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呆头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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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早上没课，宿舍里的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只有楼衔月一个在。
她翻身下来去刷牙洗脸，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的样子。
昨晚回得其实没有太晚，楼衔月确实不够擅长喝酒，只喝了一杯半，就已经晕乎到靠着闻绮彤打瞌睡。
后来还是邱明奇提早收工，尽职尽责把她们都给送回了学校。
楼衔月简单梳洗了一下，吃了个饭就去上课。
三点四十准时响起的下课铃，她把课本往包里一放，按照惯例冲出了教室，一路小跑着去风蕴打卡。
喝酒确实误事，一个上午没来，进度缺了一截，楼衔月抱着厚厚的英文法规紧赶慢赶，才终于在下午下班之前把第一部份的术语啃完。
太专业的名词、还有网上找不到权威解释的，她一并圈了出来，发给了同组的前辈校对。
拿着杯子去装水时，她习惯性地往侧边一望。
商时序的办公室亮着灯，有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细节，不知道是在开的什么会。
唯独可以确认的是，他火气有点大。最近好像都是这样，从他办公室里出来的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回来途中经过陈雪巧位置，她头上一对亮晶晶的钻石发卡、身上香风阵阵的，正一边拿着手机刷视频一边喝奶茶。
抬头瞧见是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关心道：“一上午都没见你，忙学习？”
楼衔月不适应地抖了抖，当然没说实话，顺水推舟应了句：“嗯。”
陈雪巧没结束话题，还在那捏着嗓子说：“也难怪，高材生，学业要重视，可不能为了个实习丢了毕业证。”
感叹两声，她假惺惺地安慰道：“忙不过来也正常，你已经很努力了。”
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关怀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惹得楼衔月坐在工位上细细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哪里又要和她要有所交集。
想不明白，鬼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十分钟，很大声的脚步声顺着走廊出来了。
原来是曲冬琴从商时序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居然也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女人，很面熟，应当那天吃饭的时候见过，也是位说得上话的组长。
经过她们区域时，陈雪巧抬起头笑着喊了声：“姐。”
那女人也低头冲她笑，很亲昵地应了声：“巧巧。”
再然后，女人目光从她脸上滑到楼衔月身上时，她情绪转换得如鱼得水，很快就从温柔呵护转变成了一种自上而下的打量。
也没看多久，半分钟不到，她很快挺直着脊背离开了。
楼衔月敏锐地想起来，在曲冬琴给她交接工作的那会儿，她打给陈雪巧质问她为何无故旷工的电话中，似乎、也许是出现过这个人的。
但那会儿曲冬琴没有直接骂人，而是阴阳怪气了两声，说的是“您亲妹妹”。
她心里有了点预感，果不其然，不出一分钟，曲冬琴喊了她们：“小月，雪巧，过来一下。”
她们一块到了她工位前方。
楼衔月看见了曲冬琴额角的汗，像是被气到上头。
“我就直接说结果了，”她喝了口水，缓了缓表情，“小月，功能安全这块，之后雪巧会和你一起做。一会儿我们聊下分工，接下来你们按各自负责的部份每周在例会上和我同步进展就行。”
楼衔月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都不需要多复杂的推理，刚刚发生的各种线索串联在一块儿，最终指向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陈雪巧气不过，找了她在公司的“后台”姐姐来撑腰。刚刚商总办公室里，便是在说这事。
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想清楚就不奇怪了，楼衔月面无异色，很快点头接受了：“好的。”
分工就是一人一半，没什么好说的，她问清楚了边界和交接内容，其他事项没再出声。
这个短会结束后，陈雪巧和斗胜的公鸡一般得意洋洋地离开，徒留曲冬琴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小月，这事是我……”
“琴姐，您不用放在心上。”
楼衔月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道歉，她知道她的难处，“这个项目很重要，交给我一个实习生来做确实不能服众。而且，有雪巧姐帮忙，多少能更快推进进度些。”
她说到了这个程度，曲冬琴神色舒缓了很多，“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楼衔月笑笑：“那我先继续工作了？”
“等等，先别走。”她喊了声，然后询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是下个月生日？”
