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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那行,你定具体的路线。”
      对方很快回复。

      发完之后,凌泽骞突然被自己举动逗笑了。

      向南与又不会刻意等你。

      就算恰好在同一个地区,向南与会来吗?

      他轻笑出声,为自己冲动的举动摇了摇脑袋,随后便熄灭了屏幕。

      玻璃房没有照明,太阳西斜,大片的落日映了进来,所有茂绿植株都染上了烫红的光辉,留下斑驳的影子婆娑。

      凌泽骞走出去又回来,到了那片铃兰花海。

      娇嫩的花瓣如同繁星一般,纯白的脸映着残霞,烫红了枝条,随着微风轻晃。

      凌泽骞摘了一朵快要斜进泥土里的花枝,看着沾染灰尘的花瓣,眼底突然浮出了一抹笑意,他将枝条塞进口袋,扭头向门口走去。

      “哟!”
      “你哪里摘的花,你不会刻意跟我来就是……”

      看见他口袋里的花瓣,吴华成的表情变得怪异,一副长者要教训顽固孩子的样子,凑近了凌泽骞,目光严肃,拉过他的胳膊低声问:“成年了吗?”

      “去你的,我不能有正事吗?”
      凌泽骞听见他的话翻了个白眼。

      “采花大盗?”吴华成指着铃兰,玩笑着说。

      “你这里结束了?”
      凌泽骞懒得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拿过摄像机,自己翻看。

      刚一打开,一张放大的清晰五官就映入了眼帘,白皙的脸上温温和和的笑,眼中照着光,随意甩了甩头发,他的手一时间僵住了,凌泽骞都忘记这是什么时候的向南与了。

      吴华成看他拿着摄像机不动,走过来看,凌泽骞却直接熄灭了屏幕,“没电了”

      ——才怪,但他也懒得拆穿。

      “结束了,你找你的小情儿就得偷偷来了。”吴华成还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但也是随口的玩笑。

      殊不知凌泽骞还真有,可惜是之前的了。

      “赶紧走吧,吴总!”
      凌泽骞直接用肩膀撞他,手里还捏着铃兰花,时不时顺着风飘过来阵阵香气。

      “怎么突然想去西伯利亚了?”

      “总不能是想滑雪,你之前那么多次也不烦?”吴华成掏出车钥匙,在地下车库一个劲按,他早忘了停车位置。

      “冬天啊,当然是荒野求生最有看头!”
      凌泽骞一把从他手里拽过嗡嗡作响的车钥匙,“别叫了。”
      “我记得位置。”
      因为向南与的车经常停在那里,当时他还刻意把烟灰烫在对方锁骨上,俩人在车库打了起来。

      柔软的花瓣擦过手心,熟悉的触感又黏又软,却始终绷着一张脸,让人总想捅破了那副面具,血淋淋露出真面目。

      吴华成半信半疑,最后还真被凌泽骞带到了正确位置。

      一周时间,他们两个还有其他4个之前合作过的朋友,装备、当地人、气候环境都缺一不可,但这次队伍最好的一点是——凌泽骞就是当地人。

      他出生于莫斯科,蹒跚学步时候,与冬季沉甸甸的雪相伴,再大点,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撒欢儿冒险,骨子里适应或者擅长恶劣至极环境,温暖的亲情或者一个热乎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找不到痕迹。

      但也归功于母亲的放养,他早就习惯了冒险与独立。

      一群人收拾好之后就飞往北部,到哈市又转乘火车,将近14个小时的行程。

      西伯利亚森林昼夜温差大,正午,阳光稠丽刺眼。

      光线穿透过茂密的树林,金辉洒在松软雪地,形成一片片的光斑,树枝与积雪之间折射、反射,交织出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氛围,置身其中,神秘而迷人。

      而到了傍晚,阳光角度低,光线更加柔和,森林又会变成童话般的粉红色。

      “叮——”

      在乌兰乌德的最后一个晚上,向南与收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
      ——“要不要去爬山?”

      昏昏欲睡之际,他惊醒了。

      窗外岿然不动的沉雪在五颜六色霓虹灯下,漂亮到锋利,而屋内的人垂着睫毛暗淡下去。

      向南与逃避似的立马退出了对话框,他并不打算回复,理不清剪不乱的关系,他只会选择躲闪。

      可这条突兀的消息还是打乱了他的思绪。

      “你知道吗?
      一见钟情的人,你见多少次都会心动的。”

      这是陶尔米喝多了扯着他脖子的胡言乱语,向南与半抱着他往车上带,还清晰地记得当时陶尔米说这句话时侯看他的眼神。

      ——眼睛里全都是错乱了的线,表情难过到被人捅了一刀。

      当时他只觉得酒后乱言,现在他是实打实体验了一把。

      他想对方或许也是一样的感受,可是就像少年当初的承诺。
      回来了,就保证真心不变吗?

