是这座山，这些年人间灵力衰微，几乎难寻灵力，所以蕴含灵力的山就会被叫作‘仙山’。‘仙人’应该就是指修炼的人，虽然现在人间已经几乎没有门派存在，但是依然有一些修炼之人，他们周身气度会与平常人有所不同，又能驱使灵力，会被叫作‘仙人’。那个人……我不太清楚，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回去问问师父。”
林江辞又问：“那些人和我们修习的东西是一样的吗？他们的师父也和我们的师父一样厉害吗？”
师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在人间的灵力流失之前，许多奇人异士达到了极高的层次，他们对于灵力的独到使用堪称天才，但是在灵力流失之后，他们便再无移山倒海之能，只剩下拳脚功夫了。”
“啊……”林江辞意识到灵力流失是一个重要节点，但是灵力怎么会流失呢？他所在的地方从来没有缺少过灵力。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快要走出山道。林江辞眼尖，看见了一个立在山道和平地交界上的界碑，看起来只是草草打成一个方方正正的石碑，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这潦草的布阵方式，怎么和师父有几分神似……”林江辞咕哝道，抬脚迈了出去。
刚一迈出这条界线，他猛然察觉到不对，整个人进入应激状态，动作利落地握住剑柄。
一股窒息感瞬间扼住他的喉咙，林江辞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了这种窒息感的来源，握住剑柄的手很快松开。
林江辞转身，看见还站在山道上的师兄。
师兄笑道：“看来是已经感觉出来了？”
林江辞勉力平复呼吸，“嗯，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把这座山称为‘仙山’了。”
界碑之内，灵力浓度与林江辞日夜待着的山顶无异，界碑之外，则是一点灵力也没有了。
林江辞抬手，试着按照原先在山上的感觉吐纳灵力，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灵力在疯狂流失。他的灵力在流向……界碑。
师兄见他面色不好，建议道：“要不再回来站一会儿？我们下山之后，身上流动的灵力会很快流向界碑，所以如果你还想感受一下灵力充沛的状态，就只能趁现在了。”
林江辞摇了摇头，师兄也不勉强，慢慢走出来，和林江辞一同到镇上的客栈要了一间房。
两人没有立刻上路，而是在这个镇子停留了一会儿。师兄的本意是希望林江辞可以适应一下这种灵力匮乏的状态，却没想到林江辞一点没有体会到他的本意。
林江辞适应得很快，或者说这个没有一丝灵力的人间有着别的吸引人的事物。
“师兄！我可以买这个吗？”林江辞指着一个小小的木刻摆件，刻的是一只圆滚滚的麻雀，虽然算不上精细，却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师兄掏了钱，林江辞欢天喜地地将这只木刻小麻雀捧在手心。
林江辞喜滋滋地说：“我明明也能使剑，却一直没想到可以雕这么样的小玩意儿。”
师兄凉飕飕地说：“你小时候刻过，被师父嘲笑过，然后就没有再刻过了，你这是忘记了吗？”
林江辞争辩道：“此一时彼一时嘛！那个时候太小，我还没记事呢！现在我肯定能比以前厉害……”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过热闹的街巷，人和人之间挨在一块儿，前行的速度都不快。林江辞以前习惯了三个人占着一个山头的空旷日子，一下子投身汪洋人海中，不觉得闷，反而饶有兴趣地环视着周围。
可是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大喝：“你个毛贼！把爷爷的钱袋还来！”
林江辞踮起脚，只见人群中忽然分开一道，一个壮汉追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跑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却因为身形不似小乞丐那样小，总是和边上的人撞着，速度快不起来。
不过小乞丐很快被前面的人抓住了，壮汉终于赶上，粗暴地翻开小乞丐的口袋，把钱袋子拿了回来。
