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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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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桥路地铁站。
方敏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一层站台。这时候一层站台已经有不少已经脱险的乘客。她们在人群中紧张地搜索何哲远和徐云河的身影。
方敏拿出手机拨打儿子电话，电话不通。何雅纯拨打徐云河的电话，显示已关机。本就不安的心，更加忐忑起来。方敏只觉得神经拉紧，再拉紧，紧到现在如果有一根针掉到地上都会绷断她的神经，如惊弓之鸟。不幸的是，那根针出现了。就在她眼前－－两位已脱险的女乘客正在和亲人讲述那惊魂时刻。
“哦哟，那个水是铺天盖地地卷过来，跟浪似的。一浪接着一浪，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到这，”那位披着毛巾有五十来岁的女子，手掌在小腿肚这儿一比划，“然后到这儿，”在腰间一比划，“再到胸口，快得不得了。”
“哟！”亲人们个个听得紧张的不行，光听就觉得可怕。
另外一位披着毛巾的女子有六十来岁，她接着说道，“水倒是没再往上涨，可是更可怕的是，缺氧。”
“是的，我觉得闷得难受，可是又不敢开门，怕水进车厢里。”
“我们还能扛一下，可是有年纪大的，还有小孩哟，扛不住的。”
“就是，我旁边一位年纪有七十的样子，后来我发现他脸色发白那是发紫，后来被民警抬出去了。”
“是吗？”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危险有时候就伴随在左右。
“我看是…”说话的女子直摇头，表示人没希望了。
“我以为都脱险了呢？没看到有人“那个”了。”一个人说道。他还四处张望。
“嗯、那，”六十上下的女子朝地下努嘴，“在下面一层。”
他们的聊天方敏听得腿打颤。一旁的何雅纯快哭出来了。胡悦然则哭了起来。
“走，孩子们，我们快下去看看。”
方敏领头跑了起来。孩子们则跟在她身后。
在聊天的这些人看到这一老两小的样子，立刻明白，家里有人没出来。他们同情地望着这一老两小。
方敏跑在前头情绪已经崩溃，她也哭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天啊，儿子，只要你没事，妈什么也不拦着了，就随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后面的两个孩子一个哭喊爸爸，一个哭喊妈妈。
沿途的人先是惊讶，紧接着闪开一条道儿，好让她们能快速通过。但是，她们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阿姨，先冷静，下面正在救援中。”
“不行，你们让我下去，我儿子在下面。”
“您下去没用，反而会添乱。”
“不行，管不了那么多，我必须得下去。”
方敏虽然态度强硬，但毕竟年龄体力不行，还有极度的焦虑。再加上工作人员人多势众，方敏寡不敌众，被“安抚”到一边角落里。
就在方敏和工作人员吵闹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直到她体力不支坐到一边时，何雅纯才发现奶奶口袋里的手机在响。见奶奶倒在椅子里像是要晕过去的样子，何雅纯取出了方敏口袋里的手机。当她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大惊失色。
“是爸爸。”
这一嗓子吼，让方敏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
“谁？谁？”
方敏夺过电话，接通。但她不敢说话。
直到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喂，妈。”，方敏大哭起来，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喂，妈、妈，干嘛了这是？”
“你个混蛋。”
“妈，你要是骂人我就挂咯。”
“你敢。”
“嘻嘻，我真不敢。”
“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啊，我们就在一层。”
“妈，我很快就出来，现在水位已经退下去了，有好多救援人员在，你放心。”
“哦，好的。”方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快出来，妈妈在这里等你。”
方敏一边和儿子说话一边注意到了胡悦然。孩子站在她身侧，正用急切的眼神盯着方敏和她手中的电话。方敏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嗯？哲远，小徐呢？”
“嗯，她就在我旁边，我们都好好的。”
在确定徐云河平安后，方敏又重复问了一遍，“小徐平安了吗？”然后有意将话筒往胡悦然那边去，好让孩子听到。