      他扯住厚重被子,指尖用力而泛白。

      自己有什么值得呢?

      漂亮的眼睛映着屋内的火光,滑落了泪珠。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近乎死亡的黑暗之中,窒息得快要喘不过来,什么都看不见,倾盆大雨不停,彻骨寒意似乎都穿透过墙壁爬满他的脚趾,一点一滴蚕食心脏。

      溺水般血液过慢而产生的轻微麻痹感从指尖开始攀升,他有一瞬间感觉脸上糊满了铁锈,垂死挣扎,始终无法呼吸。

      毫无意识间,泪水糊了满脸,直到冰凉的触感落在脖颈,他才发现自己还没睡着就已经被噩梦吞噬了。

      向南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喉咙却沙哑得刺痛!

      手指、肩膀、甚至牙根也在颤抖,仿佛都在告诉自己逃不出那片恐惧,终生只能与梦魇相伴。

      回顾自己将近三十间的人生,他一直得过且过。

      努力让自己不回头,殊不知那个孱弱的自己早已被禁锢在原地,黑暗如枷锁般紧紧缠绕了他。

      向南与一向追逐眼前的快乐,有时也渴望天长地久的幸福,却从不愿意停留,从来不敢真情实意。

      创伤需要多久才能治愈呢?

      向南与不甘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一条消息就足够让他慌乱。

      可是自己不过一个破碎的玩偶,一文不值。

      眼角的泪水干涸,向南与忘记了自己如何睡着的,醒来只觉眼睛酸痛得睁不开,意识也是昏昏沉沉。

      果不其然,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眼睛通红浮肿,却有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了高中幼稚的向南与。

      其实在高考完的暑假里,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还只是高二。

      但时间奔涌向前,所幸他有机会离开了那里。

      今天的打算是贝加尔湖,然后晚上收拾行囊,第二天启程回家。

      前几天忙碌,而且贝加尔湖与酒店有些距离,他特意留出了一整天空闲打算驱车前往,但想了想今天自己的状态,还是决定放弃。

      遗憾在所难免。

      下午眼睛勉强能睁开,他出门逛了逛,最后顺着导航停在一座喇嘛庙前。

      俄式建筑,白色的雪与金色寺庙呼应,衬着一片茫茫宁静的天。

      向南与走了一圈,不记得用了多少诚意拜拜,建筑面积倒不大,10分钟就出来了。

      往外走,看见一个建筑很老旧的报亭,但外面贴着一副基督山伯爵电影宣传画,被风雪掩盖了色彩,主人公的脸却吸引了向南与,驻足几秒,他迈了进去。

      却先听到了一阵哀嚎声,凄厉而悲痛欲绝。

      “你看见她了吗?”

      “我找不到了呀,呜——”

      衣衫褴褛的老人弓着腰,半截身子贴在玻璃柜上,外套磨损不堪,全身上下唯一御寒的大衣也是破破烂烂,泪水鼻涕糊了满脸,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脸上泪水污渍交织,裸露的皮肤看起来脏兮兮的,向南与猜想或许是有什么精神疾病,脚步愣在门框,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地上乱爬的人。

      店主看见有客人进来,想把老人甩开,但他的动作并不是驱赶耽误生意的厌恶,眼底反而是怜悯,丝毫没有嫌弃,将老人半扶着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向南与看见他低声说了什么,但听不清,然后把一本书塞进了老人怀里,便看见爬满皱纹的脸竟然有了一丝笑容。

      店主人用俄语和向南与交流,他从几个关键词语大概分辨出来了意思。

      “不好意思”
      店主指了指身后,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向南与,“需要什么呢?”

      向南与被一张海报吸引进来,也说不出要买什么。

      反而对那个浑身破破旧旧的老人很感兴趣,他伸手指了指,用蹩脚的语言问。
      “怎么回事?”

      店主50岁左右,脸上也有不少皱纹,但对比下来显得年轻了不少,和向南与差不多高,头发白了一半。

      问完后,只看见他脸上瞬间暗了下去,仿佛内心也在纠结悲痛,扭头无奈又可怜地看了看身后的人,他示意向南与走近。

      他的眼睛悲伤极了,却好像泪水流尽般哀戚。

      屋内空间不大,向南与关好门缓缓走进,只见男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身后脏兮兮的老人又开始傻笑,眼神落在书上,像个瞎子般瞳孔溃散,呆呆傻傻,仔细看又想一个智力低下而憨厚老实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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