曲冬琴看过她的简历，六月生的，和蕾姨一个月，所以有点印象。
“嗯，六月底。”楼衔月答。
“那正好，你过来投个票。”曲冬琴四处张望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刚刚还找我来着，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往外看，遍寻后眼前一亮，朝办公室的另一侧挥了挥手：“覃宇，来。”
楼衔月就这么看齐覃宇从那端小跑到了这里，脸上都是笑意：“琴姐，你找我？”
他顺带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打招呼一样，笑容扩大了点。
曲冬琴笑骂了一句：“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我可是完成任务了，咱们组就小月一个人是这个季度过生日的，你那些表格就和她对吧。”
齐覃宇先是一怔，然后有些惊喜：“这么巧。那好啊，衔月你现在有没有空，和我来一趟？”
自然不会这点时间都没有。
但楼衔月没从他们俩的对话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事情背景，跟着他走的时候忍不住问：“什么表格？和过生日有什么关系？”
齐覃宇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咱们公司每个季度都会举办生日会来着，也不算隆重，就是会找个下午准备点吃的，还会送礼物。”
办公室过道上的展板很多，他停在其中一个位置指给她看：“就是这种规模，每个小组会轮流负责一个季度的筹备工作。这次刚好轮到我们组，所以我就在收集这些消息。”
楼衔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她之前都没发现过，这里用挂绳和夹子布置好了一块照片墙。
应该是风蕴创立至今的活动剪影，其中一部份来自于这个生日会。
齐覃宇点着的这张，就在休息区里拍的，围了一圈人。
好多彩带和气球，有几个人带着生日礼帽站在中间，一身打闹过的狼狈，正对着镜头笑嘻嘻比耶。
她还看见了商时序。
也不知道是几年前，但看不出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依旧戴着那副金边眼镜，发型都没什么变化。
就是他的衣服沾了些奶油、凌乱褶皱的样子，显然也参与了进来，脸上似乎噙着淡淡无奈的笑。
楼衔月忍不住也笑了，没给人看到，自己侧过身去笑弯了眼睛。
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她一路跟到了他的工位上。这边都是算法开发的同事，不拘小节惯了，许多临时床铺的架子都没收好，上面还堆着枕头被子。
齐覃宇没提前收拾，见她目光瞟到，那点尴尬都遮掩不住。
他迅速把自己桌上随手堆放的各种文件推到一边，又去旁边找了把折叠椅子，清了清嗓子：“坐，你先坐，要喝水吗？”
楼衔月赶紧阻止了他的举动：“没事没事，您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
她清澈的眼睛，看上去确实一点也不在意。况且，一起接触了这么久，她的称呼也都还是个“您”。
齐覃宇忽然有些丧气，只一会，他很快就神色自若地继续解锁电脑，往她面前推了推：“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做得很认真的一个表格。
楼衔月认真从上到下看过去，发现是各式各样的蛋糕、零食的种类，她吓了一跳：“这么多？我来选吗？”
“当然啊，谁的生日就让谁来决定。”齐覃宇因她的反应有些得意，“你放心，别的寿星也会问过的。”
风蕴在这种人文关怀上确实做得挺好的，不只是生日会，她实习这几个月，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礼物。
不算多贵重，但有时候心思很讨巧。
齐覃宇听她这么感叹，解释道：“听说这都是商总吩咐的，我入职前就有了的规矩。你别说，我生日那时，礼物都是商总选的。”
“商总选？”楼衔月重复道。
“说是这么说，其实可能也是别的员工帮忙先挑好的也说不定。”他摆着手，“商总这么忙，哪有空挑。”
说的也是。
楼衔月的惋惜转瞬即逝，集中精神地开始往表格上标色。
蛋糕的话她点了一个黄色造型的，上面摆着一群小动物，里面是新鲜水果和布丁混合的口味。
至于零食就随便得多，芝麻脆、各类果干等，她也没有特别的偏好，只除了那些一眼看过去就很齁的巧克力和威化饼。
齐覃宇跟着她的动作看，自然看出了端倪：“你不爱吃甜食吗？”
“太甜的不行。”她摇头。
他犹豫了好半晌，才试探性问：“那龙须酥你吃过吗，应该不算太甜？我出差顺手带的，要不要尝尝？”
齐覃宇都这么说了，楼衔月一般不会拒绝人，便从他递过来的盒子里拿了一块。
确实无愧于这个酥字，手指一捻就软塌下去，她手忙脚乱地往嘴里送，差点噎住，咳嗽了好一会儿。
齐覃宇刚准备帮她倒水，一瓶矿泉水伸到面前。
是商时序。
他应当是来找齐覃宇的，因为身边跟着抱着电脑的开发组的组长，此时严肃着一张脸提醒道：“覃宇，开会了。”
齐覃宇匆忙点头，“马上。”
矿泉水从商时序手里接过，他打开了盖子才送到楼衔月面前。
毕竟会议更重要，齐覃宇也就做了这个动作，盖子放桌上后，马不停蹄就跟着组长往前走。
徒留商时序在原地，像是无心，他顺口问一句：“你昨晚又喝酒了？”
楼衔月刚顺一点的气差点又岔了。
他怎么知道的？她没有发朋友圈啊。
想撒谎，但不敢，她最后乖顺地承认：“喝了一点，一杯……一杯半。”
商时序没再说什么，转身前最后瞥她一眼。
明明刚刚和别人说话这么自然，眼睛亮得很。轮到他来了，又成了木头，咳嗽到眼圈还红了。
还有那嘴角，点心碎屑没擦干净，呆头鹅一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