他恶狠狠地打开钱袋检查有没有少了钱，然后又拿出了一点扔在小乞丐的口袋里，粗声粗气地说：“不要再让你爷爷我看到你手脚不干净！”
“老周，你还是人好啊，就不怕他赖上你？”周围有人哄笑道。
“他敢？”这名被叫作老周的壮汉最后瞪了这小乞丐一眼，转头走了。
林江辞也正好走到了附近，却眼尖地看到小乞丐在死死拽着口袋，好像生怕那点钱跑了出去，脏兮兮的一张脸上，眼睛却是晶亮的，眉毛一颤，泪就从侧脸滑落。
今天回去的路上，林江辞罕见地话少。
师兄问：“你在担心那个小乞丐吗？”
林江辞拨弄着手上的木刻小麻雀，颇有些纠结地开口：“确实会有点担心，但是又不只是担心他，我在想，那个老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吓人，但是却还是给了小乞丐一些钱，边上那些人哄笑着，行动间全无怜悯……”
师兄问：“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林江辞道：“我不了解那个小乞丐，但是如果给他一点钱能稍微改善他的处境，我想我是愿意给的。”
师兄又问：“如果我们手头并无师父给予的充足的盘缠，一路上各处花销都捉襟见肘，你还会这么慷慨吗？”
林江辞神色纠结，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可能会在其他方面帮帮他？比如告诉他怎么样可以勉强通过帮别人干活挣一口饭？”
师兄笑道：“我的师弟是个很善良的人。”
林江辞问：“我们可以多留几天吗？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那个小乞丐。”
师兄颔首，“自然可以，我们不着急。”
第二天清晨，林江辞在肉铺见到了昨天的那个壮汉。原来这位老周是一个屠夫，经营着镇上的肉铺。
老周边上还有一个帮忙招呼客人的小厮，林江辞定睛一看，发现这小厮正是昨日那个小乞丐。
小厮虽然也忙忙碌碌停不下手上的活儿，但是洗净身上的污垢，拾掇起来帮忙做事，让他几乎变了一番模样。
林江辞回到客栈，和师兄碰面。
师兄说：“我刚刚去探了探消息，他们说这个小乞丐是从外面流落过来的，最开始精神有点不正常，后面慢慢恢复神志之后就在这里待着了。”
林江辞说：“他已经在肉铺里帮昨天那个老周干活了，应该能好好活下去了。”
师兄问：“那我们走吗？”
林江辞点头，他们是应该启程了。
两人虽然没有灵力用于御剑飞行，但使上轻功日夜兼程，速度还是相当可观的。
转眼间，两人已经到了京城。虽然林江辞在路上遇到了诸多被打劫或者帮人追强盗、小偷的事情，但是总的来说，一路上还算顺利。
才进城，林江辞就被极有气势的城门吸引了目光。
“师兄，这就是京城吗？这个门看起来好大！”
师兄说：“是的，这座京城已经屹立千余年。”
两人才到，刚好碰上今年科举放榜。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分，城里处处都是绿柳红花。放榜之处恰好有一棵巨大的花树，风吹过时就散下片片鲜艳的花瓣。
林江辞好奇地凑进去看，看见最上面的名字开头好像是个“孟”字，但是这里人实在太多，他被大家推来推去，费了好大劲儿才看清楚最上面那个名字。
“状元孟行远”
“来啦来啦！他们来啦！”围在街边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只见三人分别骑着马，在街的尽头出现。
林江辞重新挤回师兄身边，正要一同看向那骑马来的三个人，却被无端忽起的风糊了一脸。
旁边花树上的花瓣被吹了下来，胡乱飘在空中。林江辞仗着自己目力好，盯着一片花瓣看，任它怎么乱飞都没有跟丢。
花瓣再怎么轻盈，没了风的托举，终究会不断下落。
林江辞依然盯着那花瓣，目光随之掠过一张年轻的脸。
“听说今年的状元才十九岁，头一回参加科举考试就拔得头筹，当真是天纵英才啊。”
林江辞一听，竟然和自己一般年纪。
为首那人看上去年轻得过分，周身气度却颇为不凡，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从容与镇定，唇角带笑，眼角微弯，却并不显得轻佻，反而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就在林江辞情不自禁地想要把他看得更仔细些时，孟行远骑着的马却骤然暴起，似是发了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