“嗯，是的，小徐平安，现在我身后，我们马上出来。”
胡悦然听见了，清晰地听见，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何雅纯紧紧抱住胡悦然。
方敏慢慢地坐了下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真的累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切都还是原样，但她感觉像是翻越了千山万水荆棘丛林般，一切与之前不同了。
“妈妈、妈妈。”
“爸爸、爸爸。”
啊？！是孩子们的声音。方敏睁开眼睛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哎哟喂，她的宝贝疙瘩不正站在身前，龇着牙跟她挥手呐！他身后的人是徐云河。孩子们哭着笑着搂抱着他们。
“妈、妈，这里、这里。”宝贝疙瘩在使劲挥手。
宝贝疙瘩让方敏再次弹射站了起来。何哲远两步走到妈妈身前，拥抱妈妈。
方敏喜极而泣。
“混蛋、混球。”
“妈，对不起。”
孩子的几个字却充满了力量，足以化解父母任何脾气。
“唉，做得好，辛苦啦我的孩子。”
试想，如果知道徐云河出事了，她方敏真的能心安吗？方敏轻轻拍儿子的后背。
胡悦然一直紧盯地下二层至一层的出入口，她第一时间发现了徐云河，第一时间奔向妈妈。
“妈妈。”
徐云河在到达一层后，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女儿的身影。当听到女儿的呼喊声、看到女儿后，她第一时间飞奔过去，和女儿紧紧相拥。
“然然。”
“妈妈。”
“哎，我的乖女儿。”
“妈妈、妈妈。”
“哎、哎、哎。”
这个世间最美的称呼，能及时随时喊出给对方听见，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一会儿后，徐云河看到方敏和何雅纯，而她们也正注视着她。她犹豫着倒退着想躲开。然而，腰间被一只手抵住，让她退无可退。他悄悄在她耳畔低语“警告”，“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
额？
容不得徐云河再思考，她们已至眼前。徐云河寻机蹲下去抱女儿，以躲开方敏和何雅纯。谁知道，何雅纯一把拥抱住徐云河和胡悦然。徐云河惊愕万分。
“徐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何雅纯，我…”
“哎呀，你全身都湿透了。”何雅纯在拥抱徐云河的时候，才发现她因为湿透而浑身冰冷。“你胳膊冰凉。”
“没事、没事。”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徐云河不知所措。她以为她们会痛骂会指责会…，是她不敢想像的事情，然而结果却是这样的出乎意料。
还有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方敏的目光和徐云河相遇。徐云河畏惧的目光闪躲。
“小徐。”
“哎。”徐云河本能的再次想要逃离。但她最终勇敢地抬起头，准备去迎接猛烈的风暴。然而，她面对的一张慈祥的面孔一双关切的眼神，以及温暖的话语。
“小徐，我们一起回家。”
“啊？”
一起回家？徐云河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敏拍拍儿子仍然抱住她的胳膊，示意儿子放手。何哲远放开了妈妈。方敏走到徐云河身旁，拉起徐云河的双手，然后和蔼地说道，“是的，我们一起回家。”
这猝不及防的幸福，让徐云河晕眩，直接将她送入云端，如梦如幻。
何哲远张开双臂将四个女人圈在他的怀抱中，“走，一起回家。”
一层站台出口处有人大喊，“雨停了。”
雨后，整个宇宙仿佛被彻底清洗过，连空气都透着晶莹剔透的感觉。天空澄澈如镜，褪去浮华与杂质，只留下纯净。大地静谧，万物在酝酿新的生机。
“哦，雨停了！”众人欢呼。
即使再漫长的雨季，终有停歇雨过天晴之时！
方敏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何长盛。
“喂，老太婆，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我在儿子家呀，这么大的雨，你们去哪儿了？”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在家待着啊，跑出来干什么？”
“就是啊，雨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
“你放心吧，我们一会儿就到家。”
“哎，好的。哎，对了，老太婆，告诉你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何长盛故作神秘的顿了一下，见方敏不说话他赶紧继续往下说，他怕老太婆先挂电话。“你猜今天我抓到了什么？大鱼，一条大鱼。”何长盛暗自可惜，没机会抑扬顿挫的演讲，如果是当面和方敏说，一定比现在精彩。“呵呵，平时钓鱼就没钓过这么大的。今天这条大鱼拼命往我裤脚里钻，踢都踢不走。”
“呵，我今天收获更大，一次抓两。”
“什么啊？什么抓两啊？”
“嗯，我们马上回家。”
“好，我等你们。”
完
